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郎竟然连天象都会看!
    直到第二天大风呼啸,一阵比一阵大,袁敏才知道他说的一点也没有错,不像是前两天的风,吹一会儿就散了,而是站在外面,衣裳都能给你吹飞的那种感觉。
    狂风骤雨持续了两天,一直到第二天傍晚,风歇雨住,乌云逐渐散去,碧空如洗,一条绚丽的彩虹飘飘然出现在半空。
    袁敏闷屋里呆了两天,终于能出门,就在府上闲晃,见各个院子都有人整理打扫。
    一直晃到外书房,看到俩丫鬟进了假山,然后就消失在假山后。
    袁敏跟上前,原来书房旁边的茶室还可以从假山后面过去。
    她多长了一个心眼,把这事默默记住。
    这场暴风雨带来的摧残远比前几天的风雨还要厉害。
    听闻临安城郊的百姓不少人家的屋子都被掀翻了房顶,城中人家也有牛棚驴圈被吹跑的,路上残叶落花遍布,树枝被刮断的比比皆是。
    又有人言,这场暴风雨几十年难遇,也是自当朝皇帝在临安建都以来第一次刮的这么大的风。
    不仅仅是这样,还水淹堤畔,乡郊地势矮的农户都被淹了一截。
    天灾无情,前有福州遭遇雹灾,冰雹如卵,人、牛、马、禽、兽,死伤难计,雹子积地,农作物绝收。
    如今沿海又刮狂风,波及临安。
    朝中有官员谏言,说是上天示警,陛下应下罪己诏书,以安民心。
    彗星降落,已近一月。
    彼时侍宸道长卦显,称彗星犯紫薇,是有人意图谋位,犯上谋乱之象。
    以秦相为首,称陛下德政无失,若罪诏天下,岂不是引起民众不必要的恐慌。
    如今一个月未过,再起天灾,一些官员再也坐不住,在朝堂辩称,彗星示警,天灾频现,陛下当引以为戒,早些下罪己诏,昭告天下,体恤民心。
    这样拖拖沓沓,又过两日,沿海各地纷纷上奏,说灾情严重,请求朝堂赈灾支援。
    其中以明州象山,灾情最为严重,殃及鄞县、秀州、安亭等四郡七县。
    皇帝撑不住了,连忙写罪己诏,昭告天下,称“朕以凉德,缪承大统。意欲天下更新,用还祖宗之旧。天灾也,由朕不德而致焉……”诏书上无不自省自身过失,“惟返躬修省,改过正心,上答天慈,下释民怨。”且告诫诸臣“则当赤心为国,竭力尽心,匡朕之咎,移民之俗;若自甘卑鄙,则当挂冠致仕,了此残生,切勿尸禄保位,益增朕罪。笔随泪洒,通谕知之。”
    罪己诏写的声情并茂,无不有悔过之意,除了自省,还有告诫群臣之意。
    袁敏端了一碗清补的汤药去了秦夫人那里。
    秦夫人如今住在正院,看她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回掖塘居的打算。烧毁的掖塘居和明堂院被风雨浇盖过后只剩残骸,秦家的动作迅速,已经着手开始重新修葺。
    秦夫人似乎并不是单单搬到正房这么简单,而是有掌管中馈的心思。
    袁敏觉得好奇,一向淡泊的性情怎突然要管起中馈来了?
    是因为那场火的出现?因为她知道凶手?
    秦曜也在秦夫人那里,刚用了早食,看到她过来,皱了皱眉。
    袁敏礼数周全的行了个礼,把药端到秦夫人跟前,“夫人,您的药!”
    “辛苦了,怎么让你跑这一趟?今日没跟着二郎出门吗?”秦夫人让她放在旁边。
    袁敏道,“二郎君今日去郊外,说带我不方便,就让我在府上。”她今天很听话,郎君说不出门就呆着不出门。
    “他去公办,你整日跟着作甚?以后就别跟了。”秦曜突然开口。
    “这个要听二郎君的。”袁敏应。
    那双看过来的目光不善,袁敏视若无睹。
    “爷,她毕竟是二郎的人,他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决定罢。”秦夫人温柔的开口。
    “她在外面闹得事还够不多?不过是仗着我们秦家胡作非为!外面又是怎么说他的?年纪轻轻,沉迷美色……”
    秦夫人还想回他一句,砚昕站在门口传话。
    “爷,秦汉来了。”
    秦曜应了一声,不再提刚才的话茬,跟秦夫人说了一句他去外书房,就走了。
    秦曜自伤了胳膊就一直在府上养伤,这两日朝堂忙碌,倒是送了不少文书到他的书房。
    昨日跟秦二出门,袁敏还是无意看到的。
    看秦夫人还没喝药,袁敏提醒,“夫人趁热喝吧,我走的快,温度应该正好。”
    秦夫人食不知味,一口一口的灌下去,倒不像是喝药,而像喝羹汤一样。这毕竟是加了两味药的,肯定苦,也不知秦夫人受了什么刺激。
    等秦夫人喝完,袁敏端着碗退出去,往外院而去。她这一次并没有直接回争华院,而是往另一个方向。
    外书房。
    秦汉拦着面前的女使,“做什么?”
    “夫人担心大人的胳膊,让二郎君制了外用的膏药,特意让我送过来,不知大人用还是不用?”
    秦汉不能自作主张,“你等着,我进去问问。”
    袁敏等在原地,等秦汉出来,对着她开口,“东西交给我,你走吧。”
    她把东西送出去,看他没有送进去的打算,朝他笑了笑,转身走了。
    再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出现,但是秦汉并不在那里。
    袁敏闪身避到假山后面。
    这间茶室朝南是雕格镂空的大窗,光线很好,有左右两道门,一道门对着假山,另一道门就是通着书房的。
    “你说这些都是二郎送过去的消息?”一道惊讶的声音传到耳中。
    “大人,千真万确,这奏章上写的明明白白,他自称秦家行二,除了二郎君,卑职想不到其他人。”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知道会有天灾?怎么能把妖风的时辰都算的精准?让那些人躲避风害?”
    “大人,这可是好事啊,如果二郎君会测算天象,他应该比侍宸道长还厉害!”
    “我觉得此事另有蹊跷。”
    “大人不如让二郎君回来问一问,一问便知。”
    袁敏只听了这几句话,不敢久留,就赶紧离开了,她这次来也只是探个路而已。
    等她刚出外书房,迎面就见王昌盛正面而来。
    因上次的放火案,他被牵连,已经准备返回舒州,只是因为这两天的暴风雨给耽搁了。
    这么一耽搁,就等到了今天。
    袁敏对王家的人无感,连个招呼都没打算打。
    “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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