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进了房间,里面看了一圈,房间是套房,外面虽然已经黑透了,从窗户看出去,仍然能够看到古树和绿植的轮廓,外面景色很好。
    盛夏倒进对着窗户的沙发,头往后仰在沙发背上,想理理这一天,却只觉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盛夏呆怔怔出了一会儿神,门铃声响,盛夏站起来开了门,邹玲站在门外,手里拎着瓶酒,举了举,“聊一会儿?”
    “嗯。”盛夏侧身让进邹玲。
    邹玲环顾了一圈,径直走到刚才盛夏坐的那个摆着两只沙发,伸出去的圆窗台,盛夏将房间里的水里和一碟子甜品端过去,和邹玲对面而坐。
    邹玲倒了两杯酒,冲盛夏举了举,仰头一口喝了,又倒了一杯,再喝了,这才长长的吐了口气,看着盛夏,笑容中有自嘲,也有几分凄苦,“我和周凯认识快二十年了,我们这个年纪,过半还多一点了,至少,我该是知道他最多的人,也该是他最信任的人吧,可现在,哈!”
    邹玲仰头又喝光了一杯酒。
    盛夏抿着酒,斜着辛酸无比的邹玲,放下杯子,“卡维家丢了一货柜的珠宝,这事你知道吧?”
    邹玲正拿着瓶子倒酒,手一抖,酒洒了一桌子。
    “他本来也没打算告诉我和老米,他大概没打算告诉任何人,后来么,沃克到滨海投资,去的很突然,但他和我和老米说,不全是因为沃克到滨海,而是,”盛夏顿住,看着邹玲,“他把那个货柜,藏到我和老米买在离卡维家庭城堡不远的一个小农庄里了。”
    邹玲被口水给呛着了。
    “沃克到滨海之后,找上了卫桓,他们怀疑是卫桓偷了他们的货柜,说是别的无所谓,有一挂祖先留下的项链,一定得拿回去,卫桓,”
    盛夏垂下眼皮,心里涌起阵说不出的感觉,话都有些凝涩了,“脾气不好,你都知道,沃克死了,来了个威尔森,事情就……”盛夏摊着手。
    “那现在,这一趟是来拿那什么项链的?李林是怎么回事?”邹玲迅速从哀怨状态,进入了战斗状态。
    “李林是,也是,跟卫桓差不多的,东西吧,项链卫桓拿走了,其它东西没动,至于他们打算怎么处置项链,我没问,反正也管不了。”盛夏端起杯子,开始喝酒。
    “天哪。”邹玲简直想揪头发了,“小夏,你说,这世上,到底是人多,还是妖多啊?”
    “人多,妖可少了。”盛夏老老实实回答。
    “哈!周凯没事吧?刚才,我看卫总那样子,恼得很。”邹玲担忧的问道。
    “周凯,你还不知道?他有没有事,全是他自己,他不作死,就没事。他干的这事儿,你不生气?偷什么不好,偷卡维家的东西,一偷一货柜,他老早就打过卡维家的主意,老米警告过他,那一窝子不好惹,嘿!
    偷了东西吧,一声不响扔我家了,我不生气啊?
    卫桓替他背了锅,和卡维家结了仇,当然结仇不能全怪周凯,可他现在要出面解决这事,他能不生气?
    我来前给他打电话,他就窜着要跟我一起来,我没理他,你看,他把你拖上,还是来了,你别管他了,反正他早晚得把自己作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淡定吧。”
    盛夏一肚皮没好气。
    邹玲不说话了,闷头喝酒。
    喝光了一瓶酒,邹玲一声不响起来,找到盛夏屋里的酒柜,又开了瓶酒,拎过来接着喝,这一瓶酒也喝光了,邹玲猛一拍桌子,“老娘也不想管,不是,管不住自己么!”
    “唉!”盛夏一声长叹,一只手托着腮,看着邹玲,“小邹啊,你说,要是把周凯,不是把,要是这周凯,其实长的不是你看到的这要,他其实,丑极了,一米四五的身高,瘸一条腿,矮胖圆挫,对了,就象邓风来那样,比邓风来还丑,丑多了,丑到看一眼都是冒犯,你还喜欢周凯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说我喜欢周凯?我怎么会喜欢他?我……”邹玲眉毛竖起又倒下,声音高起又落下,“让我想想。”
    “他不但丑到没法看,还脾气暴躁,性格扭曲,总之是个怪物。”盛夏接着道。
    “卡西莫多么?”邹玲悠悠道。
    “倒挺合适,这个卡西莫多,他还不爱你,他看到你就烦。”盛夏想了想,叹着气点头。
    “周凯也是妖吗?”邹玲看着盛夏,呆呆了半天,突然问道。
    “周凯要是妖就好了,他不是,妖不会从小长到大,从年青到衰老,至少你看不到,就算周凯是妖,假如,是,现在这个样子,他是用障眼法骗你的,不是为了骗你,骗了你是顺便,你还爱他吗?”
    盛夏被邹玲一句话带的歪了歪,又赶紧拽了回来。
    “就是长相,脾气,其它都不变?”邹玲拧着眉头问道。
    盛夏点头。
    “我觉得,我还是爱他。你知道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那时候,我被抓进去,我大妹打电话,说卡被冻结了,交到医院的费用也被冻结了,我妈那时候住在特护病房,大妹说,医院说了,最多能给两天的宽限,再多,他们也没办法了,大妹问我,她能不能替我顶罪,说她进去,我能撑家,能帮她,我进去,我们家就垮了,也没有任何人能帮我。
    周凯隔着铁栏杆,就那么看着我,和我说,没有人知道我们这样的人,有多难,有多不得已。
    我看着他看着我,看着他和我说这样的话,看着他低着头走了,就是这一句话,我都能感激他一辈子,那会儿,我真没注意他长什么样儿,就算是卡西莫多,我也觉得是最温暖最美好的那一个。
    隔天,我就出来了,一出门,就看到他,穿着件白衬衫,一条黑裤子,站在阳光下,笑着向我招手。”
    邹玲脸上透着层温暖而迷醉的微光,片刻,低低叹了口气。
    盛夏托腮看着邹玲,她头一眼爱上卫桓,是什么时候?她怎么好象稀里糊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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