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白锦做绝大部分事情时白夫人都是无条件支持的。除了一件事,这件事白锦必须得跟白夫人商量着来。
    这件事往大了说是家事,具体一点是白锦在女人方面的事。
    白夫人希望白锦多找几个儿媳回来不假,但她也不想看到儿子因此冷落在家糟糠之妻。
    为此,白夫人曾提醒过白锦,告诉他无论他在外面如何鬼混,一碗水端平家里必须照顾得走。
    白锦想起来了,为何老娘面若寒霜。
    以前不知啥时候,白夫人告诉过他,夜不归宿这事,就算是跟女人一起,那也带回家。白家这么大,会少一个屋子?就算出了什么事,她也会为他顶着。但要是因此不回家,白锦可以尝试下能否接受得了白夫人怒火。
    既然知道白夫人摆着张脸色是为了昨晚他夜不归宿这事,白锦想着这事会不会是谁告的密?
    昨天花灯节,白锦与白无忧、白冉冉、白琉璃出门前,曾想让白夫人一同前往,白夫人以年老需多休息为由拒绝了。
    花灯节结束,白无忧带着白冉冉和白琉璃回到白家,白夫人应该休息了才对。
    那她又是如何得知这事的?难道是谁说漏了嘴还是告的状??
    我们之中出了一个叛徒!
    白锦偷偷观察这白无忧与白冉冉脸色,白无忧几乎是不可能的,她要不满早就说出来了何必一直等到现在告状,根本没必要。
    那剩下的就是白冉冉这个憨批搞事精了......
    白冉冉注意到老爹投来的审问目光,她好似没意识到老爹这审视叛徒的眼神,挤眉弄眼对白锦传达‘老爹你完辣’讯息。
    “回来了?”经过短暂的迷之沉默,白夫人淡淡开口问向白锦。
    白锦听到白夫人这话,立即摸杆子往上爬坐到白夫人身边,笑着脸回答道:“娘,孩儿知错了。”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头铁不认错,只要能最快得到白夫人原谅,你让白锦再卑微也行。
    见儿子嬉皮笑脸认错的模样,白夫人想到这是他初次犯错,在究竟是给他个难忘教训还是提醒下他,白夫人最后选择了后者,她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语重心长对儿子说:“昨晚小琉璃哭的很凶,她边哭边喊着爸爸。”
    “......”
    白锦终于明白了,原来出‘卖’他的竟然宝贝闺女。
    “无忧她哄了很久也没用,后来不得已请我这个婆婆,小琉璃依旧哭着,最后小琉璃哭累了,这才重新睡过去。”
    “......”
    白夫人轻描淡写说着昨晚白锦不在家发生的小事,这小事在白锦听来异常的沉重。
    昨晚被夏嫦曦迷住了的他,忘记了宝贝闺女每晚都需要他哄才会安心睡觉的习惯。
    这里有一点说来有点意思,白琉璃小小年纪就遗传来了她父亲的固执,每晚睡觉前或者睡醒后没看到老爹,她就会一直哭,这个时候除了白锦谁安慰都没用。
    “娘,锦儿知错了。”同样的话,这次白锦收起嬉皮笑脸认真说道。
    白夫人从儿子表情与态度可以看出,他是真意识到错误,她轻轻拍了拍儿子手:“锦儿,不是娘聒噪,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位父亲,其次是丈夫,最后才是男人,你该明白这里面的事情轻重缓急。”
    “今天无忧在这,也不怕她听后会有怎样的想法。娘只想告诉你,念在你是初次犯错,这次就提醒你,下次再犯,娘不介意让你恨我一辈子。”
    白夫人话虽亲,但却有一股不由质疑的气势。
    在白锦站出来之前,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的白家,实际险些经历内患。
    十多年前,在白风云‘十年苦修无人问,一朝出名神州知’后,白家趁着他东风迅速壮大。在这个壮大过程中,由于白风云沉迷修行不怎么过问白家以及城主管理之事。
    白风云这行为,无疑给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染指城主府与白家的机会。
    那个时期,不仅白家自家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欺上瞒下,城主府更是谋划着将白家话事人身份架空的阴谋诡计。
    这个时候,刚嫁入白家白风云为妻的白夫人站了出来,她以家主夫人身份,以雷霆之势将白家与城主府来了一次清扫。
    这次清扫,由于牵连较大,最后惊动了闭关修行的白风云。
    不说城主府那边,白家本身就牵连进几位曾跟白老爷子(白风云父亲)莫逆的族老,这几位族老见到白风云后,就向他诉苦,在他闭关这段时间,秦秀儿(白夫人真名)在白家以家主夫人之名一手遮天,她欲将那些白家包括他们在内的反对她的人全部除掉。
    一边是对白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族老,另一边是刚怀孕的妻子,在这种情况下,白风云这位武夫也陷入了前后两难境地。
    最后,在白夫人拿出这些族老们内有贪污枉法,外勾结外人欲将白风云一脉取而代之证据,白风云这才将族老全都驱逐出白家。
    白风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可他没有想到白夫人竟趁他闭关,将那几位已经彻底撕破脸皮的族老给亲手杀了。
    事后面对白风云质问,白夫人神情很平静回答他:“这本是他们与妾身之间的恩怨,可他们竟拿妾身肚里孩儿威胁,他们不死妾身心难安。”
    从那之后,白风云不再过问白家与城主府管理任何事宜。
    接下来十多年,在白夫人打理下,白家和城主府井井有条,没有经历过那个短暂动乱时期的人们,似乎只记得白夫人是一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城主夫人,并不知道这位城主夫人还是个凭借软硬兼施手段,硬生生将白云城动乱给平息的女修罗。
    前白云城少主从小到大只挨过白夫人一次打,那一次打白锦虽无法从前白云城少主记忆里得知是怎样的,但每当想起这件事,身体就不由自主微微颤抖。
    这说明什么?
    就算灵魂换了个人,但那顿打也刻在身体骨子里。
    “锦儿明白。”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白锦当然不想被白夫人收拾。
    白夫人气归气,她当然也不会真当着这么多人面给儿子难堪。
    在离开白家前往白云学院的路上,白锦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娘比他还要关心儿媳问题,深怕他一时头热,做出冲动事情。
    有这样一位支持儿子开后宫并随时提供帮助的娘亲,这究竟是好是坏呢?
    今天是白锦正式与缥缈圣地圣女沐瑶见面的日子,等白锦来到见面地点白云学院待客室时,沐瑶早已等候多时。
    “抱歉抱歉,家里出了点事让圣女你久等了。”
    虽然白锦到场时恰好是约定见面时间,但人家在待客室等了一段时间总有点表示才行。
    沐瑶看到白锦第一眼,脑海就想起昨晚在清澜河里那位红衣袈裟佛门高僧。
    不知白云学院学院长跟那位佛门高僧是什么关系,两人竟一模一样。
    关于白云学院学院长是不是佛门高僧为同一人,这个念头出现就被沐瑶给否定了。
    沐瑶笑着表示没关系,接着两人互相简单自我介绍便进入会面主题。
    “白院长,想必您也了解神州人族即将面临一场空前危机。”
    白锦笑了笑回道:“圣女你这称呼与您也太见外了,你看我们俩年龄相差不多,我也就不用圣女称呼你,你也不要一口一个白院长,我们直接互相称呼对方名字如何?”
    沐瑶没有想到传闻中的白院长竟如此平易近人,身为客人恭敬不如从命,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关于这事我当然知道,甚至比你知道的还要多。”白锦成功将他和沐瑶之间关系拉近一小步,没再多扯皮也进入了主题。
    “既然白院......白锦知道比我多,那你也明白人族想要度过此次劫难,那就得团结共同面对。”
    沐瑶下意识想称呼白院长的,但想到之前她已经同意双方不再用公式称呼,立马改了口。
    “人族不仅仅团结那么简单,人族想要度过此劫,还得要团结外族。”
    “???”
    沐瑶不理解白锦为何这样说。
    白锦解释道:“你以为现在站在人族面前的就只有荒族一个敌人?你别忘了上古时代人族还把妖族和魔族也都驱逐出神州了。”
    “既然被放逐万年已久的荒族能回归神州,那妖族和魔族回归也就不稀奇。到那时,人族面对的荒、妖、魔三族,就算人族再团结又如何?不说如今神州人族人道式微,上古时代人族最为昌盛的黄金时代来,面对荒妖魔三族联手,那也只能打出gg。”
    沐瑶虽不知白锦所说的gg具体指的是什么,但她想想一旦荒妖魔放下太古时代仇怨,联手先将人族覆灭,到那时人族再团结也没用。
    等等,白锦他刚刚提到人道,难道他也只知道有关人道的秘密?
    “白锦,你刚刚有提到人道式微,难不成你也知道人道......”
    “当然,自从人族主宰神州后,表面上看起来人族进入最辉煌时期,实际上人道却在下坡路。”
    前世游戏里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设定。
    那就是游戏里每一个种族都有特有的种族之道,种族之道兴衰决定着该种族上限与下限。
    这个种族之道呢,像人族就是人道,人道指的是学习,只要人族不断学习,那就会持续性变强。一旦人族放弃了学习,那自然就会衰弱下去。
    这样一来,从人族视角出发,神州历史可以这样理解。
    神州是一间学堂,最初神州这间学堂只有荒族一位学员,后来妖族和魔族两位学弟加入神州学堂,由于荒族这个学长在学堂里学习了很久加上自身学习天赋不俗,因此长期霸占着学堂老大位置,妖族和魔族两位学弟面对荒族这位学长欺压敢怒不敢言。
    这段时间直到人族也加入到神州学堂之中。
    人族这位学生虽刚加入神州学堂不久,但在学习方面天赋超过前面三位学长,那个时候的人族也知道要是暴露了学习天赋,肯定会引来三位学长嫉妒。
    因此人族这位神州学堂最小学弟一边装蠢默默学习进步,一边看着三位学长打架斗殴。
    后来,荒族认为它差不多学完神州学堂的知识,它打算让神州学堂所有学生认清谁才是神州学堂话事人。
    这段时期,神州学堂无人该跟荒族比肩,只能各自默默学习。
    成功当上神州学堂话事人的荒族,不再像以前那般用心学习,上课睡觉、逃课已成常态。
    就在荒族这位老大哥成绩一落千丈的时候,妖族和魔族默默追了上来,它们联合人族这位小学弟,给荒族设了个计成功将荒族驱逐出神州学堂。
    神州学堂里没有荒族这个话事人,妖族和魔族都想当新任话事人,为了争当新任话事人,妖族和魔族重心也没有放在学习上,人族这个最小学弟后来居上,成功用在学堂以及荒族、妖族与魔族这三位学长身上学到的东西,将妖族和魔族也都给驱逐,成功笑到了最后。
    神州学堂只有人族这一位学员后,刚开始人族还懂得学习,后来认为学堂只有他一人了,他的成绩好与坏不都是学堂话事人?
    就这样,人族当了学堂很久的话事人,直到当年被他联合妖族与魔族驱逐的荒族重新回归学堂,尽管荒族被放逐学堂很久导致奄奄一息,但人族由于长期不学习自身也在退化。
    现在连奄奄一息的荒族都不能收拾,妖族和魔族还在学堂外虎视眈眈。
    一旦妖族和魔族回到学堂,那他们肯定将放逐学堂之耻算在人族的身上。
    到那时,人族轻一点被体验一会被放逐学堂的滋味,严重或许在学堂里被荒族、妖族与魔族三位联手当场打死。
    以上,白锦以讲故事方式告诉了沐瑶,沐瑶听后陷入沉默。
    她没想到白锦不仅懂什么是人道,而且还能以人道角度,将神州历史生动形象讲出来。
    光凭这份见识,他就足以傲视绝大部分同代人。
    白锦向沐瑶将神州学堂这个故事原因呢,就是进一步加深他在她心中逼格,这样为他接下来所做的事做出充足的铺垫。
    很显然,白锦目的达到了,结合前些日白云城上方人道气运冲天之像,沐瑶认定白锦就是此次人族大劫的应劫之子。
    “请白院长你出山拯救神州苍生。”
    沐瑶终于说出了她来白云城最终目的。
    沐瑶很清楚,缥缈圣地在人族处于一种怎样的地位,不同于其他圣地皇朝,缥缈圣地在人族地位崇高那是因为它担任人族指引者一位。
    在人族主宰神州后的几千年里,每当有大一点劫难发生,都是缥缈圣地先发现再预警。
    这次,缥缈圣地之所以会比宫家、苏家、夏家与云家迟发现白云城的潜力,那是因为他们之前认为白云城的冲天人道气运是因白风云。
    后来想想不对啊,人道气运并不会因为某个人增长或减少,它是人族某一族群聚在的显现。
    派人调查了解一番后,才得知白云城这两年翻天覆地改变背后是白云城少主白锦杰作。
    得知白云城为人后,缥缈圣地圣主这才派徒儿也就是缥缈圣女前来请白云城少主出山。
    沐瑶态度很诚恳,白锦拒绝很干脆。
    “我拒绝。”
    白锦这拒绝干脆到沐瑶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为......为何?”
    “理由很简单,我现在出去对抗荒族不仅拿不到好处,反到很有可能成为其他势力眼中的异端,成为他们背刺对象。”白锦侃侃而谈回答道。
    沐瑶立即解释并保证:“这点白院长你放心,有缥缈圣地作保,不会发生你想的那些事。”
    “呵呵。”
    白锦听到这话沐瑶忍不住笑出了声。
    “缥缈圣地作保?缥缈圣地名号放在和平时代或许会让各大势力忌惮,但面对这即将动乱的黑暗时代,圣女你真的认为缥缈圣地名号还有用吗?”
    作为过来人,白锦知道缥缈圣地是神州为数不多一心为人族未来着想的‘正’道,但他现在和缥缈圣地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让他站出去挡枪?
    人家北境宫家、东荒苏家、大乾夏家以及大明云家好歹把闺女送来给他挑选。
    缥缈圣地呢?想要空手套白狼??
    等等?!
    此次见面缥缈圣地就算想要跟他谈也没必要派圣女过来,难道......
    沐瑶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时她回想起师尊曾对她说过的话:“瑶儿,此次白云城之行,那位白云城少主并不会简单同意出山,到那时需要你做出牺牲。”
    当时沐瑶听到师尊提到牺牲,她预感就不妙,传闻那位白云城少主风流成性,贪图女色,师尊让她牺牲,那岂不是......
    早就猜到师尊有意让她以身饲魔,沐瑶除了最初有些悲凉外并没有太多其他感情。
    缥缈圣地有一秘闻,缥缈圣地历代圣女,不少都没有善终。
    这个善终,指的是那些圣女面临神州劫难之时,会牺牲自我助圣地平定劫难。而牺牲自我里,又有不少是以身饲魔,通过在魔头身边感化对方为目的,来达成化解劫难。
    沐瑶从懂事起就在缥缈圣地,她不知她的父母是谁,只知道她是在师尊栽培下长大,大约是七岁的时候,她就已经被定为缥缈圣地下一代圣女。
    对于以身饲魔这行为,圣地并没有隐瞒,因此沐瑶也做好了未来某一天以身饲魔的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归心理准备,真正面对的时候,心情又是另一番滋味。
    白锦可不管沐瑶心情有多失落,他看到沐瑶黯然神伤的模样,认真说道:“让我先出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那样做需要你们缥缈圣地做出一点牺牲。”
    白锦没有直接点名沐瑶,但沐瑶已经领会他这句缥缈圣地做出一点牺牲指的是什么。
    联想到白云城后,听到这里居民谈论少主唯一缺点时,都会会心一笑说出好色时的场景。
    沐瑶收起心中的失落之情,她直视白锦铿锵有力说道:“只要白院长愿意出山拯救神州苍生,沐瑶愿付出一切来回报于你。”
    这算是沐瑶正面回应白锦她答应了他所求,前提是他遵守承诺。
    送上门来的肉没道理不吃,白锦也很爽快回答道:“那当然,作为见面礼,就由我来搞定困扰圣地一段时间荒族。”
    这话沐瑶听后并没有放在心上,刚刚她那话算是用尽了力气,见白锦丝毫没有任何掩饰爽快答应下来反应,她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样坐回位置。
    当小青再次看到沐瑶时,发现圣女脸色有些发白。
    她不知圣女和那个家伙聊了什么,只能关心问道:“圣女,你没事吧?”
    沐瑶略微惨白面容挤出笑容说:“小青,我没事。”
    周奎看着缥缈圣地圣女发白的面色,再看看满脸笑意的白锦,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周奎,向城主府军队传达我的三级对外作战指令,目标是缥缈圣地外的荒族。”
    周奎听到三级对外作战指令,身体因兴奋而颤抖。
    终于......学院长终于肯让神州见识白云城新生力量了!
    身为白锦助理,周奎知道白锦这两年在造福白云城居民百姓的时候,并没有忘记加强白云城武装力量。
    甚至,他从白云城居民商人那里揽收到的资金,大半都流入那股名为军队的武装力量中。
    周奎只知,学院长打造的那支名为军队的武装力量,其成员全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修行者,这些被称之为军人的修行者,每一人都将配备着白云学院最新研究出来的战争武器。
    民间传闻,曾有一位超脱境修行者误入军队驻扎区域,最后这位超脱境修行者被一支由十人组成的归元境军人小队活捉。
    周奎知道这个传闻是真的,也正是知道,他才期待这样一支由白云城倾力打造,越阶战斗如同吃饭喝水简单的武装力量,面对荒族表现究竟是怎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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