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胖子见韩紫菱来了,吓得赶紧起身相迎。
    “大小姐好。”
    人人都知道,韩紫菱将来是就嫁太孙的,这可是韩家最金贵的人儿。
    韩胖子除了讨好,也只有讨好。
    他将早已准备好的礼品奉上,“一点小小的心意,让大小姐见笑了。”
    韩胖子有钱,又会小心思,买的东西总会投机取巧。
    韩紫菱也比较喜欢收他的礼物。
    “韩东家客气了。”韩紫菱看一眼侍女,命她收下。
    侍女接过锦盒,悄悄打开来看。
    看到里面的物品,惊讶得睁大双眼。
    好漂亮。
    这是一只用浅紫色的宝石做的步摇。
    韩紫菱喜欢穿紫衣,这件紫色步摇,正好衬韩紫菱的衣衫。
    韩紫菱看向丫头,丫头关上锦盒,扬着唇角点了下头。
    看来,礼物不差。
    韩紫菱笑着指了指椅子,“韩东家请坐吧。”
    “是是是,坐坐坐坐。”韩胖子呵呵一笑,在客座上坐下了,刚坐下,就收了笑容叹起气来。
    韩紫菱故意问他,“韩东家叹什么气呢?”这人有事来求,当然是得他先说出来了。
    韩胖子正等着韩紫菱开口呢,这一问,他马上说道,“大小姐啊,救命救命啊——”还站起身来,朝韩紫菱直作揖。
    韩紫菱装着不知情的样子,问道,“你这不好好的吗?救什么命?”
    “哎呀,说来话长……”韩胖子长长一叹,“大小姐呀,我对面的酒楼,卖与金家的一个亲戚了,那人真是坏透顶了,抢我生意呢!害得我生意没法做下去了。”
    “是什么样的亲戚?”韩紫菱又问。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听说姓林,外乡来的,精明得很呢!”韩胖子说道。
    果然是林园!
    “原来是她?”韩紫菱笑了笑,“她还真是惹事不断呢!”
    韩胖子眨着小豆子眼,疑惑问道,“大小姐,她是谁呀?”
    “她?”韩紫菱冷笑,“一个贱人!专门跟我做对的贱人。”
    韩胖子大喜,他的对手,居然还是韩紫菱的仇家?
    太好了!
    “大小姐,这样的人,最好是狠狠的罚一下,灭灭她的嚣张气焰。一个外乡的乡巴佬,居然敢欺负大小姐,简直是无法无天了。”韩胖子站在一旁,开始煽风点火。
    “难道叫本大小姐亲自跟她撕?”韩紫菱脸色一沉。
    韩胖子敛了神色,马上说道,“不不不,大小姐,对付这等小人,哪配大小姐出手?当然是在下亲自去了。只不过……”他露了点为难之色,“她的背后有金家,在下怕金家干预。到时候,不仅对付不了她,搞不好铺子都丢了。在下没有铺子,一家子靠什么吃饭?还怎么孝敬韩太师?”
    韩紫菱看他一眼,笑了笑,“你尽管去收拾她和她的酒楼,有什么事,有我韩家担着!”
    韩胖子等的便是这句话,马上欣喜说道,“是,大小姐,在下明白。”
    虽然没有遇到韩太师,但有了韩紫菱的保证,韩胖子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韩紫菱朝他离去的背影看去一眼,唇角勾了抹冷笑,慢悠悠地捧着茶碗喝起茶来。
    丫头白术站在一旁说道,“小姐,那林园怎么那么有钱?居然买得下一座酒楼?”
    韩紫菱冷笑,“你忘记了?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赏了她不少银钱。那一堆东西少说也有上千两了,加上她伊人阁铺子里的赚的,手头上有钱,并不稀奇。”她放下茶杯,冷嗤一声,“不过,我定会叫她怎么来,就怎么回!”
    白术笑道,“她是空手来京城的,听说,来京城后为了讨生计,林园还到北城门口摆过茶摊卖过茶水呢,一天只赚个几十文的,北城门口的几个兵差全都知道。”
    “那就是了,叫她滚回她老家赚她的几十文去。京城的银子,她休想赚!”
    ……
    韩胖子得了韩紫菱的助威,欢欢喜喜回去了。
    回去之后,就开始琢磨着怎么对付林园的酒楼。
    他的伙计,都是和他一伙的。
    他将伙计们召集在一起,研究对策。
    有人献计,“东家,每天叫几个人在客全来酒楼的门口耍大刀,这样一来,酒客就不敢去了。”
    韩胖子眯了下眼,“记下来,这个主意不错!还有呢?”
    “抓几个到客全来酒楼吃过饭人,悄悄暴打一顿,并警告他们,再去吃饭的话,砍断双腿!”另一人阴阴一笑。
    “好好好,很好,记下来!”韩胖子哈哈一笑,“快献好计,只要计好,全都有赏。”
    听说有赏,几个人更加卖力的想起主意来。
    有说悄悄断了客全来菜蔬供点的,有说往他家酒水里兑水的,有说派几个人在里头吃饭,故意说酒菜不好有问题,闹着叫他们赔的。
    反正呢,主意说了十来个,一个比一个刁钻狠毒。
    目的只有一个,搅和得林园的客全来酒楼,办不下去,关门走人。
    韩胖子拿着写得满满的计划书,眯着眼,捏着胡子尖,“今天先实施第一个计划,找两个人,到他家酒楼的门口耍大刀。记着,刀要大要锋利!耍刀的人要凶悍,人见人怕的那种!干得好,酒菜钱我出!”
    “东家,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有两兄弟就是江湖卖艺耍大刀的。”一个伙计回道。
    “好好好,快些安排下去。”
    ……
    京城有四条主街道,东南西北四条街。
    北街因为靠着皇宫,住的多是公候权贵。西街是普通居民区,林园家便住西街。东街早些年是手艺人在此讨生活,后来他们安了家,行成了一条街,只做些工具器皿等物贩卖。
    而南街则是真正的商业中心,吃喝玩乐全在这条街上。南街长约十多里,街后面纵横交错数十条巷子。巷内也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店铺,甚是繁华。
    林园的客全来酒楼,和韩胖子的客常来酒楼,正好处在南街的街口。
    洒楼装饰得甚为华丽,鎏金的牌匾,上面书写着几个大字,“客全来大酒楼”。
    楼下楼上的窗户上,镶嵌的全是透明的琉璃,这既可以挡住从外面吹进来的寒风,又可以将街面的一切看在眼里。
    其实,原先的窗户装的是不透明的窗户纸,林园接手后,改换成了昂贵的琉璃。
    最繁华的街,最好的地段,生意做好了,财源定会滚滚来。
    正式开张的这天,林园还放了爆竹,请了舞狮子队来增人气。
    头三天让利酬宾,消费五两送好酒一坛。消费十两送两坛酒外送一盘点心。
    点心是林园亲手做的,味道甜美自不必说。
    以此类推的让利。
    换了新东家,酒楼也装饰一新,有老食客邀三约五的前来捧场。
    吃完饭后,这些人一个个赞不绝口,说新东家的菜品好,卖相好,味道更好。
    客人的赞美,便是最好的广告。
    头一天,林园卖了五桌酒菜。
    第二天,就增加了一倍,有十桌人。
    今天是第三天,才一上午呢,就摆了五桌了,下午和晚上是高峰时间,再摆上十桌不成问题。
    。
    三楼楼道最尽头的屋子,是林园在此歇息的地方。
    此时,林家所有人都在这里聚餐。
    刘老太坐在上首,喝着甜酒,赞不绝口道,“想不到,我家阿园还会酿酒啊,比我婆子酿的酒好多了。”
    林翠笑道,“外婆,你怎么忘记了清风镇咱家的小酒馆?那里卖的全是姐姐酿的酒呢!”
    提到清风镇,想到了家乡,刘老太抿了抿唇,不说话了,专心吃起饭来。
    林大娘子敲了下林翠的手,沉着脸色,“你这丫头只管自己吃了?去,快给外婆添酒。”
    林翠迎上她娘的目光,发现她娘正狠狠瞪着她呢。
    她缩了下脖子,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最近外婆总是提到丰谷县,提到清风镇,提到金竹乡,提到秀水村,提到刘家台村。
    这是老人想家乡呢。
    可他们年轻人得在外头赚钱啦,又不能天天呆在家里。
    林园笑着给刘老太布菜,“外婆,尝尝这个,这个好吃。”
    “好好好,你也吃。”
    林大柱站在窗边抽了会儿旱烟,敲掉烟灰走回桌边坐下,神色忧郁,“园子,酒楼是不是买贵了?五百两啊,这得多久才能赚回来?”
    种了半辈子田的林大柱,见得最多的银子,便是十两。
    几时见过五百两的银票?
    当听说林园花五百两买了座酒楼时,吓得他半晌没回过神来。
    林园笑道,“爹,按着目前的情况来看,要大半年时间吧。但是,咱们酒楼的生意,在越来越好呀,又不会天天这么几桌客人。”
    林恩也说道,“阿园说的没错,开张三天,一天比一天来的客人多呢,再说了,这是老酒楼,不愁生意不火的。”
    林大柱想了想,“但愿吧。”好不容易赚的一点钱,他不希望闺女亏掉,“园子大胆的干吧,买菜的本钱不够,到我茶铺里拿,我那儿虽然赚得不多,一月也有大几两银子呢。”
    “爹,你的那钱,留着你和娘自己养老吧,我哪能要你的钱?”她笑道,“我还有翠儿和大哥相助呢。”
    童从文也说道,“还有我,我最近出了本游记的书,卖得不错,手头上小攒了一点小钱,阿园要钱的话,尽管来借。”
    林园给他倒了杯酒,促狭笑道,“童大秀才,你的钱还是留着买房子娶翠儿吧,可别到时候,连个喜房都没有哦,翠儿可不理会你的!!”
    说得童从文和林翠两人,一起红了脸。
    林园发现,童从文并不是个死读书的人,他写的文章并不古板,而是言语幽默,语句华丽。
    林园便鼓励他写游记,写故事。
    这时代的人们,还没有那种靠写书发财,以写作为生的意识。
    读书便是读书,跟生意是绝对要分开的,读书人清高,看不想散着铜臭味的生意人。而生意人呢,也最见不得连饭也吃饱时,却还不肯低头谋生的书呆子。
    其实,若书生靠着他们的学问,涉足商业的话,绝对会发大财,就看他们肯不肯了。
    林园给童从文提议,童从文马上赞成了,当下就写了篇文章给林园过目。
    林园只稍稍点拨了下,叫他少吟些无病呻吟的语句,多写些趣事,还举例了《聊斋》的作者是如何写书的。
    童从文一点拨就会,仅一个半月的时间,便出了一册书出来,十五万字的书,十篇故事,印了五百册,订价六十文一本,一上市后当天就抢光了。
    已经卖了三千册了。
    他现在正抓紧时间印第四次呢。
    虽然印了三次,他也赚了一二百的银子,但林园哪能借他的钱?
    再说了,她手头上还有不少韩皇后赏下的首饰等物,变卖一下,也有不少钱,靠这些足够她周转的了。
    大家正说着话时,听得楼下有人吵吵闹闹起来。
    没一会儿,就响起了兵器的乒乒声,还有客人的惊惶尖叫声。紧接着,店门口迎客的小二,慌慌张张跑上楼来,死劲敲着门,“东家,林东家,您出来下。”
    林园正在窗子边看情况,她眯了下眼,走到门口去开了门,“门口那两个汉子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道,“东家,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那二人本来是来吃酒的,走到店门口时,不知怎么就吵了起来,接着,就打了起来,还使出了刀来。吓得几个要进来吃饭的人纷纷跑掉了,吃好了饭的人想离开,又走不出去。你快去看看吧。那两个汉子长得太彪悍了,在下们不敢劝呢。”
    店小二说着话,心里也替林园着急,这还是个姑娘呢,她震得住那两个闹事的吗?
    要知道,开酒楼的就得为人泼辣彪悍,因为吃酒的人各色人都有,打架闹事,吃霸王餐更是家常便饭。
    “爹,娘,你们吃吧,我和阿园一起去看看。”林恩朝林大柱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林园摆摆手,“哥,那两个就是俩绣花枕头,我一脚就能踢飞,你就不必去了,陪爹娘吧。”
    说着,朝小二招招手,往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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