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到晚,好像一场噩梦。
    灿若繁星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一直期待的作者大会,到头来,成了这副样子。没交到什么朋友,就连以往相熟的作者,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满了嘲讽和戒备。
    毕竟,谁喜欢跟一个偷拍同性洗澡的人交集呢。
    大家可能都觉得她是一个变态。
    她今天没有上台领奖,穿了件中规中矩的灰色毛呢裙,因为心情低落恐慌,淡妆也遮不住憔悴的脸色,抬眸看向江沅,一个字都没说,眼泪先出来了。
    电梯口,出出进进还有些人,江沅不想和她多做纠缠,侧身避开。
    “原谅我好不好?”
    灿若繁星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子。
    因为着急,力道有些大。
    江沅被拽得晃了一下,再抬眸看去,冷淡的脸色,吓得灿若繁星瞬间收手,她低着头,声音又闷又轻,仿若蚊鸣,“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是因为一蓑烟雨进网站的,昨晚看你进去,一时……一时……”
    当时的心情,她已经有些说不清楚了,头埋得更低,“照片不是我发进群里的,是悦随缘。”
    这一点,江沅倒不知道,先前只以为她手滑。
    “对不起。”
    灿若繁星突然给她鞠了一躬。
    江沅叹口气,搂紧了怀里两个奖杯,许久,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抬步进了电梯。
    偷拍她照片这种事,她可以不计较,却不可能大度到去安慰罪魁祸首。目送她进了电梯,灿若繁星却觉得难受极了,她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待不下去,便去了酒店门口,等到十二点,皓月和几个编辑最后回来,她又凑了上去,红着眼睛道歉,说话间,眼泪就掉了下来。
    皓月郁闷坏了,语气凉淡:“过去了就算了。又没人揪着你为难。不过我还真得提醒你一句,以后这种事千万避免,影响太恶劣了。”
    “对不起主编。”
    灿若繁星又道歉。
    几个编辑没再说什么,进了酒店。
    *
    房间里。
    江沅洗漱完坐在床边,十二点了。
    手机里消息爆满……
    她两个马甲一起公开,这状况避免不了。她也没去看书评区、qq群、微博,打开微信,粗粗瞄了眼,发现陆川在半小时前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
    “活动还没结束?”
    “回酒店了吗?”
    “看到了回复我一下。”
    以往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睡了。
    江沅迟疑了几秒钟,仍然试探地发了一句:“睡了吗?”
    “没有。”
    陆川几乎是秒回。
    下午到现在,他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原因就在江沅身上。
    她对自己要求订婚的提议一直回避,冷淡的态度,让他患得患失,心不在焉,甚至惶然。这种情绪,在她下午发布那一条微博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是,很多人觉得江沅配不上他,可在他看来,江沅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他心里很清楚地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人,如果对他的感情不够,或者说感情淡了、没了,她可能随时会撤退,也许都不用这样,她觉得他们俩不合适、不应该、分开更好,可能也会想要分手。她太理智了,在这段感情上,远比他清醒,比他克制,比他无情。
    他看见她那么美,身穿晚礼服,凭栏而立,浅浅微笑,举手投足,都自信从容。没由来的,心里就升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清的烦躁、失落,因为这样的江沅,会让他清晰地意识到:她已经不是非他不可了。
    她早都不需要他这个靠山了。
    目前唯一维系他们的东西,就是感情。
    可江沅的感情,总让他觉得不够!
    首都训练基地的宿舍里,灯已经熄了,另一张床上的陈力在翻身,陆川盯着亮起的手机屏,胡思乱想,内心焦灼,半晌,他坐起身套了长裤和羽绒服,拿着手机出去,轻轻地掩上了宿舍门。
    夜晚凛冽的寒风迎面而来,他整个人都清醒了一些,喉结微微滑动了下,仰头看夜空。
    夜空如穹隆,黑漆漆的,一星半点儿的光芒时隐时现,寂静得过分。
    “嗡嗡嗡——”
    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江沅发了个语音通话请求,点了接听。
    “怎么还没睡呀?”
    手机附耳的第一时间,那边传来了江沅的声音,轻轻的,十分温柔。
    她的声音,好像治愈他的良药,只一响起,刚才所有的困惑、犹疑、惶恐,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脑海里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人诸多甜蜜过往,让他的自信心,似乎都在那一刻得到修复了。
    陆川静静地听着,微微仰了脸,轻唤:“宝贝。”
    “……怎么了呀?”
    江沅听见他声音深情的过分,心中免不了悸动难言,一手掀开被子躺上床,她只留了一个床头灯,暖黄的灯光笼罩着她素白的脸,若是有人在场,便会发现,她一双桃花美眸里,泛着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光。
    “想你。”
    陆川声音低哑,“眼睛想,嘴巴想,浑身想,特别难受,沅沅,好想你。”
    江沅:“……”
    莫名其妙的,心疼的感觉将她席卷。她听他说话,那每一个字,都不由分说地钻进了耳朵里,敲进了脑子里,让她胸腔里一颗心,猛烈跳动的同时,又疼又痛。
    “你怎么了呀?”
    江沅又问。
    陆川默了一下,“你想我吗?”
    他只字不提网上的事,也不想说,晚上为了维护她,他亲自下场怼粉,不过几个小时,掉了能有几十万粉丝,一个两个临走前,还不忘对他指责控诉。
    手机那边,江沅在笑,“干嘛呀,昨晚才见过。”
    “可是我已经很想你了。”
    江沅:“……”
    “你想我吗?”
    陆川不依不饶地问。
    “嗯。”
    这下,江沅应了一声,听他沉默,声音低低地又补充了一句,“想呀。今晚在台上还想,你要是没回云京就好了,可以坐在下面看着我,陆川你知道吗……哦,傻了……”
    江沅声音里有笑意,“你下午看见照片了,我今天穿得特别漂亮,是不是?我好像从小到大第一次穿这种裙子,感觉挺新奇的,好像自己是骄傲的公主。还有啊,我晚上得了两个奖,下礼拜你看电视就能看见了……”
    她说着话,低柔的声音里,一直有笑意,可说着说着,不知怎地,有眼泪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声音也就突然止住了……
    她一手拿着手机举高,一手捂住嘴巴,平复了一下心情。
    几秒钟后,江沅把手机重新附耳,笑了笑,问:“怎么不说话?”
    “我想听你说。”
    他其实一直都挺黏人的,可还当真很少有这样黏人的时候,让人心头一软,想起可怜兮兮无人照料的小奶狗,江沅所有的柔情,似乎都被他给牵了出来,心口一阵一阵抽的疼,柔软且微微沙哑的嗓音里,难得带了一丝撒娇嗔怪,“你好烦的,你知不知道?”
    “嗯。”
    陆川的声音很乖,“就烦你。”
    “这么晚不睡,你明天不训练吗?”
    江沅看了眼时间,发现不知不觉,两人聊过了十二点。
    “想你。”
    “身上疼。”
    “沅沅,说你爱我好不好?”
    江沅:“……”
    虽然一时不明白他怎么了,听到这儿,她也知道这人需要安慰,便没有扯开话题,哄小孩儿一般道:“我爱你、爱你,陆川,好爱你的……”
    “别停。”
    江沅听见他声音有些抖。
    这人?
    她握着手机,脸色微微变了几许,染上绯红。
    都不知道怎么挂断电话的……
    *
    宿舍里。
    夜里没开灯,黑乎乎的。
    陈力睡眼惺忪地起身,想上个厕所,低头打着哈欠,十分困倦地走到了洗手间外,一手推开门的时候,被里面“砰”一下踢门声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谁啊!
    他瞬间蹦出一步,脑子清醒,头皮发紧,“啪”一下,开了房间灯。
    两张床上都空空如也?
    走到门边,试探地唤了声,“哥?”
    “鬼叫什么?”
    洗手间内,传来一道分外熟悉,却微微沙哑的轻斥声。
    陈力:“……”
    什么都能怪到他头上?
    他只是想尿个尿!
    忍不住嘟囔:“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也不开灯,我又不知道里面有人,吓死了都——”
    “吱呀——”
    陆川从里面拉开门走了出来。
    陈力目送他回了床上,自己晃到洗手间里,开了灯以后正小解,突然想到:不对啊,川哥半夜醒来在房里上个洗手间,为什么还穿着羽绒服长裤?
    梦游???
    ------题外话------
    12点40,好尴尬的时间,我都不晓得说晚安好还是问早安好?(*/w\*)
    下午七点多见哈。
    月票咱们不用留月末,大家有了就投,红包还有,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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