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止习剑宗,她的流光剑法天下闻名。
    赵行风剑法并不在她之下,但也不在她之上。
    更何况,他有心让她。
    谢公子和陆行焉听到打斗声,出门望去,陆行焉只看剑法就认出是沈行止。
    只见赵行风和沈行止二人打得水深火热,她一时之间不知要去帮谁。
    她欲上前阻止二人,谢公子抬手拦住她。
    赵行风和沈行止是她师兄师姐,又有情愫,她想其中必有误会,于是当下也不顾谢公子阻拦,挥开他的手就参与了打斗之中。
    陆行焉先打退了赵行风,又收了沈行止的剑。
    “阿九...你怎在此处?”
    沈行止只知道是赵行风叛变了奈何府,为谢公子所用,并不知道陆行焉也在此。
    赵行风冲陆行焉道:“阿九,她是奈何府派来的。”
    陆行焉听到奈何府三字,为难地对沈行止道:“师姐,多有得罪。”
    当陆行焉全力以赴时,没人是她的对手。
    她封住沈行止穴道,沈行止酥麻地倒在她身上,严厉地看着她:“阿九,你竟...”
    陆行焉怕自己动作粗鲁,让沈行止不舒服,便把她交到赵行风怀里。
    赵行风看看谢公子,请示他的意思。
    谢公子道:“愣着干什么?回四时居。”
    沈行止被禁足在四时居的别苑里,赵行风就住隔壁。
    他来送饭给沈行止,又知道沈行止是个刚烈的性格,她不会吃自己送来的饭。
    他把饭放在门口。
    “行止,饭在门口了,你趁热了吃,不要凉了才吃,对胃不好。”
    他怕沈行止朝他撒气,放下饭就跑了。
    过了阵子,陆行焉去敲门。
    沈行止以为是赵行风,拿起烛台朝门口砸去,陆行焉吓得往后一跳。
    “师姐,是我,阿九。”
    沈行止打开门,冷冰冰地问:“你来做什么!”
    陆行焉以前就很怕沈行止的脾气。
    不论如今陆九二字有多令人闻风丧胆,奈何府里的陆九,就是个小师妹。
    陆行焉有事要问她,但是问题哽在嗓子眼里,她不敢问。
    遂只说:“师姐,谢郎是好人,他不会伤害人的。”
    沈行止冷不丁瞥了她一眼。
    “他是好人,我们是好人么?”
    陆行焉被她问住了。
    对哦,自己是个恶人的。
    沈行止见她还和以前一样不爱言谈,其他话不多说,直接问:“他对你好么?”
    陆行焉莞尔点头:“很好的。”
    谢公子对陆行焉的好,是显而易见的。
    沈行止时隔三年见到小师妹,她似一朵正在盛放的花,风光正当时。
    “有多好,能为你不要性命吗?”
    “可以的,他可以的。”
    陆行焉视沈行止为长姐,她真心希望沈行止能认同谢公子。
    谢公子为她上圣山,这一份好,天底下其他男子都做不到。
    “哼,你可别向着他说话。”陆行焉听沈行止这么说,心里生出了不满意——谢郎就是对她好,师姐为什么不相信呢。
    她故意说道:“我是怕说出来,师姐你嫉妒我。”
    沈行止原来没想过陆行焉是个护夫之人。
    以前她还担心,陆行焉是不是要练武成痴了。
    “阿九,我问你,你怎么跟谢公子在一块儿了?”
    说来漫长。
    谢公子中生死蛊,谢侯欲除他,而宗主欲拉拢他,故命赵行风送他上关山,借陆行焉之手保护他。
    他们下关山后,赵行风受宗主之命监视兼保护谢公子。
    可赵行风却叛变宗主,所以宗主派沈行止前来杀赵行风。
    可是,赵行风并没有做出叛变宗主之事,他只是在谢公子身边保护他不受外人所伤。
    陆行焉察觉到其中的疑点。
    若赵行风是来杀谢公子的,那证明宗主是要杀谢公子的。
    若赵行风不是来杀谢公子的,沈行止却说赵行风叛变,那仍证明宗主是要杀谢公子的。
    既然宗主要杀谢公子,那为何当初要送谢公子上关山避难?
    陆行焉夜访赵府,欲大厅当年赵府长子的事。
    赵府是名门,有高手护院,凭陆行焉之力,硬闯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她现在是谢公子的夫人,做事需顾及着谢公子的面子,不好把场面闹得太难堪。
    她在屋顶上观察赵府动静,结合昨日在赵府中所见,发现赵府防护最薄弱处是赵府小公子的院落。
    赵府小公子是赵老爷小妾所出,因娇生惯养,睡觉听不得半点动静,所以没有守卫在他院中。
    陆行焉蒙着一只黑色面罩,潜入小公子的房中,十岁小儿睁眼看到一身黑的陆行焉,以为是鬼影,惊呼出声,他的母亲,也就是赵家姨娘飞奔而来,见自己的儿子落入刺客手中,正欲呼救,陆行焉扔出一枚十字飞镖,飞镖擦赵姨娘的衣袖而过,嵌入门框中。
    飞镖没有伤到赵姨娘,却精准地割破了她每一层衣服。
    陆行焉道:“我无意伤害小公子与夫人,只是前来弄清楚一件事的。”
    赵姨娘瑟瑟发抖道:“你不要伤害祺儿。”
    “祺儿是吗?”陆行焉温和地摸了摸赵小公子的脑袋,她最是喜欢小孩的纯净天真。
    “你...你要问什么。”
    赵姨娘虽是深宅里的妇人,但也跟着赵家见过一些世面。她知道的,碰到这种厉害的人,大吼大叫只会让自己死的更惨,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回话,若回了话她还要杀自己,再叫喊也不迟。
    “赵行风,你可认识?”
    “我...”赵姨娘刚开口了一个字,就捂住自己嘴巴。
    她的行为出卖了内心的矛盾。若她不说,这个刺客会伤害到自己的儿子,若她说了,则泄露了赵家的秘密。
    陆行焉耐心地解释:“我只想知道赵行风与赵家究竟是什么关系,也是为我自己打探的消息,我不会泄露给别人,更不会有人知道是夫人泄露给我的。”
    赵姨娘见她态度如此温和,一点儿也不像其它的江湖人,她便想着自己胡编一通,反正刺客也不知真伪,说不定就糊弄过去了。
    陆行焉不缓不慢地从腰间拔出一只匕首,对准赵小公子命根子的地方,眼神却诚恳地看着赵姨娘。
    赵府最看重子嗣问题,要是儿子的命根子毁了,赵姨娘一辈子也毁了。
    她情急之下,只能全盘托出:“你...你看着点儿...赵行风是赵家长子,他从小身体不好,大夫都说他活不过十八,老爷夫人每年都花好大一笔银子请神医、买药物,府里实在是负担不起,最后决定放任他自生自灭了。他像祺儿这么大的时候,谢公子来家里做客,二人年纪相仿,就认识了...谢公子说要个玩伴,就要走了赵崇,家里人还以为他在谢公子身边,能光宗耀祖了,谁知道他后来竟入了奈何府,那可是邪教啊,老爷一怒之下,就当他已经过世,再也不准任何人提起他。”
    赵姨娘这番话说的逻辑流畅,不像临时编出来的。陆行焉收回匕首,捏了把赵公子的脸蛋:“长大了好好孝顺你娘。”
    她跃身而出,去无踪影,赵姨娘惊魂未定地奔向儿子,见儿子没被吓傻,才松了口气。
    得知早在当年赵府长子还年幼时,便和谢公子有所往来。陆行焉心中疑云破开——如此一来,赵行风本就是谢公子身边之人。
    所以他这些年在奈何府,其实是替谢公子做事。
    宗主疏远师兄,也应该是发现了他和谢公子的关系。那他后来把赵行风送到谢公子身边,又是什么意图呢?
    陆行焉闭着眼,幻想若自己是宗主,会怎么做。
    宗主之所以是宗主,有他过人之处。迄今为止,没人见过宗主亲手杀人。
    他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任何人对他来说,都只是可摆弄的棋子。
    故此,他最擅长,是利用人心。
    宗主将赵行风送到谢公子身边,也许,正是为了辨赵行风的忠心。
    若赵行风忠心于宗主,那么他在谢公子身边,是为了取得的谢公子和自己的信任,然后杀谢公子吗?
    若赵行风忠于谢公子,那么,宗主要怎么对付谢公子?
    陆行焉想不出。
    宗主心思诡谲,每个人都在他局中,被他算计的彻彻底底。
    如此看来,一开始谢公子和她的相遇,就是宗主的算计。
    他们之后的每一步,都像是被提前安排好的。
    陆行焉不禁后背发凉,是不是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宗主都早有预料?
    若他利用的并非赵行风,而是自己,他的目的,是要自己亲手将谢公子推向万劫不复么?
    她不敢再想。
    她八岁就在宗主身边了,他比陆九自己更要了解陆九。她的武功是他教的,名字是他赐的,她每个无意之举,自己都不知用意,宗主却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陆行焉在回到四时居之前,让自己先抛开这些烦恼。这些事,烦恼她一个人就够了。
    她前往赵府穿了一身夜行衣,任谁看她都是去做坏事了。
    谢公子在她踏入院子的瞬间点起院落里的灯火。
    “去了赵府?”
    陆行焉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唯一能奔波劳碌的事都和他有关,谢公子很轻易就猜到了。
    她身穿一袭黑色劲装,头发束成一个利落的高髻,像是要隐匿于黑夜。
    却有双目如镜,映着灯火,炽热坚定。
    谢公子为她拆掉发髻,又一根根耐心地解开她的衣带,为她换上寝衣。
    比起谢侯府那些案台上的事,他更乐意日日为她更衣梳发。
    “你是怎么让赵府的人跟你说实话的?我猜猜...是不是拿刀架在人家脖子上?”
    陆行焉双目灵动地看着他,她素来沉静的性子,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少女般的狡黠。
    不,即便是她的少女时期,也从不会露出这般灵动的神情来。
    “不对。”
    “那就是见了血?”
    她的手段比谢公子能想到的卑鄙许多。
    “到底是什么法子?”
    陆行焉越不愿说,谢公子求知欲越盛,而陆行焉就喜欢看他着急的样子。
    陆行焉边向屋内走,边解腰封和袖边。谢公子熟练地抽开她的发带,茂密的青丝泄下,因束发的缘故,长发落下时卷起来,质地光滑若绸缎的卷发衬得她容色妩媚。
    陆行焉在他的身边,越发鲜艳动人了。
    陆行焉的姿容论不上惊艳,奈何府时又只顾练武,底子再好也被她自己给糟蹋了。如今则是不同,女为悦己者容,她再是厉害,也是个女人。她会为谢公子涂上胭脂,会为他穿艳丽的衣服,会为他呵护自己的身体。
    谢公子推着她去浴池,温滚的水将她包裹,他并不喜欢黑夜里的杀气,于是一点一点耐心地在陆行焉身上揉搓。
    关山之上,她是来路不明的江湖女子,他是个病躯,所以都是她伺候着他。
    而在四时居,她是为他奔波的妻子,他心甘情愿地侍奉她。
    “陆行焉,关于谢家,还有赵行风的事,我不是有意骗你的。”
    “我知道的...谢郎。”
    那些肮脏的事,他从来不让她知道。
    “第一眼见到赵行风,就知道他和我是同样的孩子。我救他,也是为了救自己。”
    自禁月楼陆行焉向他坦白全部后,他也没什么可以向她藏着掖着的。
    其实,他心里一直觉得,陆行焉的爱不比自己的多,只是因为他主动地对她好,她才爱着自己。
    很多事,他不想跟她坦诚,怕她知道自己原来不是那么完美无缺,就不爱自己了。
    “所以师兄是奉你的命令前往奈何府的,他忠心于你...所以...要杀你的人...啊...”
    下体猝不及防地被插入两指,陆行焉肩骨向后紧绷。
    纯阴体的不损不伤只针对学武之人,当她卸下武力时,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谢公子抽出手指,指节在她阴阜轻轻滑过。
    他实在太温柔,他的手指每到一处,陆行焉的身体就化开一处。
    他也不是第一次弄她了,可每次都好像很不同。她念书少,别的女子学规矩的时候,她都在杀人,因此,她没有什么太多的矜持,羞赧。
    她只知道自己喜欢谢郎,不止愿为他赴汤蹈火,还愿意让他碰自己。他越碰自己,自己越是愉快,越是愉快,越想让他碰。
    因为谢公子突如其来的触碰,陆行焉忘了自己方才要说什么话了——所以要杀谢公子的人,自始至终。
    都是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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