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把手伸出来,先号号脉吧。”走到床榻前,周念搬了张凳子坐下,沉声说道。
    “哦,有劳了。”老祖慢慢伸手过去,静等对方的诊断。
    手指搭脉,周念双眼微微眯起,调动魂力感知了一下老祖体内的气息,略微沉思了片刻,旋即收回了自己的手,“老人家,您的脉象还算平稳,只是有一些湿气缠身,肝火上升,病嘛,并不打紧,只不过……”
    “不过什么?”
    “病虽好治,但心病难医,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是您想彻底治好此病,目前还缺一味药引子。”
    “药引子?”老祖听闻略微皱眉,还没来得及问个清楚,旁边的辛洁却忽然插嘴。
    “呵呵,小神仙,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慕容家虽说不上是富甲一方,但最起码还算家资颇丰,有什么药引子是我们家掏不来的?你只管说便是,哪怕花再多的钱,我也一定给你弄到!”
    周念慢慢回头,笑着道,“呵呵,夫人你多虑了,我并没有瞧不起你家的意思,只是我这味药引子十分稀有,非金钱所能买到,属于那种可遇不可求东西,花再多的钱,也是徒劳。”
    “哦?那到底是什么药引子?”挑了挑眉毛,辛洁好奇问道。
    “这个……”周念一顿,接着看了看辛洁,又看了看她身后的翠姑,最后又停在了老祖身上,不再离开。
    “咳咳,那个,小洁啊,你与翠姑先出去吧,我跟这位小友先谈谈再说。”
    老祖何其聪明?自是那种心思缜密,很会察言观色之人,周念仅一个暗示,他立马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额……是。”微微张了张嘴,辛洁心里虽然很不情愿,但毕竟老祖他老人家都发话了,她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索性带着翠姑迈步出门,然后把房门给关上。
    “啪!”
    刚一关上房门,老祖立刻把目光转移到了周念的身上,“小友,你现在可以说了,这味药引子到底是什么?”
    周念闻言轻笑,故意卖着关子道,“呵呵,老人家,在说这味药引子之前,您能否告诉我您是怎样患上这种病的么?”
    “这……”
    “哦?老人家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祖闻言,叹了口气道,“唉,小友机敏,此病来自我心,的确难以开口,有些话我实在不想告诉你,因为这会让你惹上麻烦,甚至会威胁到你的生命,还望你能体谅,莫要再打听我的病因了。”
    “哦?呵呵……”嘴角扬起的弧度越来越明显,周念要么不说,一说就要一针见血,否则对方势必会含糊其辞,故意推脱。
    “老人家,恕我直言,您身患此病,是否与泥黎之魂有关?”
    “什么!”
    “泥黎之魂”四个字一出,老祖竟突然从床上蹦了起来,就跟怪病突然好了似的,眼露精光,全身抽动,活像只蹦蹦乱跳的泥鳅!
    “你……你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周念,脸上满是惊愕与不解。
    周念闻言上前几步,似是生怕被别人听到,挨近老祖一些,压低声音道,“老人家,说了您可别生气,这个秘密,是你那好小辈告诉我的。”
    “什么!”老祖突然瞪圆了眼,骂骂咧咧道,“是谁?到底是谁!是哪个王八蛋的嘴跟棉裤腰似的,这种秘密他也敢说?”
    “呵呵,老人家,谁跟我说的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该如何对待目前的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
    “泥黎之魂。”
    “你的意思是……”
    神情微变,周念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转而带上了些许凝重,“老人家,这个秘密您自己一个人是咽不下去的,您的心病,全因泥黎之魂而起,而我给您开的药引子,也正是那水之城内的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泥黎之魂,只要您能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保管您药到病除,再无忧愁!”
    “再无忧愁?”老祖忽然眯起了眼,之前他还高看周念三分,但一牵扯到泥黎之魂的问题,他似乎谁也瞧不上眼了,“哼哼,你说的轻巧,你可知这小小的泥黎之魂里,牵扯的干系有多大吗?别以为你懂点医术就有了觊觎泥黎之魂的资格,实话告诉你,小子,你还差得远呢!”
    “呵呵,老人家,我差多少您总得给我一个衡量的标准吧?若是连试一试的胆量都没有,那还活着干吗?当个缩头乌龟憋死在龟壳里算了。”
    “哦?莫非你真想听?”
    周念抱拳道,“麻烦老人家告知。”
    老祖闻言神秘一笑,“嘿嘿,无可奉告!”
    “哈?”
    这话一出,周念心里顿时憋屈!
    不带这么玩人的!
    眼看他就要说出来了,偏偏在紧要关头抻你一下子,闪着腰不说,他妈得还崴了脚!
    这个老不羞可真会玩,周念气的直咬后槽牙,心说,你怎么不去死?
    可他断不会把这句话说出来,看在泥黎之魂的面子上,他再怎么生气也得忍耐下去。
    “呼……”
    重重吐了一口胸中的闷气,周念脸色稍变,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老人家,您死守着这个秘密又有何意义?整日里把自己弄得精神萎靡,郁郁寡欢,你这是何苦呢?况且这个秘密,我已经知道一部分了,我只求你告诉我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您是不是把泥黎之魂给交出去了?”
    “交出泥黎之魂?”这话一出,老祖的脸色忽然有些古怪,“谁告诉你我交出泥黎之魂了?我交的明明是……”
    “是什么?”
    “是……好啊,你个臭小子,你居然敢套我的话?”
    “老人家,元罪又是谁?您到底把什么叫给了她?”然而周念压根儿就不管老祖的责骂,继续问着自己的问题。
    老祖脸色一抽,很是惊讶道,“你……你竟连元罪都知道?”
    “呵呵,老人家,我都说过我知道一部分秘密了,剩下的那点秘密,您瞒着也没多大意义,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告诉我得了。”
    “你……你到底知道多少了?”
    “哼,八九不离十。”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老人家,想必您听过一个地方吧?”
    “哦?什么地方?”
    “哼哼,苍茫殿!”
    “嘶……”
    这三个字一出,老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水之城里知道泥黎之魂的人多如牛毛,都说泥黎有五,金木水火土,其实这是不全面的,因为它后面还有一句话——若得阴阳,合者引苍茫。
    这里的苍茫,自然指的就是苍茫殿。
    对方居然连这个名字都知道,想来来头一定不小。
    脸上的皱纹越堆越多,老祖突然觉得看不透周念了,干哑的嗓子里好似黏上了一口痰,用力清了好几下,他才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小心试探道,“你……究竟是谁?为何知道苍茫殿的事?”
    周念一听,心中顿时窃喜,心说这次总算是蒙对了。
    苍茫殿的秘密他自然不太清楚,仅提一下这个名字,只是为了诈老祖一下罢了。
    可没想到这个名字的效果竟如此显著,看对方那副惊愕称奇又一脸警惕的神情,若是再吓唬吓唬他,兴许他就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鉴于这种考虑,周念就算不知道苍茫殿的具体情况,那也要摆出一副甚为了解的样子来,哄抬自己的层次,方便欺瞒对方。
    脸色故意变得认真,周念一本正经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有些话,我可得好心好意地提醒你,在这水之城中,泥黎之魂共有九片,九九归一之后,才能开启苍茫殿,若是你对其中一片置之不理,任由它落到奸人手里,势必会贻害苍生,生灵涂炭,造成这番结果,您觉得您能逃得了干系吗?您的良心就不会过意不去?”
    周念算是把他知道的有关泥黎之魂的秘密总结给了老祖听,连荼毒天下苍生这样的大屎盆子都扣了上来,他也算费尽心机了。
    然而这招虽毒,但却十分奏效,听闻此言的老祖果然默默低头,心中若有所思,沉默了好半晌,他似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索性把心一横,咬着牙道,“唉,好吧,既然你连苍茫殿的事情都知道,那我保守的这个秘密,可以对你如实相告,不过,我要你保证这事儿只有你一人知晓,你若是敢轻易传出去,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周念闻言满心欢喜,抱了抱拳道,“您放心,这个秘密我到死都不会说出去,一定要它烂在我肚子里。”
    “唉,好吧,你且离我近些,我细细说与你听。”
    “哦。”
    周念闻言赶紧凑了过去,侧耳倾听。
    “唉,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大概是在一百多年前吧,我……”
    “哈?一百多年前?”
    周念一听,这老头莫不是要长篇大论了吧?
    要是让他从一百多年前开始说起,怕是花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周念又不想听他讲故事,只要搞清楚了元罪的身份和泥黎之魂的下落,顺便问出点十方邪恶势力的眉目就可以了,当下便伸手打断道,“老人家,我的问题很少,您不用说那么多,咱还是节省时间的好。”
    “啊?可……可我这情绪刚刚酝酿上来,你……你不想听了?”
    周念,“……”
    一脸无语地摇了摇头,周念神情微变,旋即认真道,“老人家,元罪是谁?天底下的名字应该没有这么叫的吧,是不是她的外号?”
    老祖微微眯起双眼,叹了口气道,“唉,她本名的确不叫元罪,后来却改成了元罪,因为她恨呐,她恨所有的人。”
    “所有的人?那具体是指……”
    “她恨那些将她抛弃并背叛她的人,从她出现在我们长寿村,就是带着无尽的恨意来的。”
    “恨意?”
    “是啊……”老祖抬头看向了窗外,眼神之中满是复杂,“她本性纯良,曾与我一同担任过守山神大人的看门护卫,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守山神大人有事外出,特命我俩小心看管洞内的泥黎之魂,可就在那个晚上,一伙贼人却偷偷跑上山,挟持她弟弟来做要挟,逼我们交出泥黎之魂,她一生命苦,父母早就亡故,身边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相依为命,自是百般疼爱,呵护备至,在亲情和使命的抉择下,她也是被逼无奈,选择了她弟弟,可当时的我还是年轻气盛,太过愚忠,不懂得家人的珍贵,便与她发生了争执,那货贼人见我二人争执不下,而守山神大人眼看便要归来,一气之下,竟当面杀死了她的亲弟弟后逃之夭夭,她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无辜枉死,悲痛欲绝,抱尸痛哭,竟在一夜之间,青丝变白,年华衰老,也是在那一晚,她便与我结下仇怨,恩断义绝,说负我之人,我将来定会十倍奉还,抱着她弟弟独自下山,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到这里,老祖忽然把目光收回到屋里,脸上看上去有些憔悴。
    周念抿了抿嘴唇,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之后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五十年之后,当年我为了躲避她的追杀,特意隐居到长寿村这个偏僻的错落,再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被仇家追杀,弄得满身鲜血,伤痕累累,许是我对她有所愧疚吧,没有把她赶走,反而请了大夫来为她医治,等她伤好以后,她却没有立即杀我,只道了一句你我之间的恩怨,只消了十分之九,至于那剩下的十分之一,我日后再来取,说完她就留给了一件东西,接着又道,等我回来取这件东西之时,就是我的报仇之日!”
    “一件东西?”周念闻言,瞳孔赫然放大,“您说的那件东西,该不会就是泥黎之魂吧?”
    老祖微微闭眼,摇了摇头道,“非也,泥黎之魂乃是守山神所守护的东西,依着她当时的实力,根本没能力从守山神手里夺下。”
    “那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
    老祖慢慢睁开眼睛,轻声笑道,“呵呵,许是我那小辈对你学错了话,并没有讲清楚我的原话,其实被元罪带走的东西,并非是泥黎之魂,而是泥黎之魂图谱。”
    “泥黎之魂图谱?”周念听闻一脸疑惑,“图谱又是什么东西?”
    “你方才不是说泥黎之魂共有九片么?九九合一,才能找到苍茫殿,但你可知道这泥黎之魂碎片的合成方法,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拼凑到一起的,需要有一张合成图,才能找到泥黎之魂碎片正确的合成方法。”
    “什么!”
    周念一脸惊怪,自是一个懂得举一反三的主,眉头紧皱了几秒,赶紧问道,“那这泥黎之魂图谱,该不会也是有九张吧?”
    他现在最担心这个问题,仅一个泥黎之魂碎片就如此难搞,要是再弄上九张图谱,总共就十八件东西,这得费心劳神到什么时候?
    但让人感到庆幸的是,老祖闻言,却微微摇了摇头,轻声笑道,“呵呵,小友多虑了,碎片是有九片,但图谱却只有一张,只要拿到那张图谱,基本上就朝着苍茫殿迈出了一大步!”
    “呼……那就好那就好。”
    顺了下胸口,周念顿时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迟疑一下,他好像判断出了什么事情,继续问道,“老人家,既然那个元罪已经向你索要图谱,那是不是代表着其中一枚碎片,她已经有美目了?”
    “嗯,有这个可能。”
    “方才你说她和你都曾是守山神大人的看门护卫,那此次她的目标,会不会是……”
    老祖略微一愣,接着摇了摇头道,“不大可能。”
    “哦?为何?”
    “因为她那个人有个习惯,给她留下最坏或是最好印象的地方,她一定会留到最后,守山神大人那里既是她留有美好回忆的地方,同时也是她亲弟弟枉死的伤心地,二者兼得,她一定会等着把所有的泥黎之魂碎片收集齐了,最后才打那里的主意。”
    “哦,原来如此。”周念慢悠悠地点点头,继续问道,“老人家,方才你说她的仇只报了十分之九,但剩下的十分之一,不知指的是什么?”
    “唉,这剩下的十分之一,或许就是方才你说的,我把图谱轻易交给了她,就等同于做了她日后荼毒生灵的帮凶,让我自责一辈子,悔恨一生吧。”
    “那……那守山神大人所居住的地方,你可否告知在下?”周念很是小心地问着这个问题,毕竟这枚泥黎碎片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去了就能找到。
    可让他大失所望的是,老祖却没有答应他这个要求,“抱歉,小友,我曾经发过誓的,守山神所居住的地方,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我最亲最爱的家人,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哦,这样啊……”周念一脸无奈地嘟囔了一句,这次运气没碰对,索性转移了话题,继续问道,“老人家,之前我听您提到了十方邪恶势力,小子斗胆,请教一句,这个十方邪恶势力,到底是何来头?”
    “哦?”老祖闻言,眉头忽然拧在了一起,“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子恳求,请老人家务必告知!”周念郑重地抱了抱拳,相对于之前他问的任何问题,这个问题才是至关重要。
    老祖表情复杂地盯着他,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唉,小友,并非老夫不想告知,只是关于这个势力,老夫实在是不能详谈,只能保持沉默。”
    “什么!”
    周念一愣,连泥黎之魂这样的大秘密他都能告诉自己,为何偏偏轮到十方邪恶势力的时候,他却打退堂鼓了?
    这个势力里面到底隐藏着多大的秘密?为何所有知道它的人都避而不谈?
    越是刻意逃避,周念就越为好奇,因为他对这个势力已经追查很久了,并且线索每到关键时刻就会无故断掉,不得不让人匪夷所思。
    抿了抿嘴唇,周念一板一眼道,“老人家,您若不想说,小子自不会强人所难,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希望您能如实相告。”
    “这……好吧,你姑且说说看。”
    “那个元罪,到底是十方邪恶势力中的什么人物?她与十方邪恶势力间,又有何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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