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病的时候总会想起最难过的事情,他现在病了,难过的事情就是金世安。
    天气真冷,金世安会不会也在感冒。
    他为什么还在关心他呢?明明他不爱他,他骗了他。白杨很想弄明白,世安到底对他是怎样的想法,但他始终没勇气面对。
    总觉得很多事情,越说破越难堪。
    他还爱他,是的,不管他做过什么。他忘不了他,是的,不管他多伤人。
    他甚至在想,他们还有没有可能继续在一起?他能不能向世安低头认错,容忍和原谅他把他当成白露生的一切过去?
    他想起姜睿昀问他的话,如果他死了,他会不会感到伤心?
    当然会,但他并不爱姜睿昀。
    金世安对白露生,有可能是这样吗?
    模模糊糊地,好像又有一丝希望在他心里微弱地摇。哪怕只是一点希望也好,他又开始疯狂地想他,想他身体的全部,想他是怎么柔情又粗野地和他做圌爱,文雅又老派地和他调情。
    他好像觉得世安又在眼前,沉默地看他,温柔地吻他。
    白杨被他嘴唇一碰,忍不住哭起来,无声的泪从他眼角没完没了地向下淌。他真可恶,骗了他这么久,他还能吻得这样坦率而温柔。世安是不是也觉得内疚?刚开始只是小心翼翼地碰他的嘴唇,白杨舍不得避开他,只是一直不停地掉眼泪,于是世安又像过去那样,含圌住他的舌头,像要把他吞下去。
    白杨生气地推他,“别碰我。”
    世安不说话,温存而强硬地扳过他的脸,又吻下来。
    白杨觉得他的吻很陌生。他整个人都很陌生。他们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世安过去吻他,总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而他现在吻他,却像是压抑了许久的试探。
    他被他吻着,长时间地吻着,好像什么话都不需要说,任何问题都只用一个长吻来解决。
    白杨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他,“金世安,你这个大混圌蛋。”
    世安又在朦胧里消散了,被他一推就破碎了。
    白杨睁开眼,坐起来,忽然惊出一身冷汗。他尴尬地去看姜睿昀,姜睿昀面无表情地在玩手机。
    小马和慧慧好像也没发现什么,大概他的梦话没有说出声。
    白杨放下心来,才觉到一阵炸裂的头痛,嘴里一股奇怪的薄荷味。他出了一身汗,已经虚透了,坐起来又倒下去。
    “你确定不要去医院。”姜睿昀不咸不淡地说。
    “……不用,小马去买点药,明天还有活动。”
    他们到了酒店,几个助理七手八脚地把白杨扶进房间。姜睿昀站在外面,盯着小马和慧慧。
    小马紧张起来,刚才他尴尬得一直没敢回头看。
    慧慧立刻说:“昀哥放心,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姜睿昀又看他们一眼,进了房间。
    他倒在床上。
    他居然做了这么恶心的事情,是他自己从来没想过也不屑的事情。
    糖在他嘴里融成锋利的薄片,姜睿昀烦躁地掏出糖罐,把一整罐薄荷糖没头没脑地全倒进嘴里。
    第79章 是朕赐你
    李念遵命来了世安家里,来之前,他已经听小马小牛详细报告了那天庆功宴的事情。李念琢磨了半天,没想明白,金世安叫他来,他也就一肚子纳闷地来了。
    世安正坐在案前写字。李念伸头去看:“你还会写草书啊?我以为你只会写大正楷。”
    世安丢了笔,给李念沏上一壶大红袍,抽烟的人口苦,红茶喝着甜润。
    李念被他的客气弄得惶恐起来:“你要说事就说事,别动这么大排场,我他圌妈受不起。”
    世安圌拉上窗帘,隔开窗外的夜色:“有些事,我怕我说出来,你大约不信。”
    “能有什么不信,你想说你是穿越来的吗?”李念叼着烟笑。
    世安看他一眼,缓缓点头:“如你所言,正是这样。我来自民国十九年。”
    他已经决定,不再掩饰他过去的所有人生,不管李念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他都要说出来。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的异乡客,若李念真的不懂事,他也有办法要他低头顺从。
    李念不声不响地看他半天,扑哧一声笑了,“这我就弄明白了,难怪你失忆之后整个人像是被鬼上身,原来真是个老鬼。”
    李念并不意外,更不惊讶,世安真觉得李念从不令他感到失望——他最欣赏他这一点,虽然脾气暴躁,但遇事极能应变。所以他敢把实情告诉他。
    李念寻思了片刻,“是不是你就是安世静?”
    “是。”
    李念恍然大悟,“沈白露就是白露生,原来你这个剧本是真的。”说罢又抖:“你爸眼力挺毒的,没想到他真猜对了,还真是狸猫换太子。”
    世安更觉得他聪明,苦笑着点头。
    “我早就怀疑了,金世安过去根本不是你这样,有一次你说你剑桥毕业,我还觉得纳闷,金世安明明是澳洲念的本科。”李念放下烟喝茶,“这就说得通了,我就说你从哪来的那么多民国小道消息。”
    世安垂着眼,李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白杨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的身份?”
    世安又点了点头。
    李念瞬间打通了所有关节,“白杨是因为这个跟你闹脾气了。”他想通一切,畅快地笑了,“这吃的是什么无头大醋,真是吃鬼的醋,我就说金董事长,你把他宠坏了。”
    李念真是聪明,世安无奈道:“是我不好,不该一直瞒着他。”
    “是他自己蠢好吧?”李念啧舌,“我一分钟就搞清的事情,他跟着你这么久,这他圌妈看也该看出来了。”
    世安不语,李念原本薄情,怎会明白情到深处想不破的道理。世安摩挲着紫砂小盏:“原本我是想和他慢慢讲明,谁想到张导先一步说出来了,说得又偏偏这样让人误会,真教我无从解释。”
    李念联想了一下张惠通那天的发言,确实尴尬,不知情的人觉得没什么,一旦了解了内情,听上去就像金世安在把白杨当个替身。
    也难怪白杨妒火中烧把金世安打成了这样。
    是不是替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真当替身,也没有金世安这样舍得下本钱的,海龙都不要了为他一个跑出来自立门户。对于李念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比钱更能证明感情,舍得花钱的不一定是真爱,不舍得花钱的肯定不是真爱,舍得花所有钱的必定是真爱。
    金世安对白杨是真爱,这个他信,关键现在白杨吃着醋又闹着脾气,这个结得解开。
    李念忽然露出一丝奸笑:“我说你看没看出来,那天张惠通说这个话是什么目的。”
    世安那天是真没有心思听张惠通说话,“并没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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