峰回路转,今日为楚子凯虞昭人处事二人是所在意的话题,总算才算步入了正题,料想除豆萁这一个区区草民出身的耍针捣药的郎中,就能这么大的本事值得君王如此忌惮?他还不够格。
    凌百药,这个神出鬼没鲜少在世人面前高调露面,却暗里与虞昭楚子凯二人结下了许多算不清楚的恩怨纠葛的神人,才是真正导致楚子凯今日情绪紧张警惕的关键之人。
    当日叶城楚帐之中,冯安掺在虞昭茶水里的那一口毒眼攻喉,却不留痕于心脉的毒,把她害成了一个穿衣吃饭都不能自理的废人,而后又借楚子宜的手,传递上来那似是解药实则藏着剧毒的半颗药丸,又差点直接让她断了气,一来二去,着实快把楚子凯吓得丟了魂儿。
    之后楚子凯全力调查此事,无论费了多少人力寻找,却始终都没能寻见凌百药其人的踪影,而御医院上下杏林手,都一口咬定一致认为,虞昭身中的此刁钻奇特之毒,天下在无第二人有本事能制出,必定是那渝州药王凌百药的手笔。
    如今联合起来,再细看除豆萁此人,巧合的地方,便凸现出来了,除豆萁不但平日里为人处事的作风与凌百药相似,且无端熟知宫中某些细致入微之事,胡仁礼也不止一次提起过,两人的行医的手法还相似无差多。今日在楚子凯一露马脚,也就难怪嫌疑找上了他。
    问出话后,楚子凯静默以待除豆萁答话,良久,见他一直嗫嚅着嘴唇,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便就已经算知道答案了,冷笑一声,话音里的凌厉杀气复现:
    “看来,当真是有关联了。”
    下定判断的同时,门外传来了扣门声接上了楚子凯落下的话音,紧接着,冯运弓着身子出现在门前,也证实了除豆萁与凌百药之间关联不假,只听他毕恭毕敬禀报道:
    “启禀陛下娘娘,御膳房那御厨亲自端了菜肴来,奴才与茉香半路遇见,已经问了娘娘所问,他答,原先确实曾与凌百药有过交易,却从不曾与除大人打过照面。”
    “知道,你下去吧……”
    心中所疑本荒唐,竟成了真,虞昭回想起当年在西番与凌百药打的那一番交道,心底始终认为,此人医者仁心,应是向善的,可后来也确实被他提供给冯安那毒药折磨了个够,终究是生了畏惧,她便不能放下顾忌只念恩情,语气淡淡对除豆萁道:
    “当日本宫在叶城被下毒,失明失声,而后,又在洛原服了凌百药给的那掺了半毒的解药,毒血凝心值得破穴放血求生,耗尽了血气,差一点就丧命,所幸命大,活了下来,陛下竭力压下了此事的风声,或许除大人从不曾听闻,但如今看来,你与凌先生曾有过交情,想必也是清楚的吧?”
    “娘娘,我……”
    心知伪装再做不下去了,除豆萁满面装出来的疑惑尽数破碎,如鲠在喉,也不知该说什么,几次欲言又止,都发不出声,最后好似做完了都争,咬了咬牙开了口,只坦白道:
    “如陛下和娘娘猜到的那般,我与凌百药此人,年少时师出同门,且也相识交好,不过娘娘说的此事我原不知全面,细想想,他或许提起过只字片语,只是当时没听懂而已……”
    对于凌百药这个差点害了虞昭性命的人,如今楚子凯心里对他是极为不待见的,此时终于听除豆萁承认了,他脸色也越发难看,沉声命令道:
    “简言细说,把你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朕!”
    与虞昭交谈时还好,一听见楚子凯发出声音,除豆萁的心头就直发怵,打了一个寒颤,又本能性地缩了缩脖子,才定住心神怯怯答话:
    “他说他也是奉什么……先皇遗令,做了一件亏良心的事,给了谁人什么毒药……他还说,是觉得先皇所担心的事应该不会发生,才干了此事的,反正跟我说得不明不白,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之后也知他一直躲躲藏藏不愿见人,或许是来宫里得罪了人,这才瞒住与他相识这一事。”
    “这么算来,你入宫前不久,也还与他有过联系?”
    大约在心头估量了一下时间,楚子凯便算出在凌百药彻底消失这段时间,除豆萁与他是有来往的,又挑着重点继续打听道:
    “能把大事小事都与你说尽,看来他与你的交情不浅,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可又知他人现下在何处?”
    “他奉命入宫研讨治寒疫之策出来后,我就与他见了那一面,他同我说了许多话就走了,他说是要去找一个叫……什么……”
    除豆萁像是真的打算全盘托出了一般,仔细认真回想着,歪着脑袋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了答案,点头确认答道:
    “一个叫赢天猪的,据说是位本事很大的隐士,只与我招呼一声,就走了,别的,也没留下个什么话嘱托。”
    “赢天都……”
    又是一个神人,事已至此,又把此人参和了进来,楚子凯念着此人的名,顿时觉得脑袋更疼了,转头对虞昭道:
    “按除豆萁话里所说的,凌百药干了坏事,怕朕与你找他算账,去找赢天都避难的几率,确实是大,只是如此的话,恐怕咱们要寻到他,就更加艰难了……”
    “陛下不必担心此,我认为,如今也没必要寻他了,”
    眼下日子好容易过得太平了,再为往事掀一场腥风血雨,虞昭觉得没这个必要,再多想想他从前献药救楚子宜,之后又在西番受虞昭所托,率先入宫给楚子宜楚子凯二人诊治寒疫的恩情,她便更觉得记仇无谓,释怀道:
    “天命难违,他奉旨给药,或许也有无可奈何的苦衷,且从前,他行医为人,于我们也算有恩之人,解寒疫之疾苦,更谈得上大功一件,功过便可相抵了,咱们可不计较。”
    大度的话说罢,虞昭也没忘了被蛇咬的苦痛,依旧将防备心装点。谨慎道:
    “只如今我们还要留意的事,凌百药消失这样久,是否还存有与我们发难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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