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虹岚吃了一惊,同时还有些怀疑。
    “小黎,你真跟宁少爷订了亲?”
    “还没订,不过明天就下聘了。”反正早晚也是要公布于众的事,苏黎没打算隐瞒。
    “本来我们也不想这么仓促,可宁夫人病了,想看着我们早点把婚事办了,她也安心些。再加上伟峰驻地那边也忙,回来时间有限,想了想,干脆就挑了个最近的黄道吉日。”
    其实,是不是黄道吉日她不清楚。
    只不过在外人面前总得给个说辞,而且还要是天衣无缝情理相融的说辞。
    她总不能直接说,他俩就是做戏,有名无分。
    陆家的几位小姐听她说的有理有据,不像是开玩笑,顿时惊呆了。
    “天啊!宁少爷是眼瞎了吗?宁家怎么想的?娶你?”
    “而且你们这么赶,是不是有什么了?”
    “胡说什么呢!”陆家两位小姐说话越来越没谱,遭到两个姨太太的训斥,“没话说就闭嘴!吃东西!”
    好歹也是督军府上的小姐,一言一行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姨太太们也觉得面上无光。
    陈虹岚笑了笑,看向她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大概就是你们这样了。还说要急着出嫁,就这样的德行,嫁出去丢我们督军府的颜面吗?”
    两位小姐气得脸色发青,偏偏陈虹岚的身份地位摆着,她们也不敢驳斥。
    就连她们身边坐着的姨太太,听了这话还不是忍气吞声,板着脸狠狠睨了自家女儿一眼。
    陈虹岚趁机教训完她们,转头看向苏黎,便换了副柔和的表情。
    “小黎,如此说来,你跟宁少爷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了。”
    “嗯。”
    所以,她也大可放心,不必再给她硬塞婆家了。
    陈虹岚的确放心了。
    她想着,宁家那样的门第,苏黎嫁进去了断然不敢乱来的。
    再加上,儿子如今是津南的督军,平时还要去驻地,恐怕一个月顶多回来一次,还是匆匆忙忙的。
    他们没空见面了,又各自成家,时间久了,感情总会淡的。
    “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么重要的事,怎能一直藏着掖着。你如今也算是我们督军府的姑娘,这婚事万万不能草率了,不能让人说闲话。”
    陈虹岚对待苏黎的态度更柔和了,俨然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宁伟峰见苏黎久久没回来,担心她被督军夫人为难,便找了过来。
    苏黎见他走来,立刻站起身,很自然地与他站到一起去。
    “夫人。”宁伟峰恭敬地打招呼。
    陈虹岚微微笑着,瞧着他们,越来越满意,于是连连点头:“宁少爷,你们的婚事小黎都跟我说了,恭喜恭喜!小黎是个好女孩儿,你可要好好对她。”
    “是,夫人。”
    宁伟峰嘴上应着,转眸看了苏黎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极为默契,落在旁人眼里,真真是爱情的模样。
    另一桌的客人听闻,立刻好奇问道:“宁少爷跟苏小姐也好事将近啦?”
    他们还没回复,那些官太太们立刻开始恭贺。
    “看来最近江城喜事连连啊!恭喜恭喜!”
    这一传,很快满座宾客都知道了。
    苏黎有点尴尬,今天明明是陆宴北跟贺雅琳的婚礼,如今弄的,好像她跟宁伟峰在抢风头似得。
    而这消息,很快又传到陆宴北耳里。
    一对新人同督军已经敬到了宁伟峰他们那桌,然而两人都不在,继而就听到大家议论苏黎跟宁伟峰的婚事,他本就冷峻的脸色越发没了温度。
    但贺雅琳心里高兴极了!
    刚才苏黎说有了未婚夫,她心里还在怀疑,如今看来,这是真的!
    只是,她也觉得惊讶。
    一个坏了名声的女人,居然还能嫁到宁师长府上,真是走运!
    消息传开之后,苏黎没有勇气再去看陆宴北一眼。
    但无论她走到哪里,总能时不时感觉到两道沉锐的目光定定地追随着她。
    她如芒刺在背,最后还是没等婚礼结束,便跟宁伟峰一起离开了。
    翌日一早,宁家来下聘礼了。
    苏公馆难得热闹一回,连如今深入简出,鲜少露面的刘云慧也出来了。
    苏家一些亲戚全都赶来坐镇,其实也是趁机来巴结了。
    谁都想不到,苏泽死了,苏老爷子死了,苏薇也死了——
    苏公馆离家破人亡不远了,却突然能在苏黎手上翻身。
    她先是治好了一个日本人的病,得了督军的赏识,成了督军的义女。
    如今还要嫁给宁师长府上!
    “还是苏黎命好,生得漂亮又有本事!嫂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大家对着秦凤云拍马屁。
    “苏黎,如今飞黄腾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啊!大家都是看着你长大的!”
    苏黎客气地陪着笑,对这些趋炎附势的亲戚长辈没什么好感,但也犯不着当面得罪人,于是但笑不语。
    下聘之后,宁雪迎又带着苏黎去看婚纱,催促着一对准新人拍婚纱照。
    苏黎没想到做场戏还这么麻烦,又担心跟宁伟峰办得过于逼真,会让陆宴北不悦,找了理由拒绝了。
    午后,她在房间里备课,准备礼拜一给学生上课的内容,忽听信鸽扑闪的声音。
    抬头一看,只见那只熟悉的白鸽正“咕咕咕咕”地叫着,站在窗台前。
    她微微莞尔,起身去把信鸽抱住。
    取下信笺时,她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好奇那人会说什么。
    然而,展开,映入眼帘的只有两字。
    “想你。”
    他说,想她。
    已经乱掉的心跳顿时更像添了一把火似得。
    想到距离婚宴之后,转眼一周了,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也不敢去打探。
    怕有风声到了他耳边,让他为难。
    新婚燕尔的,没有哪个妻子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惦记着别的女人。
    她以为这人已经去了津南,又或是回到驻地了。
    却原来,他还在江城。
    正恍惚间,房间门被敲响,她微微一惊,连忙将纸条握进掌心,又放飞了信鸽。
    “来了。”
    她过去开门,张妈高兴地道:“大小姐,宁少爷来了。”
    “好,我这就下去。”
    她转身带上门,下楼。
    宁伟峰一身军装,等在前厅。
    虽然都是戎装在身,但宁伟峰跟陆宴北的气质完全不同。
    宁伟峰身上有种温润如玉的气质,即便穿上军装,也不能完全掩住那种温润阳光。
    而陆宴北却是矜冷疏离的,即便不穿军装,也给人一种威严肃穆的强大气场,让人肃然起敬。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陆宴北显然是天生的将领,王者。
    “小黎。”宁伟峰见她走来,转身笑着招呼。
    她也微微一笑,“找我有事?”
    “今儿凉快,出去走走吧,顺便说说婚宴的事。”
    “嗯。”
    苏黎不疑有它,答应了,随他一起出门。
    宁伟峰驱车半小时,到了湖边。
    苏黎看着湖光山色,波光粼粼,脸上露出轻松惬意的笑,“去荡舟?”
    “嗯,荡舟赏荷。”
    “好快,荷花又开了。”
    “是的,很漂亮,走吧。”
    两人下车,渡口早已经有船等着了。
    船很大,从外面看就知里面肯定装潢豪华。
    等上了船,苏黎才发现宁伟峰是提前费了一番心思的。
    船舱里布置的很有格调。
    纹幔,茶桌,香茗,都准备的很妥当。
    一个小小的壁炉里熏着烟雾,苏黎出身中医世家,鼻端轻轻一嗅就闻出是艾草的味道。
    “怕水上有蚊蝇,熏着艾草。”宁伟峰见她轻嗅的动作,下意识解释,好像生怕被她误会似得。
    苏黎莞尔一笑,“嗯,我知道。”
    船渐渐离岸,苏黎在窗边坐下来。
    水风拂面,带来一阵清爽,她忍不住揭开纹幔,从窗户眺望出去。
    只见湖面微波荡漾,荷叶遮天蔽日,荷花的清香随风而来,好一副令人陶醉的宁静美景!
    苏黎已经许久不曾这样放松过了,一时只觉得惬意得说不出话来,只想静静享受这份舒适,也忘了宁伟峰说的约她出来谈婚礼的事。
    后来不知怎么地,她竟迷迷糊糊地趴在窗边睡着了。
    似梦非梦间,船好像停了下来,耳边有说话声。
    她下意识想要清醒,想要听听是谁在说话,可意识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拖拽着,就是叫她无法醒来。
    而后,耳边又安静了,她放弃了那种挣扎,再度沉沉睡去。
    身体被抱起,她毫无知觉,睡梦中还无意识地朝着一具怀抱靠拢。
    这样温软如猫儿一样的动作,惹得陆宴北心头荡漾,再也忍不住,将她放在软塌上,控制不住地亲吻下来。
    苏黎皱眉,无意识伸手去推。
    只觉得今天这一觉睡得极好极好,若能一直这样酣睡就好了。
    于是,无论唇上怎么被蹂躏,她就是拒绝醒来,而且不耐烦地推着那张脸。
    陆宴北觉得不可思议。
    同样是女人,为什么贺雅琳主动示好他都没有反应,满心都是排斥。
    而这个小东西,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勾的他失去理智,欲罢不能?
    她一定是妖精转世的。
    吻了好一会儿,她都没醒,他的头还被女人的手抓了几次。
    陆宴北皱着眉,不得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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