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娘。”魏魁扬一把扯住了小常氏,冷着脸道:“你都退了亲了,还怎么开这口?”
    “退亲怎么啦?退亲老娘就不是她的长辈了?就不能问她要钱了?”小常氏脸一横,竖着眉毛道:“就算是退亲了,她也生是我们魏家的人,死是我们魏家的鬼!老娘问她要钱是看得起她!她有什么不乐意的?”
    “娘啊……”魏魁扬头疼的捏了捏眉:“退亲了就是退亲了,再去要钱就不好听了,到时乡亲们会说嘴的。”
    “他们敢!”小常氏趾高气扬道:“我儿子可是未来的状元郎!他们敢取笑老娘,以后他们就别想把田产挂在咱家的名下。”
    魏魁扬爱听自己成状元郎的话,听到小常氏这么说,阴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的笑容,嘴里却假装慈善道:“虽然乡亲们不懂事,但咱们读书人讲究的是以德服人,哪能拿田税来要胁乡亲们呢?”
    小常氏看向了魏魁扬,一脸的慈爱:“我儿就是善良。行了,到时我会斟酌着办的。现在我还是先去问那贱丫头要钱吧,免得被那小贱人用光了。居然敢把咱们魏家的钱这么乱花,真是反了她了!我得把钱早些要来,还能早些把你和澜儿的婚事筹办起来。你爹就这么一个侄女,你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杜澜听到小常氏说起自己,露出又羞又喜的表情,怯生生的看着魏魁扬,娇滴滴地喊了声:“表哥。”
    魏魁扬看向了杜澜,入目的是杜澜欲语还羞的神情,心头一热,声音里也透着暖昧:“表妹。”
    “表哥……”杜澜羞答答的又叫了声,暗中又向魏魁扬抛了个媚眼。
    魏魁扬只觉下腹一热,嘶哑着嗓子又喊了声:“表妹。”
    两人于是目光对上了,胶着在一起,一时间大有种海枯石烂此情不渝的感觉。
    小常氏见了在一边笑道:“行了,我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年青人说话了,我给你们做饭去。”
    小常氏出门时一把把看得目瞪口呆的魏钏箜给拽走了。
    等小常氏与魏钏箜一走,魏魁扬再也忍不住了,一个大步跨到了杜澜的面前,大手握住了杜澜的手,深情款款道:“表妹……”
    “表哥……”杜澜趁势扑到了魏魁扬的怀里。
    “表妹……”魏魁扬一把抱起了杜澜,往里屋走去。
    不一会里屋传来一道道男子的粗喘,女子的娇呼,还有床晃动的声音。
    屋外,小常氏听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对魏钏箜道:“等你哥中了秀才后,就把你表姐与你哥的婚事办了,估计那会你表姐的肚子里也该有我们魏家的金孙了。到那时,咱们把你哥的状元宴与满月宴一起办,让村里人好好的羡慕羡慕。对了,一会吃完饭,你也去找黑荇说说话,别一天到晚就在家里闷着。我听你哥说了黑荇那小子读书读得好着呢,跟你哥不相上下,你可得好好把握着,到时你就也是状元夫人了。”
    “娘……”魏钏箜娇羞道:“荇哥说让我没事别去找他,免得让村里看到了坏了我的名声。”
    小常氏满意地笑道:“这小子倒是个疼媳妇的,以后你有福了。不过男人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想你去看他的,别听他的,你吃过饭就去找他,给他一个惊喜,他才会更加的宠爱你。”
    “真的么?”
    “那是,要不然当初你爹怎么被娘迷得神魂颠倒?对了,我看魏成家那小贱人总是跟黑荇粘粘乎乎的,你可得当心点,别让那小贱人钻了你的空子。知道么?”
    “什么?魏盈那小贱人竟然敢勾引我相公?不行,我得去找她。”魏钏箜一改刚才娇羞的模样,变得面目狰狞,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
    “哎呀,你给我回来,我的亲闺女啊,你怎么就这么冲动呢?怎么不长点脑子呢?”小常氏一把拽住了魏钏箜,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么冒冒然冲去了,你能拿魏家小贱人怎么样?有道是抓奸在床,捉贼拿赃,你抓到两人在床上了么?要是魏家小贱人死不承认,你怎么办?没的让黑荇对你产生不好的想法,两人还有了隔阂。”
    “那怎么办呢?难道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小贱人勾引我相公?”魏钏箜气恨的直跺脚。
    “你啊,就是这么性子急,一点不象你娘我!”小常氏点了点魏钏箜的额头:“娘这不是教你嘛?”
    “娘,你快说,我该怎么讨好荇哥?”魏钏箜扯着小常氏的手就撒起了娇来。
    “你啊,真是冤孽!”小常氏慈爱的看着魏钏箜,越看自己的闺女越喜欢,没办法,这闺女长得真象她年轻的时候了。让她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这闺女,仿佛闺女过得越好,就代表她也越好般。
    她这一儿一女,其实在她的心里女儿才是占大头的,女儿是用来圆她的一个梦的。儿子只是个依靠罢了。
    她压低声音道:“男人啊到了年纪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所以外面的女人这么一勾引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了。但狐狸精就是狐狸精,玩玩也就算了,不能娶回来的,所以魏家那小贱人愿意勾搭黑荇,就让她勾去!”
    “那怎么成?”魏钏箜急得直跺脚:“要是荇哥被魏盈那小贱人勾得迷了心窍,我可怎么办?”
    “你别急啊,我这不是往下说着么?你别忘了,你才是和黑荇有婚约的,黑荇再跟小贱人瞎混能娶了她?不过是玩个新鲜而已。
    这女人啊就跟水果似的,同样的葡萄,你是喜欢吃新鲜的还是隔夜的?魏家小贱人都被黑荇玩残了,都是不知道隔了几夜的葡萄了,黑荇吃多了就腻了。这事你就睁一眼闭一眼,你越管黑荇就会越来劲,不管的话,等他自个厌了就自然回到你身边了。你看你爹在外面玩了多少女人,最后不还得回家来?”
    魏钏箜想了想,又不甘道:“那难道我就跟娘一样,天天在家里等着爹回来?我可不要这样,我的相公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小常氏被刺得脸色一僵,不过到底是自己的亲闺女,也不能生气。
    只了瞥了眼魏钏箜,幽怨道:“我好好教你,你倒刺起我来了。”
    “娘,我不是有意的,你原谅我吧。”魏钏箜连忙撒娇讨饶。
    小常氏这才一笑道:“我还能生你的气?你说的没错,是娘没本事抓不住你爹的心。不过你比娘强,你长得比娘年青时可好看一百倍,只要你拿出手段来,不怕黑荇不一心一意的待你。”
    “那娘快说,我怎么拿出手段来?”
    “这男人啊就是贱骨头,你得让他看得着吃不着!娘告诉你,你和黑荇亲亲摸摸都行,但决不能把自己交给他,这样他才会跟猫抓心似的一心想着你,知道么?”
    “可是表姐不是还跟大哥那样了么?大哥不是也很喜欢表姐吗?”
    “黑荇能跟你大哥比么?你大哥就是个正人君子,自然是很有担当的。便是预先洞房了,将来也会对你表姐负责的。而且你表姐也是个贤慧的,她说了,以后要是有高官之女看上你大哥,她就会自降为妾,你说她这么大度,你大哥怎么会不喜欢她啊?别说你大哥了,就是我听了都想疼她,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啊。”
    “噢,那我也跟荇黑这么说,他和他娘一定也会高兴的。”魏钏箜自以为学了一招道。
    “胡说八道”小常氏一听脸都黑了,用力戳着魏钏箜的额头:“你傻啊?你好不容易当了状元娘子,那可是名正言顺的,凭什么让给外面的狐狸精?你就是死也得占着那个名份,知道不?”
    “可是不是娘说大哥和你喜欢表姐这样说么?”
    “你表姐是你表姐,你是你,你表姐是我媳妇,你是我闺女,能一样么?”小常氏道:“你就听娘的,一会娘会给你一本册子看,你好好学学,女人其实不用把身子交给男人也能让男人开心的,只要黑荇有了比较,知道了你的好处,以后还会理魏家小贱人么?”
    “那娘现在就把册子给我看吧,正好你做好饭还得有一会呢。”魏钏箜喜出望外道。
    “行,真是女生外向!”小常氏一副气不过的样子,眉眼之间却全是宠溺之色。
    直到小常氏做完饭,三请四请,魏魁扬兄妹还有杜澜才各自的屋里走了出来。
    魏魁扬一脸纵欲后的魇足,还特别温柔地扶着一副娇羞无力的杜澜,温情款款道:“表妹,是不是累着你了?”
    “还不是你太厉害了?”杜澜娇滴滴的白了魏魁扬一眼。
    魏魁扬立刻露出了得意之色,看向杜澜的眼神更加的柔情似水,十分体贴道:“以后纳了小的进门,就不会让你这么辛苦了。”
    杜澜的脸一白,嘴上却道:“还是表哥心疼我。”
    魏钏箜则满脸通红,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水汪汪媚意,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吃过饭,魏魁扬放下碗对小常氏道:“娘,我去找阮四丫好好谈谈,一会就回来。”
    小常氏笑眯眯道:“好,去吧,别忘了把钱拿回来,噢,还有那五十五两的欠条。”
    “欠条?什么欠条?”魏魁扬还不知道欠条的事,不禁愣了愣。
    小常氏脸一僵,有些害怕的看着魏魁扬。
    杜澜眼闪了闪,娇滴滴道:“表哥,你别怪舅母,舅母也是为了让我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份,才去退亲的,哪知道阮四丫那么狡诈,竟然逼着舅母写了欠条才答应退亲。舅母是为了我才……才……”
    杜澜说着垂下头,眼泪扑哧扑哧地往下掉了。
    刚从杜澜身上爬起来的魏魁扬顿时心疼了,脸色稍霁道:“你也别自责了,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阮四丫太不懂事!以后进了门后,你还得好好管教她一番,免得她丢我的脸。”
    杜澜抹泪的手微顿,却乖巧地应道:“表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她一番,不让她给你丢脸,不过……”
    魏魁扬正欣慰之时,听到杜澜转折的口吻,不禁脸一沉:“不过什么?”
    “阮四丫毕竟是乡下长大的,又没读过书,性子有些野,连舅母也敢打,我怕管不住她呢!”
    “什么?她竟然敢打娘?简直是岂有此理!”魏魁扬勃然大怒:“我这就去找她,好好问问她,她家到底是怎么教她的?竟然连婆母也敢打!她到底还想不想进门了!要不是为了阮家这么些年的恩情,我怎么可能纳她这样粗鄙的人为妾呢!真是气死我了!”
    小常氏心疼道:“哎呦,扬儿,快别生气了,为了这么个贱货把自己个气坏了怎么办?你是瓷器,她是瓦砾,你可跟她碰不得啊。不过是个女人,你纳了回来,不喜欢就扔在一边,反正家里这么多活计也需要人来做。你要是喜欢的话,就灌上绝子汤,给她养老送终,也算是报答了阮家这么多年的恩情了。”
    魏魁扬听了才好过一些,脸上露出笑容道:“娘说的没错,看她虽然性情不好,长得不好看,但倒是个有福的,进趟山就挣了这么多的钱。以后她要是识趣,经常上山挣钱贴补家用,侍候好娘与表妹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也未尝不能容忍她,到时给她一间屋子,养她到老便是。”
    “我儿就是仁善啊。阮四丫能得你这样的夫君真是祖宗积了八辈子德了。”小常氏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看着魏魁扬,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儿子真是个大善人。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居然有魏魁扬这样的未婚夫!”阮绵绵与阮蔓青回家的路上,阮蔓青问起镇上的事,阮绵绵说到魏魁扬兄妹的事就一肚子气。
    阮蔓青也一脸的愤怒之色:“这魏家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谁说不是!明儿让村长爷爷带着人去告状去,免得以后魏家人没皮没脸的眼前晃悠,晃得我心烦。”
    “不至于吧?”阮蔓青怀疑道:“今天儿个小常氏都写了欠条了,他们躲着咱们还来不及呢,他们还敢来闹腾?”
    “钱帛动人心!魏家又都是没下限的,很难说。”阮绵绵想到魏家人的嘴脸就一阵恶心。
    阮蔓青一听急了:“那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村长爷爷,他们纠缠上门,到时弄坏了你的名声。”
    “嗯。”
    阮绵绵应了声,推开了门。
    才一推开门,小包子正往外冲,看到姐妹俩就哭了起来:“大姐,二姐,奶把我的笔墨纸砚,还有买的布全拿走了。”
    “什么?那你有没有受伤啊?”阮蔓青一惊,蹲下来打量着小包子。
    只见小包子半边脸都肿了起来,身上的衣服也都扯破了。
    “是谁打你了?”阮绵绵将小包子的裤腿卷了起来,看到小包子膝盖上都流血了,脸阴沉的能下出雨来。
    “是奶,奶要抢东西,我不让,奶就打我。”
    “走,进屋,姐给你上药去。”阮蔓青轻叹了声,拽着小包子往里走。
    小包子一把揪住了门楣“不,我不上药,我要去找村长爷爷,我要问问村长爷爷,为啥都分了家了,奶还能到咱家拿东西。”
    阮绵绵眼闪了闪道:“贾氏呢?贾氏在哪里,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朱氏抢东西?”
    “娘……”小包子眼中闪过一道黯色,蔫蔫道:“是娘把奶带来拿东西的,娘还帮着奶打我,我的膝盖就是娘推的。娘说我阻止奶拿东西就是对奶不孝顺。”
    阮绵绵眼一眯,眼中闪过一道戾色,拔腿就往里去。
    “二妹,你做什么?你想干嘛?那可是咱们亲娘,你不能做错事啊!”阮蔓青一看不好,连忙拽住了阮绵绵。
    “放手!”阮绵绵回头看向了阮蔓青,冷冷道:“她拿镰刀时想没想过是我的亲娘,她砍你时想没想过她是你的亲娘,她推小沉央时想没想过她是沉央的亲娘?她让朱氏来拿走我们的东西时,想没想过是我们的亲娘?她把排骨都放自己和秦莲儿的碗里时,有没有想过她是谁的亲娘?
    亲娘?这种亲娘有还不如没有!”
    阮蔓青大惊失色:“你……你……你想做什么?你不会想弑母吧?二妹,你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啊。”
    “我冷静不了。”阮绵绵虽然说冷静不了,但声音却平静的诡异。让阮蔓青身上泛起了丝丝的寒意。
    “姐,你别担心,我只是把她赶出去,不会杀她的。”
    “噢。”阮蔓青点了点头,随后又急道:“你把娘赶出去那娘怎么活啊?二妹!我求求……”
    “姐,你如果不怕伤了咱们姐妹情就替贾氏求情吧。”阮绵绵眸色如冰,仿佛与秋夜寒霜融合,全无半点温情。
    这样的阮绵绵让阮蔓青害怕,阮蔓青瑟缩了下,欲言又止。
    阮绵绵看了眼阮蔓青,拔脚往里走。
    这时小包子拽住了阮绵绵的衣服:“二姐,不用进去了,娘跟着奶回去了。”
    “嗤,她倒跑得快!”阮绵绵嗤之以鼻,然后拉着小包子的手道:“走,咱们去找村长爷爷主持公道去。”
    阮绵绵与小包子就往外走。
    “二妹,沉央……”阮蔓青跌跌撞撞的追着:“都是一家人,好好说。娘毕竟是娘,她也是没办法,你要是把她赶回陈家去,那不是断了她的活路么?你们等等我……”
    阮绵绵充耳不闻,只是拉着小包子往村长家里走。
    她现在不想和阮蔓青说话,她心里正生气着呢。
    看在阮蔓青的面子上,她对贾氏是一忍再忍,甚至连贾氏想动手杀她的仇也忍了下来。
    她以为贾氏会心里有些数,就算是再不甘心也会夹着尾巴做一阵子人。哪知道这转眼间就给她来了这么一手!
    贾氏真当她不敢对付她么?真当阮蔓青的面子够她这么一次又一次的挥霍么?
    村长家里,吴氏正与村长说着香胰子的事,越说越高兴,越说越觉得生活有了奔头,老两口开心的拿起了一盅酒喝了起来。
    村长正美滋滋的抿了一口,就听到院外传来拍门声。
    吴氏嘀咕道:“这是谁啊?拍门拍得这么急?连口饭都不让吃的消停。”
    “你咕嘀有啥用?快去开门不就知道了?”村长瞪了她一眼道:“这么急,许是哪家有急事呗。你去开门,我把衣服穿上。”
    “连个饭也吃不安稳,当了个破村长好处没有,事倒挺多。”
    吴氏穿着鞋一面抱怨一面往外走。
    等吴氏打开门,看到是阮绵绵与小包子后,惊了惊:“四丫怎么回来了?是不是落东西了?”
    “不是!村长奶奶……”阮绵绵戏精上身,眼圈一下红了起来。
    “哎呦,这是怎么了?刚才还高高兴兴的,好端端的怎么才一会就哭了起来?这是谁让你受委屈了?别哭了,快跟奶说,奶为你做主。”
    吴氏正喜欢着阮绵绵呢,见阮绵绵这么一哭,心都疼了。
    “是……是……朱氏……”
    吴氏一听是朱氏,脸色就难看了:“朱氏那老东西又出什么妖蛾子了?这不是分家了么?怎么还不消停?”
    “在外面得得啥,还不快进来?”村长在里面听到动静,怒道。
    “对,对,对,四丫,先别哭了,快进屋,进屋再说,你放心,我和你村长爷爷一定为你们作主。咱们阮家的人不能让外姓人欺负了去。”
    阮绵绵带着小包子走进屋里,村长看到小包子脸上的伤,脸都黑了。
    “这是朱氏打的?”
    “脸上是朱氏打的,膝盖上是贾氏推的,贾氏还带着朱氏把我今天买的布,肉全都搬走了。”阮绵绵将小包子血淋淋的膝盖露给村长看。
    村长豁得一下站了起来,铁青着脸道:“看贾氏平日里个窝囊的,没想到打起孩子来真是敢下狠手,先是四丫,后是二丫,现在又是沉央,这贾氏是想做什么?是想绝了阮二叔家的种么?还带着朱氏抢三孩子的东西,给她脸了!走,去老宅!老婆子,你去把族老都找上,顺便把我那几个侄子都叫上。”
    “哎,好。老头子你也当心点。”
    “行了,啰嗦啥?还不快去!”村长皱着眉道。
    吴氏急急的出去了,出门正好碰上匆匆赶来的阮蔓青,看到吴氏,阮蔓青一把拽住:“村长奶奶,可看到我二妹与小弟?”
    “在屋里呢,你快去吧。”
    “噢……”阮蔓青正往里走,看吴氏往外去,忙问:“村长奶奶您这是去哪?”
    “去找人给你们撑腰。”
    “啊?”阮蔓青一惊连忙冲进了屋:“村长爷爷,你等等,你听我说。”
    “大姐!”阮绵绵冷眼制止了阮蔓青:“你要孝顺是你的事,但是不能因为你要孝顺就阻止我们讨回公道。你愿意忍受贾氏的无情,那我们只能赞你一声孝顺,但是你不要强制我们跟你一样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可以忍受贾氏的胡作非为,我却忍受不了!对不起,睚眦必报才是我的本性,如果你看不惯,那就别看吧。”
    “你……”阮蔓青脸色惨白地看着阮绵绵,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妹妹一般。二妹从来都是叫她姐的,现在叫她大姐,是不是说心里对她失望了?
    她不要二妹对她失望,也不要二妹不再亲近她。
    可是就让她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亲娘被赶回陈家过那种苦日子,而她却吃香喝辣的,她怎么忍心呢?
    半晌,她脸色苍白嗫嚅道:“她是咱们亲娘啊,你这么做不是逼她去死么?”
    阮绵绵面无表情道:“大姐你说错了,没有人逼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何况也不是我赶她,我是让她去朱氏面前尽孝呢。贾氏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孝顺媳妇,她回朱氏身边尽孝难道不对么?怎么就能我把她赶走了呢?要不,你一会问问贾氏,她到底是想自己享福呢,还是愿意在朱氏面前尽孝?”
    “不……不是……”阮蔓青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她嘴笨不如阮绵绵会说,但不代表她笨。
    她知道阮绵绵所说的话,只要一出口,贾氏就算是想跟着她们回去住,也不敢回去了。
    因为贾氏在村里人面前可是孝顺的典范,要是她选择跟他们回去住,岂不是说她不愿意孝顺朱氏么?
    一个童养媳不愿意孝顺自己的婆母,那贾氏还有活路么?
    贾氏留在陈家被朱氏搓磨死,跟着姐弟三回去就会被村民的舆论给逼死。
    一个是慢慢死,一个是立刻死。
    总之,贾氏就是逃不过去一个死字!
    “二妹……你咋这么心狠呢……呜呜……那是咱娘啊……”阮蔓青痛苦的看着阮绵绵,眼里充满了乞求。
    阮绵绵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没有一点的波动。
    心狠?比起贾氏这个渣娘来,她只觉得她太善良了。换她前世的作风,贾氏都能死上八百回了。
    “沉央……”阮蔓青见阮绵绵不为所动,于是把求情的目光看向了小包子。
    小包子虽然心疼阮蔓青,但是他实在不愿意与贾氏再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何况他二姐不喜欢贾氏,他也不想二姐不开心。于是他狠着心别开了头。
    阮蔓青的心一下沉了下去,突然大笑大哭:“哈哈哈……你们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哈哈……你们都是对的……呜呜……我错了……我怎么有这么两个没良心的弟妹啊……呜呜……你们这么狠心地对待亲生的娘……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么……呜呜……”
    “大姐!”阮绵绵眼中冷光乍现,犀利如刀的射向了阮蔓青,一字一顿道:“你想怎么诅咒我,我都不在意!可是不要牵扯着沉央!既然你这么孝顺,那么你就去和贾氏一起过吧!”
    “你……”阮蔓青的哭笑声戛然而止,不敢置地盯着阮绵绵:“你……你说什么?你不要我了?”
    阮绵绵抿了抿唇,不说话。
    村长看了,叹了口气道:“四丫,走,咱们先去陈家吧,你和二丫的事以后再说。”
    “嗯。”
    阮绵绵点了点头,跟着村长往外走。
    等三人走出去,阮蔓青跟身体里被抽掉了力气般瘫在了地上。
    她将失神地看着天空,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最后一句她是呐喊出来的,喊完后,她抱着头就痛哭起来。
    “四丫,你别怪二丫。”村长见阮绵绵虎着脸不高兴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贾氏对你不好,但你还有二丫这个姐姐照顾着,所以你可以不在意贾氏。二丫不一样,她心里苦,她从出生就没有得到一点的母爱,却还要承担起照顾弟弟妹妹的责任。她努力做好每一件事,就是为了得到贾氏的认可。希望得到贾氏的关注。
    贾氏就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只是贾氏……唉……作孽啊……”
    村长想到贾氏的为人,叹息着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看不透贾氏这人。
    他这一辈子半截都快入土的人了,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就是没见过贾氏这样的。
    村里也有当娘心狠的,可是再心狠,那也是有原因的,要不是不是亲生的,要不就是特别偏爱别的孩子,可是姐弟三明明都是贾氏亲生的,贾氏却都一视同仁的心狠手辣。
    本以为贾氏只对二丫与四丫能下得去毒手,沉央毕竟是贾氏依靠,贾氏怎么着也得有些慈母心肠。
    哪知道贾氏却对沉央也能下狠手。
    看沉央鲜血直流的膝盖,他都看得心疼,真不知道贾氏是怎么下得去这手的。
    很快就来到了阮家的老宅子,正好碰上了几个族老和一帮子阮姓子弟。
    族老与阮姓子弟听到吴氏所言,都气愤得不得了。
    这都分了家了,还进门抢东西,那不是打他们阮家人的脸么?不把他们阮家人放在眼里么?
    “村长,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咱们阮姓人!”
    “对,这事咱们一定要跟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朱氏要是再这样,就把她们赶出村去!”
    “说得没错,不能让这毒妇再呆在这里祸害人了!”
    众人七嘴八舌,义愤填膺。
    村长板着脸道:“行了,这事我有数,你们就别瞎得得了。赶出村去?你们让沉央以后怎么办?对继奶赶尽杀绝,好听么?就算要赶也得秦林来赶!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进去再说。”
    见村长发话了,小辈们自然不敢多说了。
    阮小二就用力拍起了大门,把大门拍得砰砰的直响。
    里面静得跟坟墓一样,明显就是不想理他们。
    村长脸沉了沉道:“再拍,用力拍,手不行,用砖头。”
    “好勒!”
    几人捡来了砖头,拼命的砸起了门来。
    里面还是无声无息,阮绵绵想着定然是朱氏觉得反正马上要搬家了,这门砸坏了也跟她没有关系,所以她也不心疼。
    砸了一会,阮小二手上没劲了,回头道:“村长,这砖门砸估计不行,里面都跟死绝了似的,根本不来开门,要不咱们把门砸开吧?”
    村长冷着脸看向了族老。
    族老互相看了眼,才缓缓点头道:“那就砸开吧。”
    得了族老们的同意,阮小二他们就不管气,找了根腿那般粗的木栓子五六个人扶着就开始撞门了。
    “嘿呦伙!撞!”
    “嘿呦伙!撞!”
    众人喊着口号,同心协力,很快就把门给撞的摇摇欲坠了。
    阮家的门是好门,是最好的樟木门,本来是撞不开的。
    不过现在的墙壁是用石头与黑灰浇在一起的砌成的,不象后世是用水泥浇的,所以并不结实。
    用来锁门的门环子,就是把两根圆铁环浇在门两边的墙里,等关上门,把粗门栓子往铁环里一塞,就能栓住门了。
    几个大汉这么一撞门,撞开的不是门,而是把需求埋在墙里面的半个铁环给撞松散了。
    所以门撞开后,两扇门整个就倒了下去,顿时就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飞毛尘土之后,传来朱氏杀猪般的尖叫声:“救命啊,快救命啊,有强盗啊!抢劫啦!杀人啦,杀人啦。”
    朱氏的声音又尖又细,一下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远处无数的灯火都点了起来,几乎是马上就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
    农村不象是现代的人比较冷漠,基本上一家有难,百家相帮的。
    附近的一些村民早就跑来了,不过看到是村长在让人砸门才没出声。
    “行了,朱氏,你号个啥?要号等陈老头死了再号!”村长正生着气,说话就不好听了。
    朱氏一听,这才还得了?欺负上门了还咒她老头子死?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天呛地起来:“哎呦,这日子没法过了,村长带着人光天化日的进门抢劫,还咒我家要死人!天啊,我可怎么活啊?老天啊,你把我收了去吧!”
    村长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脸色变得很难看。
    要不是朱氏不开门,他至于这么说么?
    大族老年纪最大,他不怕朱氏撒泼:“朱氏,你也别撒泼,我来问你,我们敲了半天门,你为什么不开门?”
    “黑天瞎伙的,我哪知道是谁啊?你们这气势汹汹的样子,万一是强盗呢?”朱氏脸一横道。
    “强盗?”大族长冷笑道:“我们阮家村这么多年来都是平安无事的,哪来的强盗?我看你是心里有鬼不敢开门吧!”
    “大族老,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怎么就心里有鬼的?这天黑睡觉,没听到还不行么?”
    “一会说怕强盗,一会说睡着了没听到,朱氏你的嘴里还有句实话么?行了,这些都不管了,我现在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去过祠堂?”
    “今天啊?我想想!”朱氏耍赖道:“去了又怎么样?没去又怎么样?”
    “朱氏!”村长怒了:“别给脸不要脸!你现在把从阮家姐弟手中抢走的东西给我马上交出来,然后当着众人的面跟姐弟道歉,并答应以后再也不去抢东西了,那这次的事就算了,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的话,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朱氏豁得一下跳了起来:“村长,你分家就分家了,你把我们陈家的宅子收了就收了,把地抢了也抢了,谁让我家老头子死的早,我们孤儿寡母没有人撑腰呢?可是阮家姐弟是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我就算是不是亲奶,也是有养恩的。
    我这个当祖母的拿他们点不值钱东西怎么算是抢?村长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你以为你带着这么多人打上门来我就怕你不成么?行啊,你倒是打我啊?你要不敢打,你就是王八蛋!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告官去!你一个村长明火执仗的抢上门来,你还有理不成!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去了!”
    村长气得嘴唇直哆嗦。
    阮绵绵微挑了挑眉,眼看向了一边微启的窗户,冷冷一笑。
    这番话可不象是朱氏嘴里能说出来的,想来是秦青云,她的好三叔教的。
    真是好三叔,吃着阮家的,用着阮家的,拿着阮家的钱念了这么多年的书,没考上功名倒是知道用来对付阮家的子孙了。
    阮绵绵突然就号啕大哭起来:“爷啊,爷啊,你怎么就死了呢?不是昨天你还活着么?今天怎么就死了呢?是不是叔叔伯伯给你气受把你给气死了啊?爷啊,你死的好惨啊……”
    朱氏听了脸上横肉直跳,对着阮绵绵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阮四丫,你这个小贱人,你这个满嘴喷粪的下贱货!你敢诅咒我家老头子,老娘打死你!”
    朱氏拿起了一把笤帚就要往阮绵绵身上招呼。
    阮绵绵灵活的躲在了村长的身后,露出一个头委屈道:“奶,你怎么打我呢?不是你说爷死了么?我哪是诅咒爷啊?”
    “放屁,我什么时侯说你爷死了?你这个烂舌根的破烂货!”
    “不是你刚才跟村长说爷死的早,你们孤儿寡母没有人撑腰么?不是说爷是说谁?”
    “老娘说的是你那死鬼亲爷!”
    “噢,奶,你对我亲爷真好,都这么久了还记着亲爷爷呢,要是我亲爷知道你是这么重情义的,就算是当鬼了也会感激你的,会天天晚上来找你的。”
    “你……”朱氏气得直跳脚,想打阮绵绵却被众人拦得死死的。
    “哈哈哈……”众人大笑道:“哎呦,朱氏,没想到你人在曹营身在汉,居然天天想着的是你前夫啊。”
    “朱氏,你这么舍不得你前夫,陈老头可知道不?”
    “哎呦,陈老头,你快出来啊,你别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藏家里,你老婆子都给你戴绿帽子了,你咋还这么心大呢?”
    “什么叫绿帽子?人家叫夫妻情深,陈老头最多也是个后来穿破鞋的。破鞋好啊,不捂脚。”
    “你们……你们……你们再胡说,我杀了你们!”朱氏听他们说得越来越不象话,拿起了笤帚就扑向了那些人。
    只是说这话的都是青壮年,哪能让朱氏给打着,灵活的让开了,嘴里不干不净的话却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喷。
    把朱氏气得笤帚一扔,对着村长就号了起来:“村长,你看看,你看看这帮兔崽子,你就不管管么?你就由着他们这么满嘴放屁毁我清白么?”
    村长淡淡道:“他们说错啥了?秦林不是你前夫?陈老头不是你后夫?刚才不是你说想秦林的么?”
    “你……”朱氏呆了呆,呼天呛地的哭了起来。
    “够了!”陈老头铁青着脸走了出来,看了眼村长道:“村长,你不就是想来要东西的么?今儿个我把话放在这里了,想要东西?没门!”
    “陈老壮!你这是想跟村里人过不去了么?”村长也怒了。
    陈老壮阴沉一笑:“村长这话说的,我咋是跟村里人过不去了?难道当长辈接受了晚辈的孝敬还犯了天理不成?”
    朱氏见有人帮了,也跳了起来:“没错,孝敬长辈难道不应该么?”
    村长冷笑道:“孝敬是没错,但你们问问自己的良心,这些东西是孝敬你们的么?明明是你们抢的,还敢说是孝敬的,你们还有没有脸?”
    朱氏尖叫道:“村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抢了,你不能红口白牙的污蔑我们吧?你们这帮子人可都是有儿有女有孙的人,要是哪个孙子孙女都跟阮家姐弟似的,你们不怕没有人养老送终么?”
    围观上来的村民一听议论纷纷了。
    虽然朱氏对阮家姐弟不好,但是村里人根深蒂固就是长辈就算做的再错,当子孙的也不能把长辈当仇人。
    不过是拿了些东西,阮绵绵就带着村长一帮子上来闹事,还把门给撞开了,这怎么说有点过份了。
    要是家里的晚辈有样学样,他们以后靠谁养老去?
    看到自己的话起到了作用了,朱氏脸上露出了一道阴险的笑容。
    陈老汉也笑了起来了。
    阮绵绵柔柔道:“爷爷奶奶,本来那些布匹是因为我们姐弟三实在没衣可穿,才买来做衣服的。里面不但有我们自己的还有爷奶和娘你们三个的,既然你们都要就要了吧。就当我们孝顺你们的,可是里面还有一百两银子,还请您还给我们,那可是美人居的掌柜借我给的。我要是不还可是要吃官司的。”
    “啥?一百两银子?朱氏疯了么?拿了阮家姐弟布就算了,还拿了一百两银子?这再孝顺也没有让子孙拿一百两银子孝顺的啊。”
    “是啊,朱氏也太狠了,这一百两银子也不是阮家姐弟的,是人家借的,这不是要逼着姐弟三去死么?”
    “还有,你们看阮家姐弟穿得都跟叫花子似的,朱氏居然把他们做衣服的布匹也抢走了,这也太贪心了吧!”
    “又不是没给他们买,他们还吃相这么难看,怪不得村长要带人来砸门呢,要我说,该!”
    “村长带人砸门是为了一百两银子好么?没听四丫说了么?要是不还要吃官司的。”
    “朱氏,陈老头,快把银子还给四丫吧。”
    “对啊,快还出来吧,你们不能这么狠心,把四丫逼上绝路吧?”
    “不拿出来,咱们就搜屋!”
    “对,搜屋!”
    村民们见好说歹说,朱氏陈老壮就是不松口,顿时都急了,竟然就往里面冲了。
    朱氏急得大叫:“不许搜,不许搜,要搜你们就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陈老壮一把揪出躲在暗处的贾氏,黑着脸道:“布,东西都是贾氏拿来的,我们没看到钱,要是四丫一定要说有钱的话,那就是贾氏拿的,问贾氏要吧!贾氏不给就让贾氏吃官司去!”
    贾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等她爬起来看到了阮绵绵,连滚带爬扑向阮绵绵,哭道:“四丫啊,做事要有良心啊,我没拿你的钱啊,你不能害我啊!我知道我那时脑子糊涂拿镰刀砍你,可是你不能这么报复我啊……呜呜……”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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