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
    忽然有侍卫进来对李濂耳语了几句。李濂听完对侍卫点了点头。
    待其出门后,李濂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眉头紧皱的对陈昭说:“平祝啊,林先生过来了……”
    李濂口中的林先生叫做林子清,原为成国公李沅手下的幕僚,颇受李沅宠信,就连李濂也要尊称一声‘先生’。在李沅战死后,他又转而辅佐李濂。
    林子清此时来找李濂,应是有事相商。陈昭未免尴尬,想着当下自己还是不要见林子清为好,便提议躲到屏风后面。
    他却是没想到李濂竟然还如此畏惧林子清。
    透过屏风,他看见李濂急忙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手忙脚乱的把几案上收拾整齐,而后转向门口正襟危坐……乖巧地直像老鼠见了猫。
    李濂笑意盈盈的问林子清道:“林先生怎么来了?”而后一指他旁边的地方,“先生,坐。”
    林子清谢礼后在他身旁坐下,面朝李濂恭谨地答道:“臣在太极宫中未寻见主上,猜想着主上应是到此处来了。”他向几案上的酒壶看了一下,“主上饮酒了?”
    李濂赶忙解释道:“只是小酌而已。天冷,饮几杯酒暖暖身子,绝不会误了事的。”
    林子清一笑,“主上也是压抑了许久,难得开心这一次,想喝便喝罢,不必同臣解释……也不必刻意收拾一番。”他环顾四周,又问:“五郎呢?”
    陈昭行五,林子清还依着原来的旧称,唤他为五郎。
    躲在屏风后的陈昭不由得眉头一皱,暗道不妙。这是在西宫。李慕之总不能一个人在西宫饮酒吧?可如今林子清只见了李慕之却没有见到自己,必然会心生疑窦。
    他一问起来,自己从屏风后面走出……简直尴尬。
    李濂也想到了这点,面露难色。可他又没办法当着林子清的面说谎,只能小声答道:“他……在屏风后面。”
    ……李慕之你卖队友卖的也太快了吧!
    陈昭此时再不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从屏风后走出来。
    见他走来,原本跽坐的林子清挺直了身子,长跪在了他面前,而后顿首。“国公遭人构陷时,是五郎奔走相救,最终全了国公名声。后五郎又诛杀刘据,报了国公之仇。林子清不敢代主上言谢,然五郎恩义,子清必不敢忘。”
    陈昭冷笑:“恩义?林先生所谓的不敢忘便是以臣伐君吗?”
    林子清抬头仰视他:“恩义是对五郎您一人的,不是对大周朝廷的。”
    陈昭像是气极:“可昭姓陈,是这大周的君王。先生也不必称昭为五郎,直接一些,称昭为废帝岂不更贴切?谈什么恩义?若昭拼死一战,两军阵前,先生对昭定是手起刀落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如今昭降了,被囚于西宫之中,对你们再无威胁,便说起这些旧情恩义的话来了。”
    林子清并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五郎诛杀刘据报了国公之仇,便是李家欠了您一命。子清卑贱,勉强算得上是李氏的家臣。若是五郎心中有恨,便拿了子清的命做抵吧。”
    李濂看着林子清将佩剑解下,用双手高举,竟真是一副要陈昭杀了他泄愤的举动,不由得低声唤了一句先生。可他也只能低唤一声,无法阻止,他甚至没有一个阻止的理由。
    陈昭接过剑,扫视几眼,道:“杀你有何用?”而后掷剑于地。
    他绕了一圈,走到李濂的身前。
    李濂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十分不善,右手按着佩剑问道:“这是想杀我?”
    他心中不太吃惊,依照陈昭的性格,没有上来就和他刀剑相向已经是相当难得了。平心而论,若是他与陈昭易地而处,怕是也没有这样的好涵养。何况刚刚林先生的一番话,虽是致谢,却是实实在在的将其激怒了一番。
    不过毕竟他佩剑而陈昭手中没有兵器,他也不怕陈昭真的能对他怎样。
    “我想打你。”陈昭看着他,“不用剑,我们出来打一架。”
    “一言不合就动手……”李濂一边哼唧着,一边跟着陈昭到了屋外。空地上的积雪已经被打扫干净,四周也没有树木的遮挡,借着头顶月光能清晰视物……倒真是挺适合打架的。
    李濂刚站好稳住身形,就看见陈昭出手向他袭来。他急忙抵挡,嘴上却还不闲着:“好歹等我站稳了再开始呀。说打就打,就算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我也不能这样耍赖啊。”
    过了几招之后他觉得有些不对。陈昭出手像是纯粹是为了泄愤一般,完全摒弃了章法。“你这是把自己的一身功夫都废了?怪不得不与我比剑了。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的这种街头小混混的路数。”
    两人身形交错时,陈昭才抛出两字“话多”来回应李濂。他已有些体力不支,而李濂却好似闲庭信步,自己甚至还没能近了他的身。
    而面上闲适的李濂内心却十分焦躁,陈昭的招式可以算得上是破绽百出。照这样不出二十招平祝必败……就这样挨打还差不多。
    李濂虽是这样想,却一面顾忌着陈昭的身子,不敢下狠手,另一面还想着陈昭就是来泄愤的,自己一直防着他似乎不太好,不如露个破绽让他解解气。但是明明是他学艺不精,为什么最后要自己挨打啊……简直心累。
    到了七十招的时候,陈昭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李濂走上前去伸手将他拉起:“哟哟哟,是谁扬言要打我呢?还不到百招,怎么就坐地上了。”
    “多谢。”陈昭站起身后,冲李濂抿唇一笑,“我在你手下应该是走不到四十招。”
    听到他道谢后,李濂松了一口气,嘴上却不饶人的说道:“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十招还差不多。”
    回到殿内时,林子清已将煎好的茶分成两杯,递给他们二人:“饮酒伤身,五郎与主上且先喝些茶水吧。”
    李濂接过后,先对林子清道谢:“劳烦先生了。”
    陈昭不发一言,饮罢茶后就干坐着。
    林子清看陈昭丝毫没有同他交谈的意思,便起身告退,李濂也急忙跟上。
    临出门前李濂回头望了陈昭一眼,发现陈昭又拿起了酒杯,冲他一扬,笑道:“给我送些书过来吧。”
    李濂点头应道:“好,明天给你。”
    宫中为防走水,夜间路上并不点灯。李濂没带侍从,自然也没有人打着灯走在前面。两人只能依靠着远处的灯光及天上的半轮明月来探路。
    远远能望到甘露殿的时候,李濂突然停下脚步,问身后的林子清道:“先生方才对平祝说的那番话,是故意的?”
    林子清十分干脆的回答道:“是。五郎说的不错,我们毕竟是以臣伐君,失了臣节。得位不正,则后世基业不稳。若是五郎身死,主上可另立宗室为帝,而后行禅位之事。可如今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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