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一声“不好”,郑斯文向着四外一招手:“这些是假警员,他们要敲竹杠。”
    几乎就在郑斯文下命令的同时,黑衣男们已经向着警员扑去,立时与二十多名警员战在一起。
    这些黑衣男真不含糊,以一敌二、三竟然毫不落败,甚至打斗不到三分钟就放到了两个警员。
    注意到这种情形,亲自指挥的袁冬鹏不由得皱眉,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于是再次呼叫支援。
    有备无患呀,果然带对了。
    郑斯文看了眼神勇无比的保镖们,一闪身进了小树林,连蹿带蹦的顺着原路狂奔而去。
    “刺溜”,一个没留神,郑斯文摔了个仰面八叉,整个人也不受控制的滚动着。
    在心中一紧之后,郑斯文反而不由得窃喜:这样更快呀。
    于是他双手紧紧抱头,任凭身体顺着坡草滑落。
    袁冬鹏呼叫完支援,再次转头,却不见了白胖子,不由得大急:“逮那穿白衣服的,快。”
    警员们想要分身去追,却被黑衣男们苦苦拖住,一时竟难以脱身。
    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郑斯文已经滚落到坡底,在离着地面不足两米时被一簇灌木挡住了。
    天助我也。郑斯文暗道着庆幸,根本也顾不得头脸和身上的疼痛,挣扎着坐起来,连滚带爬的向着豪车跑去。
    哈哈,终于到了。
    郑斯文一把拉开后车门,大喊道:“快走。”
    “那你先上来呀。”随着话音,后排座位探出一只大手去,径直把郑藏文薅到了车上。那可是二百多斤的陀,可此人却像拎手包那么轻松,在郑斯文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人捆了。
    “妈的,你敢把老子……”郑斯文骂到半截才意识到不是自己的人,于是惊慌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此人根本没有回复的意思。
    尽管郑斯文也瞅到了对方多半张脸,可却根本不认识。
    其实逮住郑斯文的不是别人,正是罗程的司机雷一。
    又有了二十多警员的加入,才算压制住了黑衣人的进攻,最终把绝大多数黑衣人抓住,但仍有一名黑衣人跑了。
    这名黑衣人是趁着混战独自蹿进树林,借着日落时林中独有的黑暗到了另一面山坡,攀着绳索到了坡下。等到警员绕到坡根时,早没了此人的踪影。
    虽说没能全部包圆,不过幸好逮住了核心白胖子,袁冬鹏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同时袁冬鹏也不禁佩服罗区长虑事周密,想来他的司机一定是他派的。
    押着这批人回到区警局,立即便分头审讯,袁冬鹏亲自审问白胖子。
    “咣当”,
    铁门打开,郑斯方一个趔趄撞进屋子,两名警警员随即跟进。
    “哟呵,‘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记录员还是个女的,跟真事儿似的。”
    “两男一女,必定有鬼;身穿警服,照样劈腿。”
    郑斯文大模大样,根本没有哪怕丁点儿畏惧,而且语气、神情满是轻蔑与嬉皮。
    “坐下吧你。”
    两警员一扯一摁,把郑斯文按到椅子上,重新上了锁具。
    特制椅本就空间有限,郑斯文体坨又大,根本没他大咧咧斜躺的机会,不过其脸上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啪”,
    头上大灯亮起,迅即垂到距头顶寸许距离。
    “这边明来那边暗,故意不让老子见。”郑斯文尽量歪头避着灯光,却还在讲着怪话。
    乔队长正要开口,在局长抬手示意下,又赶忙闭上了嘴巴。
    “美女警服穿在身,制服诱惑她最精。”
    “一女二男要玩大,转身开房练劈叉。”
    “女警生来供……”
    听着对面那家伙的污言秽语,女警气得杏目圆瞪、胸脯起伏,但有局长在座,也不便出声喝斥,只能暗气暗憋。
    “脸蛋精致身形美,两边男人流口水。”
    “小妞翘……”
    郑斯文仍在继续嬉皮,但神态却不如之前从容了,头顶、脑门都是汗珠。这既是大灯炙烤之故,也与心中起急有一定关系。
    本来以郑斯文的推断,对方肯定上来就是雷烟火炮,甚至拍桌子瞪眼。他这么做是为了破坏警方节奏,进而达到快些结束审讯的目的。他需要争取时间,需要有人知道自己的处境,需要艾河区承受沉重的压力。他相信,只要那些压力下来,艾河区就绝对不敢再扣着自己了。
    不曾想,对方根本就不问话,但头上的大灯却放得低了又低,感觉都挨上头皮了,照这样下去自个非被烤糊了不可。
    想至此,郑斯文不再嬉笑调侃,而是大声嚷嚷起来: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这样对待他人?”
    “告诉你们,这是野蛮执法,是知法犯法。”
    “你们信不信,只要我把这事往出一捅,指定你们吃不了兜着手,局长也得立马撤职滚蛋。”
    两旁男女下意识地看向中间,见局长仍然稳如泰山面带微笑,便也只能收回目光正襟而坐。
    注意到这样也不管用,郑斯文直接问道:“你们到底问不问?不问干耗着干什么?”
    未得到局长示意,乔队长便没有开口。
    可是郑斯文受不住了,头顶二百瓦大灯泡点着,满脑袋全是汗。之前还只是头上顶着细密汗珠,现在早都变成了“河流”,流进眼里,滴到四周。两手双双被禁锢着,擦也不能擦,眼睛都快酸得睁不开了。
    相比出汗,高温炙烤才更受不了,二百瓦呀,几乎就贴着头疼,不时“滋啦滋啦”直响。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脑袋非烤抽抽不可。
    可人家根本不搭理自己呀,难道非得那么办吗?不到万不得已,郑斯文还不打算祭出“牛刀”。于是他不再嚷嚷,而是一门心思咬牙忍着,不过整个人却蔫了不少。
    注意到那小子嚣张劲退了好多,袁冬鹏这才转脸轻轻点头。
    乔队长会意,终于开了口:“姓名?”
    郑斯文迟疑了一下,才报出了名姓:“郑斯文”。
    若是没有头顶的“折磨”,他是不会说出真名的,他一直觉得这些人不配。
    “性别。”
    “男。”
    “职业。”
    “私企。”
    “籍贯。”
    “首府。”
    “具体地址,说详细了。”
    “首府府前街……”话到半截,郑斯文反问起来,“你们凭什么抓我?”
    乔队长冷笑道:“凭什么?你能不清楚?”
    “不清楚。莫名其妙。”郑斯文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别玩小儿科了,无论哪一条都是重罪,主动彻底坦白才是最明智选择。”
    “你的意思我还好几条罪过?真是笑话,说来听听。”
    乔队长一挑眉毛:“好啊。纠集数十人众,手持管制器械围殴警员,这已经构成了团伙持械袭警罪,五年起步,团伙组织者从严从重。”
    “那只是误会。你们既没出示证件,也没履行手续,我们还以为是假警员呢。再说了,我的那些保镖拿的仅是防身棍棒,可没一件开刃家伙。”郑斯文给出解释。
    乔队长没有纠缠上个问题,而是继续又道:“故意带入害虫啃咬黄芪,破坏千亩药材种植,直接影响数百家庭、数千人口生计。而且接连两次带来凶猛虫类,已经严重破坏当地生态。这不但危害公共安全,而且已经类同反人类了,这既令人不耻,更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不懂你在说什么。”郑斯文矢口否认。
    “敢作不敢当,可你抵赖得了吗?”乔队长说着一挥手。
    暗影处走出两名警员,每人手中各捧一个小瓶。
    乔队长点指两个瓶子:“郑斯文,这些都是你的杰作,不陌生吧?”
    “那是什么东西?看着怪恶心的。我可从来没见过,更没弄过。”郑斯文眯着个眼睛,看得那叫一个仔细,真好似从没见过似的。
    “耍赖有意思吗?”
    “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带上来。”
    随着乔队长话音,传来一阵脚步声响,随即铁门“咣当”大开,高、矮、壮三人被推了进来。
    郑斯文只瞄了一眼就知道是谁,其实在之前的打斗现场已经见过了,也已经想到有这一场,还想到了应对语句。
    “他们仨你认识吗?”
    “认识,矮木桩、老麻杆、阿登。”
    “那你还有什么说的?他们就是你派来的,他们早都交待了。”
    “认识是认识,可我们已经好久不来往了,我更没派他们干什么。”
    乔队长冷笑一声:“看来你还心存侥幸,那就让他们给你说说,谁来说?”
    矮子看了看同来二人,开了口:“我说。”
    乔队长点点头:“好,详细讲给他听。”
    矮子立即转向郑斯文,还特意上前了两步:“郑少,我们都说了。变异豆荚螟和特号黄芪籽蜂都是你给的,你想着让害虫把那几个村的黄芪都吃光了,以达到你的报复目的。虽然你一直没明说这两种东西的来历,不过我猜测应该是来自你那个表叔,因为他既在南域待过,还是东域昆虫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你们……”
    郑斯文喝骂打断:“妈蛋,你血口喷人。哈哈,你,你们果然不是好东西,为了栽赃竟然调查我的亲属,竟然把我的堂叔也扯进来了。没错,我是有个生物博士表叔,可人家都是进行的高端科学研究,平时忙的别说见面了,即使打电话时间都没有,又哪有闲心扯这玩意儿。”
    好似非常气愤地停顿了一下,郑斯文又转向栅栏对面:“各位警官,请你们明断,他这完全是挟私报复,完全是栽赃陷害。他们既然这么说,那就让他们拿出凭据来,那个瓶上有我指纹吗?有我和堂叔通话的录音吗?”
    矮子急道:“当时你说这些东西太的金贵,是戴着手套给我的,当然没有指纹了。你和堂叔通话我怎么可能有录音,可他的确是……”
    郑斯文立即高声打断:“警官,听见了没,他完全就是胡诌八扯,就是要陷害我,就是因不满而报复我。”
    “郑少,还记得我那天给你打电话吗,其实那时候我们已经和警方合作了,当时给你打电话时我可录着音呢。”
    随着矮子话音,审讯时适时响起录音对话:
    “郑少,这次的小家伙太厉害,前天晚上刚放进去,昨天就发挥了重要作用,今天更是惨不忍睹。照这样下去,总共用不了一周,这些东西全得完蛋,到时那家伙哭都来不及。”
    “不错。注意安全。”
    “明白,绝对没问题。我们再留三五天,等着把最终胜利成果拍发给您。另外,我们还得帮区里捉蛀虫,捉出那只吃里爬外、中饱私囊的大害虫。”
    “好,千万千万小心,尤其这事更要做的隐秘。”
    “您就噙好吧。”
    录音停下,随即乔队长开了口:“郑斯文,这怎么说?”
    “哎……都怪我心太软呀。”郑斯文长叹着讲说起来,“一年前的时候,我跟他们有过接触,后来我看这些家伙人品不好,就慢慢疏远他们了。为了不得罪太重,还特意一人给了点儿钱,后来他们也就没再骚扰我。”
    “可是就前些天,这个矮木桩找我,说是家里的高级锦鲤鱼生病了,让我帮着想想办法。听他一说病症,就知道长了鱼虱子,于是我告诉了他放一种水中小生物,其实就是一种蛆,我这招还是小时候跟表叔学的。”
    “过了没几天,他说那种蛆挺管用,把鱼虱子全吃了。还说要给蛆找好吃的,还专找大个的害虫。所以我让他注意安全,千万别弄巧成拙。”
    “什么?”矮子大张着嘴巴瞪起了眼,一时急的说不上话来。
    乔队长嗤笑道:“假如真像你说的,那又何必隐秘呢?”
    “当然要隐秘了,否则那些朋友都该找我请教养鱼了,我还不得累死。”说到这里,郑斯文又叹息一声,“哎,就不该搭理他呀,这个恶毒的小人。”
    现在不止矮子三人傻了,就连袁局长三人也露出惊愕的表情来:这姓郑的简直就是神级无赖编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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