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工作,一开始笨拙得做不好,于北川也跟着受了不少罪,不过最近倒是越来越顺手了。谢杭为了坐在最靠近于北川的位置,赶谢柯道:“你坐那边去。”
    谢柯被他推到了一边,心里有些不满,说道:“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以前在家里到点叫你吃饭你都拖拖拉拉地不愿下楼,现在反倒上赶着伺候起别人来了,让你请护工你也不愿意,我这个当哥哥的都从来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温蕾故意用鼻子在谢柯身上闻了闻,假装奇怪道:“诶,你中午吃什么了,闻起来好酸呀。”
    于北川和谢杭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谢柯脸上有点挂不住,瞪了温蕾一眼,又对谢杭说道:“你也差不多得了,赶紧回去给我好好上班,人家北川现在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用不着你从早到晚地盯着他,你这天天在人眼前乱晃,还打扰人家看书复习呢。”
    谢杭看向于北川,“我打扰你了?”
    于北川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谢柯扫了两眼于北川床头的书,又一次问他:“你真不考虑到我们家来工作?薪酬待遇都好说,就算你不乐意到我身边做事,阿杭也需要个信得过的帮手。”
    于北川笑着拒绝道:“谢谢大少爷的好意了,不过我对这些商场上的东西确实不太擅长,阿杭平时的那些工作,我一个门外汉也帮不上他什么。”
    谢杭顺着他的话对谢柯说道:“他志向远大着呢,想当人民教师。”
    谢柯从来就没把于北川劝成功过,这回也还是放弃了。谢柯和温蕾离开后,于北川又拿起了参考书开始复习,谢杭在他旁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突然抽走了他手里的书,把他搭在身上的被子也掀开了。
    于北川有些没反应过来,问他:“怎么了?”
    谢杭道:“打扰你复习。”
    于北川刚觉得有些好笑,谢杭已经弯下腰去脱掉了自己的鞋子,接着回过身来用手推他,“你往那边挪点。”
    于北川这才明白他的意图,“你要跟我挤病床?”
    “怎么,不行?”谢杭已经把腿伸到了床上,又推了于北川一把,“过去点。”
    病床本来就窄,他们两个人身量又都不小,这么躺在一起实在挤得难受,谢杭侧过身子面向于北川,命令道:“于北川,你转过来。”
    为避免拉扯到伤口,于北川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和谢杭面对面地贴到了一起,谢杭这下总算满意了,伸出手去环住了于北川的腰,他把脸埋在于北川的颈间,满足地叹道:“都好久没有这么抱过你了。”
    于北川心里软得都要化了,他亲住他的额头,说:“我也是,就想这么一直抱着你,再也不分开。”
    谢杭肯定道:“不会分开的。”
    两个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谢杭突然问道:“于北川,你将来会不会秃头?”
    于北川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听说那些读博士的人头发都掉得厉害,还没熬到毕业就秃头了。”
    于北川听他这么一说,也担忧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不会吧,秃头都是遗传的比较多,我爸、我爷爷和我外公都没秃头,我应该也不会才对。”
    谢杭暂时放了心,“那就好。”
    于北川又问他:“那要是将来我真秃头了,你就不要我了?”
    谢杭埋着脸偷偷笑了笑,说:“我考虑考虑。”
    两个人抱在一起亲昵地说了一会儿话,谢杭的困意渐渐涌了上来,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阵子他一直事必亲躬地照顾于北川,晚上也留在里这守夜,折腾了快一个月,确实是累着他了。
    于北川把他搂得更紧了些,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满足而安心的感觉。他不害怕为谢杭而死,有些东西需要那一刻的奋不顾身来守护,也有些东西需要那种本能的抉择来证明,只要谢杭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然地躺在这里,哪怕他真的在那起枪击中死去,那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他曾经把谢杭推到了死亡的边缘,这么这一次,就把自己的半条命还给他好了。这颗子弹让他得到了洪静芸的承认,也终于洗清了这些年里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愧疚,等到谢杭真正变回曾经的模样的那一天,他也终于可以真正原谅自己了吧。
    这时候护士突然推开了门,端着一个小托盘进来给于北川送药,她一看到床上那两个人就惊得睁大了眼睛,接着眉头一皱就要过来把谢杭赶下去,于北川赶在她开口之前朝她摇了摇头,然后把食指立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微笑中带着恳求,那护士没好气地瞪着他,把药往他床头柜子上一放就转身出去了。
    于北川低头看着谢杭的睡脸,用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心里道:这护士可真是跟你一样,好大的脾气。谢杭被他捏得眉头皱了皱,又往他怀里钻得更深了些。于北川紧紧地搂着他,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等到秋天完全到来的时候,于北川终于康复出院了,而谢杭被谢柯指派去了下面的子公司锻炼,谢杭还钦点了袁晓敏一起过去,袁晓敏只得苦哈哈地继续跟着他。在那之后王家彻底倒了台,连背后倚靠的几个高官也一起被拉下了马。在这一年快要结束的时候温蕾发现怀了孕,预产期就在明年的夏天,谢柯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唐朴诚则是一如既往的游手好闲,而洪静云渐渐不再参与公司里的事务,打算安心退休做奶奶了。
    在新一年春节临近的时候,于北川和谢杭又一次来到了谢辛的墓前,这天是他的祭日,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开整整一年了,这一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虽然谢辛已经再也看不到,不过仍然有人在念着他,一一告诉他这些快乐或悲伤的故事。
    这天谢辛的墓碑前依然放着新鲜的花束,谢杭想起了那个面目模糊的园丁,他有些为谢辛感到欣慰,那个园丁是个深情的人。
    转眼到了四月,于北川结束了考博的复试,谢杭抽了几天时间和他一起来到周边的海岛上休个小假,而这一天,刚好是他们重新在一起满一周年的纪念日。
    谢杭说早晨想来海边看日出,于北川便和他一起起了个大早,这时候天才蒙蒙亮,天空看起来仍很阴沉,春天清晨的海风凛凛而来,令人不禁有些发冷。谢杭一个人走在前面,他走得不快,但也丝毫不慢,他的姿势仍是一瘸一拐的,步子却迈得大方坚定,在沙滩上留下了一串一深一浅的脚印。
    于北川跟在他后面,目光温柔地看着他的背影,他从少年时代直到今天,只爱过这一个人,他爱他的骄傲,爱他的勇敢,爱他一往情深的固执,爱他嘴硬心软的脾性,爱他的眼泪,爱他的笑容,爱他的年轻,也会爱他的苍老。
    这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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