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又说:“代王是个脑子活心里明白事儿的,一般不会做什么蠢事情,但是你也不能因此而放松了警惕。我说的主要是男女问题,一夫一妻,没有妾,才是幸福家庭的根本,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
    裴天舒感性的不行,可能是因着裴金玉出嫁的时候,没有心情和机会说这些事情,他想了想,最后还道:“爹这是在教你,本来这些都该是你娘教的,但你娘的性子说好听点她自己还是个少女,咱也就不指望她了。你和你娘的性子不同,她是太柔了,你就是刚强的不行,也就是因此,我才格外的担心。爹说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我和你是切不断的血缘关系。什么皇位,什么皇权,跟你们比起来,还不及你们的十分之一。人活一世,皇权富贵都是浮云,唯有真情最为珍贵。”
    其实裴天舒本还想说点,譬如“人活一世,只有舒服到死,才是最高境界”,如此这般的话语。可一思及他女儿失忆时对他的不信任,究其原因恐怕还是因着心里缺乏安全感,唯恐他女儿想的太多,就选择了言尽于此。
    裴天舒给自己放了半天假,专门用来和他女儿谈心,结果才谈了一半儿,他女儿……睡着了。
    真是女儿越大,就越让人觉得做父亲是多么的无奈。
    裴天舒叹了口气,拿了张毯子盖好了女儿,这才缓步走了出去。
    裴金玉并不是觉得和她爹说话是一件很没意思的事情,而是自打昨日如梦醒般的恢复了记忆,一想起代王的话,这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情绪。辗转了一夜,一想起以前林青峦是怎么负了卫妩的,就想起代王的那句话语——“我愿意为了我的妻子赌上性命”。
    触动之大,简直是裴金玉始料未及的。
    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而林青峦似乎是在用林錾的一生,来恕自己上一世犯下的罪。他已经做到了此种地步,她应该原谅他才对。可是这心里……想原谅他,心里膈应;不原谅他,心里还是膈应。实在是纠结的要命。
    她爹刚才说的很对,或许就是因着她的性格过于刚强,才有了上一世的不幸经历,也就直接导致了这一世过大的心理压力。
    她是不是应该学习她娘,做个温柔的傻女人,傻傻的幸福一辈子呢?
    ******
    其实不管裴金玉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就连她自己也认为她和代王是分不开你我的了。
    他们上一辈子是夫妻,这一辈子还是夫妻,是怨侣也好,造化弄人也罢,想要割舍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代王还是很激进地向皇帝要他的媳妇,几乎隔一天就得进宫要一次,使遍了招数,说遍了好话,就差撒泼打滚说不给不行了。
    而裴天舒一方面观察着他女儿有没有表现出特别反对的情绪,一方面等着良辰吉日的来临。
    不管他是不是皇帝,他的女儿就该风风光光地嫁出去才行。意思是上一次的不算。
    新任的太常周大人,终于送来了吉日的时选,也就是一个半月之后的冬至。
    而后,裴天舒昭告天下,十一月初九,冬至之日,长公主和代王大婚,举国欢庆。
    有人说,长公主不是早就和代王成婚了嘛!
    还有人说,那时候不是没举行婚礼。
    好吧,这是算头婚还是二婚呢?这要放在一般的家庭,可关系着红包该拿多少,新娘子的地位几何等等很要紧的事情。
    当然,代王和长公主可都不是一般的人,组成的家庭自然也是不一般的家庭,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都是浮云,皇帝说了要“举国欢庆”。
    是以,十一月初九这一天,皇帝要大赦天下,这是连皇帝登基都没有发生的事情。不过,具体赦免哪些人的罪名没有具体说明,又封了个巡察使,专门巡察各地的牢狱,说白了就是翻案去的。
    担此重任的是才成婚了一月的新郎官裴宝。
    裴宝顾不上喝长公主的喜酒,万般不舍地和新娘子刘彩告别,带着一万人马,也踏上了巡游各地的征程。没想到的是,他和刘彩不过分开了一个时辰,一不小心就“偶遇”了。
    赶是赶不回去的,裴宝乐呵呵地带着媳妇一块儿去公干了。
    而他们刚刚离开的洛阳城,正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里。
    皇宫里的御厨早几天就做好了各式的喜糕,一车一车地运出了皇宫,沿街发放。
    代王也命人提前三天在南北城门边搭起了喜棚,请了好几个戏班子,轮番开唱。
    吉时一到,一身喜衣的代王就骑着白马准时到了皇宫。
    这时候,同样穿着喜服的裴金玉,正内心平静地坐在大殿里。
    与她相比,她爹更像是新嫁娘,就翘首立在光武殿之外。一看见大步行来的代王向着他跪了下去,他道了一句:“政治无情,但任何政治因素将永远不会出现在我们这个小家庭里,这是我的许诺,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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