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
    两拳!
    三拳……
    苏乙一连砸了十几拳,拳拳到肉!
    直到他悚然惊醒,这才发觉刘向东的整个脑袋已经像被踩烂了的西红柿一样,一塌糊涂。
    他喘着粗气,举起双手,两只手背上沾满了红色、白色的黏稠汁液,他突然一阵反胃,一翻身趴在一边的石头上,“哇”地一声就吐出来了。
    良久,苏乙用沙子搓干净双手恶心的东西,这才摇摇晃晃重新站起来,他茫然四顾,但见戈壁荒滩,满目怆然。
    地面隐隐开始震荡,远处地平线上,出现了那群变异羊群和骆驼的身影,它们嘶吼着,向这边狂奔而来。
    苏乙下意识就要跑,但他忘了自己的左腿已经断了,一步迈出,顿时重重跌倒在沙土里。
    鲜血从他塌陷的鼻子里再度喷涌而出,苏乙强撑着想爬起来,但手臂刚一撑着,他就又重新倒了下去,他这才发现,他的右手肘乌青肿胀,也不知是骨裂,还是脱臼了,显然是之前车祸造成的。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弱不禁风的身板,居然在如此重伤的情况下,硬生生打死了警察出身的刘向东!
    “我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
    苏乙一边换左臂支撑身体,一边在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吼!吼!”
    此起彼伏的嘶吼伴随着隆隆蹄声,那群动物已越来越近了。
    苏乙转头看看去路,群山起伏,掩在灰褐色的雾霾之中。
    两辆汽车仍在燃烧着,满地碎渣残片。
    活不了了!
    苏乙苦笑摇头。
    奇怪的是,他此刻心中却十分平静。
    也许是他知道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终点,也许,是他早料到了这个结局。
    苏乙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既然注定一死,何不死得更壮烈一些?
    他左右看看,弯腰从刘向东的尸体旁边把枪捡了起来。
    枪里没有子弹,他用左手握着枪杆,做出随时攻击的准备,冷冷看着狂奔而来的动物。
    近了,
    更近了!
    变异动物群已经距离苏乙不过一里多距离,他甚至能清晰见到那一张张狰狞而腐烂的面孔。
    然而就在苏乙准备像飞蛾扑火一般拼死一搏时,他的右脚腕突然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
    苏乙几乎叫出声来,他低头看去,就见半具羊的残尸,正死死咬着他的右脚腕,脚踝骨已经传出“咯嘣嘣”碎裂的声音。
    下一刻,苏乙失去支撑,轰然倒地!
    吼!
    紧接着动物群扑了上来,将他淹没。
    “卧槽……”
    这是苏乙失去意识前,脑海里最后浮现出的两个字。
    没有任何意外,苏乙再度回到了沙子空间里。
    在他面前,一团灰色气团静静漂浮,不远处,两颗星星忽明忽暗,争相辉映。
    苏乙没有任何犹豫,近乎贪婪地吞噬着这团灰色气体,很快,他原本疲惫萎靡的精神迅速得到补充和壮大,而此时苏乙终于注意到,这方漆黑封闭的空间,似乎在随着他的吞噬而缓缓扩张着。
    更让苏乙欣喜的是,他清晰地见到第三颗星星从无到有的过程!
    这代表着,又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向他敞开了大门。
    三颗星星的排列好像并没什么规律,苏乙吸收掉了最后一缕灰色气体,仔细观察一番,最终什么也没看出来。
    不过现在他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和这方空间一荣俱荣,当他的精神壮大时,这方空间就会随之扩张。
    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以那灰色气团为能源的。只是他仍然不确定,这灰色气团产生的原因到底是因为他杀敌的奖励,还是他在末日中不断更新时长的结果。
    第一个世界,他最后一次呆了不过一刻钟时间;而第二个世界他呆了近三个小时。
    苏乙决定再确认一次,这次他还是想进入第二个世界,他想试试,如果他一穿过去,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后躲他个一天两天的,一个敌人都不去消灭,看看这灰色气团会不会再度出现。
    如果会,就说明灰色气团的产生和时间有关,而和他杀敌无关。
    如果气团不出现,则得出相反的结论。
    苏乙有大把的命可以耗在这里证实此事!
    这一次,他才不要去听宋裕民训话,他要直接走,在地震之后,找个没有倒塌的房屋,把自己一个人锁在里面。
    随着第二颗星星猛地一滞,苏乙再次从沙子空间中消失不见。
    熟悉的头痛!
    然而伴随着剧烈头痛的,还有他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尤其是左腿和右手肘。
    苏乙心中突然一突,有一个十分不妙的预感。
    当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出现在宋裕民的办公室,而是荒凉戈壁之上!
    在他身边的地上,刘向东残破不堪的尸体让他触目惊心!
    在他不远处,两辆车冒着滚滚黑烟,火势正猛烈!
    更远的地平线上,一群动物正发疯般向这边狂奔而来!
    怎么时间没有复原,而是——接上了?
    苏乙眼中有片刻呆滞,继而悚然而惊!
    如果时间不能复原,那他在这第二个世界的穿越,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难言的孤独油然而生。
    他不怕死,可他怕死亡永无止境。
    他不惧一人在三千年末日中苦苦挣扎,但他怕他渐渐地连挣扎的资格都失去了!
    身后传来轻微响动,苏乙再度回过神来,转身就是一脚。
    半截羊尸直接被他踢飞出去,在半空就散了架。
    砰!
    羊头重重摔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脑袋当场摔得稀碎。
    动物群越来越近,苏乙的心却逐渐安稳平静下来。
    只要还能继续活着,总有希望的。
    他捡起了枪,死死握在手中,就像握住了活下去的勇气。
    “吼吼!”
    动物群已经到了跟前,跑在最前面的一头变异羊嘶吼着高高跃起,向他扑来。
    “来吧!”
    苏乙发出不屈怒吼,将手中枪高高抡起,使劲砸下!
    砰!
    这头羊当场爆头,血浆喷了他一脸!
    无头羊尸重重砸在沙土里。
    下一刻,一头骆驼将苏乙顶飞出去。
    不等他落地,又一只羊直接再半空就咬住了他的大腿。
    苏乙的胸骨已经被刚才那一撞给彻底撞得粉碎,此刻他口中鲜血汩汩涌出,却吃痛仰天大叫,血沫狂喷而出。
    轰!
    一人一羊重重摔在地上。
    苏乙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按住羊脑袋,不顾它拼命嘶吼挣扎,抡起受伤的右臂,使劲砸下!
    轰!
    与此同时,赶到的动物群将他再度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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