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刘德威远远地看见老熟人赵泽平就打趣道:“怎么赵县令今天又遇上天大的事了?这次又是哪家的小娃子闹事了?”
    “哎呦,刘尚书就不要打趣我了,这次真的是天大的事啊。”
    “你哪次不都说是天大的事,最大的不也就几个国公家小子闹青楼嘛,都说你多少次了,遇事要拿起你县官的威风来,犯错的是那些娃子又不是你,你只要秉公处理,那些国公也得老老实实接受。”
    “是是是,刘尚书说的有理,下官以后一定注意,但这次真得求您出手。”
    刘德威看赵泽平这家伙的样子也是无奈,挺有才的一个人咋就那么胆小呢,叹道:“唉……你这满肚子学问都败在胆子上了。”
    “是这样的,魏王和梁王……”
    “咝…你说魏王和梁王……”刘徳威倒吸了一口气,这次确实是大事,当然这事他们刑部也是敢管的。
    除了陛下,可以说整个天下没有刑部不敢管之人。因此震惊过后刘德威立刻亲自带着两对人马跟着虎子前往现场。
    “微臣刑部尚书刘德威见过魏王梁王,得罪了。”
    刘德威行礼过后就命手下把与此事有关之人都带到刑部,并没有因为对方是皇子就网开一面。
    “把所有人都带走。”
    然后李泰李愔,还有双方护卫全被带到刑部大牢,关了起来。
    长安城向来是藏不住什么消息的,更何况事关两个皇子这么劲爆的事情,长安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皇宫,他们都在等着那位怎么处理……
    李恪听说这事后匆忙去禀告了自己母亲,杨妃听了这事后六神无主,没想自己小儿子刚变好一两天又干些混账事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还是在李恪提醒之下一起去了刑部探监。
    杨妃一到刑部,见到了牢中的儿子抱着李愔又打又哭:“你这是发的什么疯,怎么还在大街上聚众斗殴了,诚心气死为娘是不是?”
    李愔也没躲,等杨妃冷静下来才道:“娘,这事不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能无视他人生死不管。儿臣相信父皇不会冤枉我的。”
    “唉……那么多人看着,为什么你偏偏那么傻去出头,娘去求求你父皇。”杨妃安慰道:“你别担心,在牢狱里照看好自己,娘来得急没给你带吃食,只带了几件厚实的衣服,穿着别着凉了。”
    杨妃说着边给李愔批上大衣,李恪道:“弟你放心,哥会找父皇替你求情的,父皇对哥还不错,我去求情肯定管用。”
    李愔感激的点了点头,没好意思告诉他虽然历史上他被李世民赞为“英果类我”但这并没能改变李恪的悲剧下场。
    杨妃和李恪都信誓旦旦地去找李世民求情,想着既然儿子是无辜的,那自己的夫君必能给愔儿一个公道,早日出了那晦气肮脏的地方。
    太极殿
    李恪和自己母妃一起跪在李二面前。
    “陛下,愔儿说他是无辜的,还请陛下开恩。”
    “陛下,之前几天愔儿就已经浪子回头了不是吗?”
    “陛下,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愔儿好不好,他上次吐血伤了身体才好不久,哪里受得了那监狱里的苦。”
    杨氏一声声地唤着眼前的男人,从一开始的信心到满心的苦涩和无望。
    李世民听着杨氏不停的哭,只觉得愈发烦躁,天下初定自己每天有一堆的政事需要处理,各方势力需要平衡,却没有一个人体谅自己的难处,反而天天给自己惹事,不耐烦道:“刚好没多久就又惹祸,居然敢聚众斗殴,就让那孽子在牢中多呆几天吧,免得没事不学习老爱上街瞎晃。”
    杨氏抬起头来吃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那是他儿子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眼前的男人让她觉得陌生了很多。
    这个男人也曾和她两小无猜,总是从宫外带一些新奇的零嘴给自己,少年曾许诺自己一生的笑颜。
    但也是这个男人的父亲灭了她的国杀了她的父皇,让她从一国公主跌落尘埃,成了一个俘虏。
    他在自己为父皇守孝期间就强行要了自己的身子,害自己怀上身孕,成为别人背地里的笑谈,却又说自己酒后误事情不能已,定会护自己一生周全。
    只要是他说的,她都信了,因为在她心里,他是世民哥哥,永远逗自己乐的世民哥哥。
    他成了一国之主,没有给自己贵妃之位,他说朝臣不许,他有难处,自己虽有失落,但只要他爱着自己她可以不计较名位。
    但是现在,愔儿是她的儿子,她无法再大度,那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愔儿坐牢她这个当娘亲的心更痛,可是这个男人却无动于衷。
    或许是自己从来就没有看清吧,一个帝王的深情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条件的,怎么可能一如既往的纯粹。
    杨氏无望的跌坐在地上,泪珠子啪嗒啪嗒的顺着脸狭滴落在地上,李世民看着有些心疼却没有去安慰,他是一个皇帝,讨好女人对他来说可以是一时乐趣却不是必须的。
    李恪看了看哭得伤心的母妃,又看着面无表情的父皇,想了想还是壮着胆道:“父皇……”
    “怎么?如果是想替你弟弟求情就不必说了。”
    “可是……可是牢房,六弟肯定是住不惯的……”李恪盯着李世民锐利的眼神吞吞吐吐道:“儿臣……儿臣想过去陪六弟一起。”
    李世民想了想道:“想去就去吧,难得他那混账性子还有你这么个爱维护他的兄长。”
    “谢父皇。”
    李世民转过身,道:“都下去吧。”
    李恪扶着跌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杨氏:“母妃……我们出去吧。”
    杨氏就那么由着李恪扶着出了殿门,下了九阶楼梯。
    杨氏回过神,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太极殿的牌匾,对身边的李恪道:“恪儿,你要记住母妃今天苦苦哀求而不得的样子,那是低入了尘埃可以任由践踏的懦弱与无能,你和愔儿要争气就算不为母妃也要为你们自己。”
    “母妃,怎么才算争气?是得到夫子和父皇的夸奖吗?”
    “那都太小家子气了,真正的争气啊,只有胜了才叫争气,让手下尊崇让敌人畏惧却不得不从才叫争大气。”
    李恪似乎听懂了自己母妃的意思,不可置信的看着母妃,杨氏也毫不躲闪的看着他赞赏的点点头,看着林公公走了过来就没再多说这个话题。
    杨氏伸手帮李恪整了整衣襟叮嘱道:“去了牢狱里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弟弟,不要受了风寒,和他们处在一个牢房遇事也不要太委屈自己,知道了吗?”
    “儿臣知道了,母妃这几天也不要太过悲伤,儿臣和六弟都会没事的。”
    “恩,去吧。”
    林青见这幅场景也是出言安慰道:“杨妃娘娘不必担心,刑部的那些人想必不敢太为难几位皇子的。”
    “多谢林公公宽慰,只是我这个为娘的难免会为自己的孩子担忧罢了。”
    杨氏看着李恪走远,望着越来越小的身影,在心中也警醒自己,该争的终究是要争的,情谊只不过是用来等价交换的,当真了就输了。
    她两个儿子还没有长大需要她来保护,她也为人母十几年了,不能永远是个坠在甜言蜜语里的小姑娘。
    丫鬟玲珑看着主子一直站在原地,提醒道:“主子,该回了。”
    杨氏拢了拢外袍:“回吧,今年这二月天比往年冷了很多啊,才这么一下我就快扛不住了。”
    玲珑看着自己主子冻得有些苍白的脸询问道:“那主子待会到了奴婢给你烤点炭火?”
    “不必了,都二月了,宫中谁还在用炭火?烧点热水用上热水袋暖个手就好了,别让人说些闲话。”
    “谁敢?陛下那么宠爱主子,谁不要命敢说闲话……”
    “你呀还太小,有些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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