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玥并不是很喜欢医院的味道,即便看不见,躺在病床上也一直睁着眼睛。云天半边身子靠在病床上,她让他躺到边上空床位上去,他不肯。
    巨大的情绪波动之后,馨玥头脑中反而特别清明,反而是云天,叁个小时的大戏演下来本就累了,一通惊吓之后抱着她赶到医院,是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还强撑着不肯睡。
    馨玥察觉到云天昏昏欲睡强打精神,便去推他:“你上来,好好睡。”
    也是累极,云天把身体往床上挪了挪,侧着把头搁在她手边便睡着了。馨玥沉默一会,听到他呼吸平稳了,伸手去摸,才发觉他侧睡在床沿上,一翻身就能直接滚下去。
    怕她睡不得不舒坦吗?馨玥收回手,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个心情。
    馨玥一直睁着眼到天亮,大概叁四点时开始朦胧地看清楚窗外熹微的晨光,一直到旭日东升。
    期间护士进来问过一次,此时她已经开始恢复视力,没让声张。
    可云天是有生物钟的,天亮必醒,他一睁眼就看见馨玥静静看着窗外,眼里闪烁着如前的光彩,再挪一下,才发觉自己并非睡着时的样子,馨玥趁他睡着,把他扒拉到床中间,两人紧贴着彼此。若不是馨玥脸上表情太寡淡,他几乎都要以为昨晚的事情要过去了。
    “眼睛好了吗?”云天撑起身子,用手去试,被馨玥一把拍开了,不等他难受劲过去,又自然不过地开口了:“好了,你也可以回去了,剧团还要排练吧?”
    “没有了。昨晚演完就没有了。”云天这回没让她躲,把小姑娘紧紧缚在自己怀里:“乖,再去找医生看看好不好?你还没说过你之前发作是什么情况呢,也让医生给你详细分析一下。”
    先不说他是不是真的没排练任务,馨玥是最烦看医生这事,赶紧推他:“还能是什么情况,不就是情绪波动大,我之前看过医生,你不气我不就行了。”
    她看他嘴唇抿得跟一条线似的就知道他又要提出不同意见:“我订的酒店要到时间了,你让我走行不行?”
    云天从善如流:“那我待会陪你一起去,现在先去医生那里好不好?”
    “不好。”李馨玥不配合时也是倔得很莫名其妙。
    ……最后馨玥没能犟得过云天。
    乖乖被带回云天住的酒店的时候,大概是中午,云天在吃饭的时候好几次想挑起话题,无奈馨玥始终冷冷淡淡不想理会他。
    一身黏黏腻腻,馨玥一进门也没管云天欲言又止的模样,自顾自地进了浴室。
    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有陌生号码打来了电话。从早上醒来到现在,云天已经拉黑了好几个号码,这个是第五个,再次接通电话又是同一个女声时,云天的暴脾气算是彻底炸起来了:“你有完没完?老子不搭理你还没完没了了?”
    “云老板别生气嘛……”那边的女声似乎也没想到云天会直接炸毛,“人家可是在酒店等了你一整晚呢~”
    “你还忘了我的名字,人家好伤心呢……”似乎是回忆起前些年的欢场恩爱,女人语气里的把握又多了几分:“云老板贵人多忘事,这不妨事,成欢可都替你记着呢。”
    “那我也告诉你,我云天做过的事情从来不赖账,也从来不吃回头草。”云天转到阳台上,顺手关上了玻璃门,“银货两讫的事情如今你再抖到我面前,怎么?这些年生意不好做了?”
    “你……”女人气得一噎,转瞬又继续挑衅:“云天,不至于吧?不就是结了个婚,就窝囊成这样了?这可对不住你云七郎的名号!”
    “云七郎”这个词阔别多年再度灌进云天的耳朵里时,他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要烧起来,羞恶的魔便顺着那燃起来的血灼烧他每一处血管,在他体内张牙舞爪。云天扶住栏杆,勉强镇定下来,冷冷警告:“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还敢舞到老子跟前来,不介意把你送到局子里去。最近不是扫黑除恶吗?你猜猜扫黄要不要跟进一下?”
    云天也算是鲜少这么恶声恶气地讲话,连自己不自觉把声音提高了都不知道。回头便见馨玥穿着居家的衣服,坐在床沿上擦头发,神色依旧淡淡的,也不知听到了几句。
    他在阳台上挂了电话,一瞬间有些踌躇该作何反应。
    “笃笃笃”的敲门声倒是先他一步做出了行动。
    馨玥放下毛巾去到门口,看见显示器里的人影后便打开了房门:“小朋友,你找谁呀?”
    门口的小男孩不过四五岁的模样,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含着泪水要哭不哭,一身衣服干净整洁,倒也不像是走丢多时的孩子,他拉住馨玥宽大的POLO衫下沿,仰着头提问的样子怯生生的,却还一直忍着不肯掉眼泪,倒是十分让人心疼:“姐姐,你认识我妈妈吗?我找不到她了。”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姐姐带你去前台找妈妈。”馨玥蹲下身子,孩子还没说出来,云天便也出现在她身后。
    “云叔叔!”小孩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原本还强忍着的泪水便噼噼啪啪地往下掉:“云叔叔呜啊啊小瑾找不到妈妈了呜呜呜——”
    馨玥回头,问:“你团里的小孩?”
    此时云天只能仰天长叹,无奈答道:“石晓君的,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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