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云天河这小子腹内草莽,一开口就大煞风景。闯入洞中的原来是位年轻貌美的少女,一袭红衣,头上包着双髻,明眸含喜,琼鼻娇俏,顾盼间的神色飞扬跳脱又不失沉静,是个如爆竹焰火似的明快人,也不知谁家能养出这样一个大违世间礼法的女娃。
    一个是久居深山的怪人,一个又是人间来的奇女,两个人对面一交谈,平白闹出许多笑话。
    云天河一句“你怎么会说话?”让那女子又惊又怕,仔细看那人神情,目光正直,不似玩笑,她立即回道:“我当然会说话啊,我是人嘛!”
    “啊?你居然是人?”云天河张口结舌的样子颇为滑稽,他这一惊一乍的样子,把世外高人的气质全抛了个没影。
    那女子略偏过身去,捂嘴偷笑,旋即又转过来,大大方方地说,“喂,我叫韩菱纱,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云天河。你,你是人?我还以为,你是山上的妖怪。”云天河多年来改不掉的习惯,一旦羞怯了就会忍不住搔头皮,这会儿更是快把自己头发都揪下来了,原来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况且对面的韩菱纱是个姿貌出众的女子,他一个男青年,虽不经世事,连男女都不分,可慕艾之心人皆有之。他暗暗思忖:不知怎么回事,我心跳得好快,不会是生病了吧?
    韩菱纱娇声哼了一句,“我才不是妖怪好吗?看清楚啦。咦,你刚才是说,这山上有妖怪?”
    云天河摆摆手,“没有没有,这山上的东西我都熟,应该是没有妖怪的。”
    “那你就是污蔑好人咯。”
    “不,不是啊,妖怪一开始也是小动物、花花草草之类的变出来的嘛。”
    韩菱纱眼珠子转转,也不知打什么鬼点子,笑眯眯地调侃道:“哼,你这人说话好没道理,明明瞧见我的样子了,还说我是妖怪,分明就是别有用心。”
    云天河憨憨一笑,“我总是住在山上,不认得人和妖怪。你闯进来的这个地方叫石沉溪洞,是我爹和我娘安葬的地方,我爹说,洞口的机关,一般人是打不开的,所以我就想,你是不是妖怪。”
    韩菱纱听了一乐,“既然你知道错了,那是不是该补偿本姑娘呢?”
    云天河挠头,“本、姑、娘?补偿你可以,爹说了,做错事情要弥补,但那个‘本姑娘’,我不认识。”
    “噗,姑娘就是女人,也就是我啦。”
    野小子瞪大眼睛,“女人?你就是爹说过的那种女人?”
    韩菱纱受不了他一惊一乍,心想: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他的样子必然是山上的神仙,我得想办法拜他为师,可他说话又颠三倒四,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该不会,在山上住傻了吧?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哦,我叫云天河。”
    “这就没啦?”
    “对啊,你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就叫云天河啊。云是云天河的云,天是云天河的天……”
    “河是云天河的河,是不是?”韩菱纱又捂嘴偷笑起来。
    云天河憨憨一乐,“对啊,你好聪明。”
    “夸我可不算补偿哦,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原谅你。”
    云天河点点头,“你说吧,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替你办到的。”
    “哈,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韩菱纱自以为得计,不由得兴高采烈。
    云天河嘴里嘀咕着:油盐酱醋、什么难追……
    韩菱纱咳嗽两声,十指绞缠,姿态扭捏,忽而又大声说:“喂,你收我为徒吧!”
    云天河听了这话依旧稀里糊涂,“什么意思?”
    “好啊,你说话不算话!大男人骗小姑娘,羞羞羞!”
    山里的野人被她一通挤兑,早就满脸闹得通红,“不,不是啊,我,我只是,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啊。”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于是本能得又想舞剑了,好在他多少识得大体,克制住了冲动。
    韩菱纱暗忖:这人好像真是什么都不懂,他真的是我要找的神仙吗?也不知他知不知道长生之法,又肯不肯教我。
    于是她便解释道:“我让你收我为徒呢,意思就是,以后我跟在你身边,然后你教我本领,我平时会照顾你、帮助你,叫你师父。”
    云天河恍然大悟,也不知他到底悟了什么东西,他乐呵呵地说,“你是要留在山上陪我玩吗?那好啊!”
    韩菱纱马上辩驳,“不是,不是!我不一定要留在山上,当徒弟学会本领之后就可以出师了,你到时候不能拦着我的。”
    云天河一愣,痴痴地站了一会儿没有说话。韩菱纱自觉心虚,便低着头,悄悄用余光打量他,洞中一时沉默。
    良久,正在韩菱纱于心不安,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云天河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啊,原来,大家都是要走的吗?爹要走,那个人要走,你到时候也要走,山上难不成只住得下我一个人吗?”
    韩菱纱一抬头,就看到云天河双目含泪,她是个本性极好的姑娘,现在一下慌了神,忍不住走上前去,掏出方帕为他揩拭眼角,“喂,你别哭啊,大男人怎么动不动就哭了,连我这个小姑娘都不如。”
    云天河摇摇头,“我不懂你说的那些,我只是难过。”多年来他执着生死之迷,独自一人思索,不经世事,只会越陷越深,故而不知何时就有了这样一份伤感悲恸的心境,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却被韩菱纱几句话勾断了愁肠。
    韩菱纱过意不去,“喂,我跟我说说,这些年你都是怎么生活的?你说的爹,还有那个人又是谁?”
    云天河点点头,“我爹就埋在这里,往里去不远就是了。那个人,是我小时候遇见的,他对我很好,教了我很了不起的本领,但他说和我只有两面之缘,第二次见我之后就走了,再也没回来,山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韩菱纱便问,“那你说的那个人,其实没死对不对?”
    “嗯,他本领那么好,肯定不会死的。”
    “啊呀,你这个笨蛋,你一直住在山上,肯定见不到人家了,别信什么两面之缘,你下山去找他不就再续前缘了吗?他要是一辈子不回来,你就一直待在山上吗?”
    山顶野人很自然地点点头,“我爹说了,山下的人很复杂,有的还很坏,让我不要下去。”
    他言语从来坦然,句句情真意切。韩菱纱可怜他孤苦一人,便说,“我是好人,我带你下山去吧。”
    云天河一愣,“下山,能干什么?我在山上也很自在啊。”
    “笨啊,刚才不是还说,你下山了就能再去找到那个人了呀。”
    云天河又羞赧地表示,“我从来没下去过,不知道怎么找人。”
    “所以说一切有我嘛,你跟着我就是了,顺便还可以教我剑仙的本事。”
    “剑仙?那是什么?”
    “不就是你咯。”韩菱纱指了指云天河身侧的剑丸,又指了指他右手握持的仙剑,“你真厉害,是怎么让这颗球发光的啊?”
    “哦,这个简单,只要我想着,亮起来,它就亮了。”
    韩菱纱本拟可以听到一两句神功口诀,哪想到是这种没头没脑的大白话,顿时有些泄气,“喂,你到底是不是剑仙啊?根本就是个野人嘛。话说,你这两件宝贝都很厉害,是你自己做的吗?”
    “不是啊,我会做木雕,做家具,也会打铁铸剑,不过这两件东西我造不出来。这个是我爹留下的,这个是那人留下的。”
    “这么说来,你爹和那个人,肯定都是剑仙咯。这里既然是你爹的墓室,说不定还藏了些好东西,不如我们进去看看吧?”
    云天河连忙摇头,“不行,我爹说了,不要打扰他和娘。你还是快点跟我走吧,别待在这儿了。”
    韩菱纱不与他争辩,只是叹气,“你呀,真是爹的好大儿,他说什么你都言听计从,既然他已经死了,留下的那点东西,与其长埋地下,不如带出来,给活着的人使用。天底下就是自私的人太多,随身的财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偏偏还要放在墓穴里,还用机关把手,生怕被人偷去,哼,无非是多费一番手脚,平白还让人觉得小气。”
    云天河对她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毫无概念,仍旧只是憨憨一笑,这便领着韩菱纱出去,到了外头,他精神一振,笑着招呼,“我带你看看我住的地方吧,可宽敞了。”
    “喂!你还没答应我呢。”
    “我知道的,要收你为徒,教你本事,还有跟你下山去找那个人,我答应你就是了。”
    韩菱纱惊喜地哇了一声,“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爽快,以后我就叫你师父了,你有什么本事现在就教给我吧。”
    云天河咀嚼了一遍,“师、父,我爹说到过这个,可我不明白,师父究竟是什么东西?”
    韩菱纱为他解释,“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呢,就是教你东西的长辈。”
    “长辈?不行不行,我不要当你的长辈。”云天河凝望着韩菱纱的眼睛。
    哪个女孩儿能抵挡他的眼神,韩菱纱不自觉已经满脸通红,嘴上磕磕绊绊地争辩,“喂,你不想当我的师父,那你想当我的什么啊?”她说完这句话立即反悔,“呸呸呸!你就当我的师父好了,别的什么也别当!”
    这姑娘背过身低下头去,心里惶急:完了完了,被这野人盯得浑身不自在,居然开始说胡话了,呼,冷静下来。
    她背后的云天河根本听不懂她话里的隐义,只是说:“可是,我不想当别人的师父,我爹说,当师父和做徒弟都很麻烦的,有很多条条框框要学,许多事情不能做。我们还是当朋友好了,我爹说,和朋友在一起最自在开心,我和你说话就、就很开心了,那个,我们当朋友好不好?”
    韩菱纱仍旧背对着他不敢转身,“你,你这个野人,既然如此,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当你的朋友好啦,不过说好,你还是得教我本事。”
    “好啊好啊。”云天河乐滋滋的,山上清寂,他却从不甘寂寞,能有人作陪,在他看来是世上第一开心的事情。
    云天河带着韩菱纱参观自己多年的居所,最初的木屋,还有树屋以及石窟,韩菱纱原本一语不发,但看他对屋里陈设,种种器具如数家珍,不由得感叹此人真是多才多艺。
    “哇,天河,你好厉害,一个人能学会这么多本领,现在看来你虽然说话笨了点,但人还是很聪明的嘛。这都是你爹教你的吗?”
    “不是啊,”云天河挠挠头,“爹很早就走了,只来得及教我怎么设陷阱捕猎,别的都是我瞎玩,慢慢就会了。”
    韩菱纱可怜他自小孤苦伶仃,眼中满是爱怜,“这些年,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放心,以后我会陪你,虽然,虽然我不会陪你一辈子,但有我韩菱纱在的一天,都要让你开开心心的。”
    云天河只是憨笑,“我不辛苦,不过,为什么你不能陪我一辈子啊?好朋友不该天天在一起玩的吗?”
    韩菱纱霞飞双颊,想解释却不知如何让这野人听懂,“啊呀,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爹难道没有教你‘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
    “我爹说,女孩子的胸和男孩子的不一样,软软的,不可以随便乱摸。”
    韩菱纱目瞪口呆,大叫:“你!淫贼啊!原以为你爹是个不拘礼法的奇人君子,没想到也是个胡言乱语之徒。”
    云天河一听这话也有些着恼,“不许说我爹坏话!”
    韩菱纱摆摆手,“好啦好啦,别生气,你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现在又发脾气,要不是本姑娘大人大量,换别人来,早被你吓死啦!”
    云天河低下头,“对不起,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
    “别你啊你的,我叫你天河,你就叫我菱纱好了。”
    “哦,菱、菱纱,嘿嘿……”他又不知怎的,傻笑起来。
    韩菱纱清清嗓子,“咱们先说正事,我这次来,是听山脚下太平村的人说,这边的青鸾峰上住着神仙,还常常显灵,这才来碰碰运气。我其实是想学修仙的方法,听说只要成仙,就能长生不老,很多修炼的人,寿命也很高。你会不会长生的法门啊?”
    云天河摇头,“我不会。”
    “咦,这山上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吧?你不懂修炼,那你会些什么?”
    云天河如数家珍,“我会砍柴、种地、做饭、养蚕、织布……”
    “好了好了,知道你多才多艺了,我是说,你有什么,特别厉害,特别和人不一样的本领。就是你让这颗铁球飞起来的本事。”
    “哦,你说这个啊。没问题,我很懂舞剑的!”
    云天河是个老实孩子,他说自己很懂舞剑,实则普天之下,偌大的人界,再没有比他更精擅剑法之人。
    他掣仙剑,掷金丸,腾空而舞。一点清光悬顶,元神出窍,身与气合,气与神合,神与天地合,三才皆备,有通两仪,贯日月,周流大千之能。
    韩菱纱从未见过这样煊赫峻烈的剑舞,也从没想过云天河这样呆憨之人,一旦持剑在手,竟能这般气度森严,如骄阳坠地,不可逼视。
    云天河轻吒一声,身畔赤金剑丸仿佛穹宇迸射,发出亿万毫光,无量气机交浑,竟用剑气拟造出了一座万仞山峰。韩菱纱仰视头顶,那天上山峰纤毫毕现,根底处云雾缭绕,而山间林木、走兽,赫然在目,竟与她脚下青鸾峰一般无二,一时间青鸾峰仿佛是翻一番,长了高个,真如人间奇绝。
    云天河舞得尽兴,畅怀大笑,声如闷雷,排天翻云。
    “喂!你快下来吧!”韩菱纱大声呼喊,她已见不到那持剑追日之人,心中百般滋味一时难以尽表。
    天上的山峰忽得缩小,变成掌心大的一枚山印,被云天河捏在手里,他一纵化作剑虹,倏忽便回到地表,把手里的小山印呈给韩菱纱观看,仿佛献宝似的。
    韩菱纱捂嘴惊叹,“你,天河,你真的太厉害了!神仙都没你厉害!哇,这座山,就是青鸾峰吧!山顶上还站着两个小点点呢!呀,是我和你!还有木屋!”
    云天河咧开嘴,“我没和神仙比过,不知道是谁厉害,菱纱,这个你喜欢就拿着吧。”
    “我可以吗?会不会很重?”
    “一会儿就消失了,放心,这个很轻的。”
    韩菱纱将山印接过,果然是轻飘飘,毫不着力,倒像是悬在半空的,她拿着把玩了一会儿,心里喜爱之极,“这个你怎么做的?我能不能学?”
    云天河口舌笨,让他如何解释这样精微深奥的剑理,恐怕就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讲不明白最浅显的道理,当下只是抓耳挠腮,支支吾吾。
    韩菱纱也明白他的文化水平,叹了一口气,“好啦,这么厉害的招式,肯定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学会的,你先从最简单的开始教我吧。”
    “最简单的?”云天河再次茫然。
    他钻研的可是神剑之道,传剑人以心印心将神剑精奥点入他脑海,不立文字,不传经卷,乃是天下第一等聪明人的法门,从来就没有固定的招式套路,也没有什么循序渐进的门径,懂了便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懂的一点就透,不懂的抓破头也悟不出来。
    当下他心里愧疚,只好先把剑器递过去,“我,我不太懂,平时练剑,就是拿着这个,然后,就,就……”他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可仍旧让人一头雾水。
    韩菱纱见他困窘的模样真个好笑,主动接过“这是剑”。
    此时,韩菱纱手中原本如玉的宝剑忽得生出清亮的光芒来。
    云天河这混小子咦了一声,傻乎乎地说,“它发光了!”
    韩菱纱心中悸动莫名,抬起手中仙剑,“天河,这剑叫什么名字?”
    “这是剑。”
    “我知道这是剑,我问你这剑的名字。”
    “就叫‘这是剑’啊,当初我问爹,他就这么说的。”
    “你爹这么不着调,难怪你也是这样。这一看就是仙剑呀,肯定有个好名字的。”
    云天河挠头,“你和爹一样,总爱问东西的名字。以前他问我的剑法叫什么名字,我说叫狗屁剑法,他就生气了,明明那个人教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韩菱纱被野人的一句话哽住,气得大叫,“好了好了,知道你最特立独行了,快些收拾东西,我们这就下山去吧!”
    云天河小心翼翼地问,“菱纱,我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气了?哼,动作快点啦。死人,就知道站着不动,来,我帮你收拾。”
    韩菱纱常年在外奔波,最是熟知如何打点行装,带两套换洗衣物,一些常用器具,再带上些干粮,全部用包袱一裹,就能轻装上路。
    云天河对家中一草一木都有感情,各种家什都是一手打造,这也想带,那也想带,最舍不得就是父亲的牌位,早晚三柱香的吩咐他一直记得,也从没断过香烟。
    “哎呀,你这样下去,干脆把整个屋子都带上好了,该留下的就留下,该拿走的拿走,过些日子,我们还会回来的嘛。”
    “爹的牌位,我一定要带着。”
    “好好好,都依你。”韩菱纱突然想到那柄仙剑,“对了天河,你的那把剑,有没有剑鞘?难道一直都这么露在外面?”
    “最开始是一个木头盒子装着,但剑太利,把盒子刺破了,后来我自己用山里的矿石又做了一个。”云天河找来自制的铁剑匣,韩菱纱将匣子拿来,将仙剑置入匣中的搭扣,如此就相当牢靠稳固,不必担心剑器把匣子损坏。
    “喏,装好了,你拿着。”
    云天河没有接,他红着脸说,“这把剑,就先放在你那里吧,以后你就用它来练,我会好好教你的。”
    韩菱纱撇撇嘴,“这玩意重死了,你想累死我啊,你自己带着,等、等我想用了,再从你那里借。”
    云天河这才把剑匣接过,背在身上。
    一番忙活整装待发,此时晌午已过,日头正旺,云天河站在屋前,呆呆不动。
    韩菱纱心想:这野人第一次出门,肯定很舍不得,唉,我出于一己私利把他引诱下山,也不知是对是错……不管了,大不了,以后都对他好一些,还能让他多见见世面,尝遍世间酸甜苦辣,这才叫人生嘛。
    “喂,天河,你在想什么呢?”
    云天河一脸严肃,“我在想,家里没人,会不会有山猪闯进来捣乱,而且石沉溪洞那里,机关也被你打开,以后闯进去一些小动物,打扰爹和娘,那就不好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有办法的。”云天河取出剑丸,呵一口气,一片绵密的山岚从剑丸内吹出,将青鸾峰头笼盖,“哈哈,这就行了。”
    韩菱纱哼了一声,“就你有本事,走啦,磨蹭什么。”说完当即转身。
    云天河紧追两步,“菱纱,我又说错话了?”
    “没有。”
    “但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
    这二人吵吵闹闹,却一路不停,云天河这位从小隐居的绝代剑仙,便这样被古灵精怪的韩菱纱赚下山去,第一次踏入了茫茫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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