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喃自语,玉儿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自述了一干净,计划部署的十分周密,任务也已经顺利完成,杂事扫过一身轻,她可算显摆上了,站在那里放声大笑,数落这个诋毁那个的,没人比她能了,要不是她还差把东西交给上级这最后一步,她自然懒得在这里臭显摆,早回自己的宗门享清福去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得意忘形,毕竟这个任务所耗费的时间着实太长了一点,将近五年,光是逝去的那些青春年华,便是一种莫大的牺牲。
    就像戏文里唱的那样,青春若是过去了,何处找少年?
    她的确有资格得意,但也得分时候,得意若是过了劲儿,难免会出岔子。
    正所谓狗欢无好事,人欢招宰气,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玉儿得意忘形,全然没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调动魂力增强六识,周念算是把玉儿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再仔细比较了一下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悬在自己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立马就落了地。
    她的实力并不是很强,顶多也就三星武者的层次,毕竟对于一名专业的卧底而言,见机行事、巧言善变的机灵劲儿,有时要远胜于木木呆呆、莽莽撞撞的匹夫之勇。
    实力相差四个等级,周念想杀她就跟玩儿似的,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不过,杀她并非目的,自从跟严鼠认识以后,周念现在很是看重情报的重要性。
    从她手里抢过《火力精要》只是顺带着的事儿,更主要的,则是要从她嘴里撬出她背后的大人物来。
    心中打定了注意,周念还客气干嘛?索性直来直去,速战速决。
    “哒哒……”
    迈动脚步走出草丛,周念一脸悠闲地走近了玉儿。
    “什么人!”
    听到脚步声,玉儿脸色赫然大变,手忙脚乱地将那本《火力精要》藏进了自己的怀里,猛回头瞧着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
    “你……你是谁?”
    “呵呵,姐姐好兴致啊,天都这么晚了居然还在这里看书,就不怕伤了眼睛么?”周念一脸调笑道。
    “看书?”玉儿不由地皱了一下眉,见对方不过是一名七八岁左右的孩子,又被他误会成在这里看书,想来刚刚自己的那些话,他应该没有听到才是。
    “哼,原来是个小屁孩。”
    轻哼了一声,玉儿心中顿时放松了警惕,本不想搭理一个目不识丁的小屁孩,可又怕这小子多嘴多舌,到处乱说,有心想要杀他吧,可又懒得浪费力气,索性将计就计,顺着他说道,“呵呵,不怕不怕,天还不算太黑,勉强能瞧得见。”
    “哦,姐姐的视力倒是不错嘛,但不知……你看的是啥书啊?能给我看看么?”周念垫脚伸长了脖子,故意摆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来。
    “给你?”玉儿突然皱眉,脸色稍显不悦道,“我凭什么给你?”
    “因为……因为我也爱学习啊,多读书能够增长见识。”
    “增长见识?呵呵,你人不大,懂得倒是不少,不过我这书却不能给你看。“
    “为何?”
    “因为姐姐看的书十分深奥,你一个小孩子根本就看不懂,给你也是白搭,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回家吃晚饭了,不然你爹娘该着急了。”
    玉儿不耐烦了,随便扬了扬手,显然是要轰人了。
    周念平静道,“姐姐,正因为我看不懂,所以有些知识我才要当面请教,我这人有一毛病,越是不懂的东西就越想搞清楚,姐姐,能把你怀里的书给我看看么?”
    “你……哎我说你这小孩儿,你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我说不给你看,就不给你看,快走快走,不然我可就不客气了!”玉儿有些恼了,眼前的小屁孩就跟块牛皮糖似的,黏上自己还下不来了?不给他看他还硬要看,真是没家教!
    周念一脸不痛不痒道,“姐姐,不就是一本书么?你至于这样不耐烦么?看看都不行,真是小气!”
    “我……靠!”玉儿那叫一个呛火,东西是自己的,怎么处理那都是天经地义,可眼前这孩子……
    粉拳握地死紧,玉儿咬牙切齿道,“我哪里小气了?我凭什么给你看?咱俩啥关系?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小孩,要东西要上瘾了?快滚滚滚滚滚!”
    她一脸喊了五个“滚”字,显然是动了大火,要不是怕打草惊蛇,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早把周念给一刀宰了。
    惹恼了玉儿,周念脸上还是雷打不动的平静,见硬要没要上来,他也不藏着掖着了,索性开门见山,表明来意,“姐姐,那书在你身上根本就没用,还是给我吧。”
    “没用?”玉儿气鼓鼓道,“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念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说出事实罢了,这书我很喜欢,你必须得给我!”
    “哈?必须?”这俩字一出,玉儿的身体可僵住了。
    他喜欢就得送给他,这什么逻辑?
    这不是蹬鼻子上脸么?
    不能忍!
    虽说不能忍,但转念又一想,玉儿还是暂时忍了下去。
    因为什么?因为一个原因。
    你想啊,一个小屁孩居然敢对她这样吆五喝六、要这要那的,那他的背后,势必会有一个很厉害的靠山才是,不然他没这么大的胆子。
    玉儿做事还是挺小心谨慎的,毕竟她懂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道理,眼前的孩子说话虽然不着边际,但他那副处事不惊、沉着冷静的神情,倒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成年人才有的样子。
    按照普通人的习惯,周念这态度若是搁在旁人身上,对方恐怕早就忍受不了直接炸庙了,不但要打,杀了他的心都有。
    可玉儿却不一样,因为她从周念身上感觉到了一股不小的威压,这种能力是她当了很多年的卧底逐渐锻炼出来了,每天生活在一个敌对的圈子里,除了懂得察言观色、明哲保身之外,更重要的一点,便是要不断提高自己的警惕性,避免他人察觉。
    而且她还意外地发现,越是某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就越能做出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大事情来。
    “咕噜……”
    莫名地咽了口口水,玉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周念轻轻瞥着她,“呵呵,这个你甭管,我只要你怀里的东西。”
    “莫非……莫非我刚才的话你听到了?”玉儿接着又问。
    周念摇了摇头,自然不会承认,“无心去听,我只要东西。”
    “你……你就这么有把握拿走我的东西?”玉儿这会儿再也不敢把周念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屁孩来对待了,听对方说话的气势和口气,这家伙一定非比寻常。
    周念平静道,“把握我自然有,你若是不乐意,我可以拿东西来和你交换。”
    “东西?什么东西?”
    “你的命。”
    “我的……命?”瞳孔赫然放大,玉儿的身体竟不受控制地一哆嗦。
    她被吓到了,对方摆明了是在威胁,可这威胁的话,听上去却底气十足,自信满满!
    见玉儿一脸惊怪,周念慢慢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嘴角突显出一抹复杂的月牙儿,“呵呵,一条命换一本书,这买卖你不吃亏。”
    “不吃亏?哼,说得轻巧,你可知我为这东西耗费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你想捡这么大的便宜,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心里虽然没底,但玉儿自然不会将辛苦了好多年的劳动成果拱手让人,说完脚尖迅速点地,急撤几步后玉手快翻,一股浑厚精纯的灵气霎时漫入了掌中。
    她这是要动手了,一上来就动用了灵气,倒是很看得起周念。
    周念无奈地叹了口气,“唉,看来还是免不了走这一步啊,好吧,既然你想打,那我乐意奉陪,不过,请拿出你的真本事来与我较量,不然打着也没意思。”
    “啊?你……”一句话,玉儿的肺快要气炸了,看对方那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口气,想想就觉得暴跳如雷,“你……你好生猖狂!”
    “呵呵,猖狂需要资本的,你以为我愿意猖狂?”
    “什么?你……不要脸!”
    “切,费什么话啊,来吧!”周念不再多言,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筋骨,神行百步蓄势待发。
    “哼,找死!”
    低喝一声,玉儿身体突然暴飞出去,裹挟着无数灵气的拳头赫然挥出,顿时白芒乍现,匹练滋生,好似一只冲入浅滩寻找小鱼的白鹭,电弧奔腾,攻势破竹,朝着周念的面门便轰了上去。
    “滋……”
    电光交错,灵云翻腾。
    “砰!”
    一声重响,光亮湮灭,打是打中了,不过却没打中周念,反而打到了他身后的一棵大树上。
    “嘎吱!”
    大树懒腰折断,又成了圣武大陆众多大树中的一件牺牲品。
    “啊?他……他人呢?”
    一击未果,玉儿脸上满是惊怪,瞪大了双眼四处寻找着周念的影子,但却一无所获!
    就在她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道黑影,却忽然闪到了她的身后,五指并拢略微弯曲,朝着她的后背便是用力一扣!
    “啪!”
    清脆的声响,玉儿顿时如遭雷击,身体前倾踉踉跄跄,趔趄了好几步方才站稳。
    “你……”
    一个“你”字刚刚出口,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玉儿直感觉自己的后背那里如同针扎般的刺痛,一股气流奋力上顶,到达咽喉部位时迅速胀大,好似喷泉一般不停地上涌,一个没忍住,她张口便吐了出来。
    “噗!”
    “咳咳……”
    吐完之后便是重咳,玉儿的嘴角满是鲜红的血渍,仅仅一招,她便彻底明白了自己与对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只是心有不甘,死死瞪着周念。
    周念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模样,少时忍不住叹了口气,“唉,都说了你打不过我,你还不信,这下可倒好,吐血了吧?”
    “你……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不与人正面较量,偏偏跑到人家背后搞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咳咳……”
    她可真是嘴硬,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搬出一些虚伪的大道理来讽刺周念,看来还是伤的太轻。
    “搞偷袭?”
    微微眯了眯眼,周念自然不吃她那一套,冷冷言道,“哼,我可没说我是英雄好汉,毕竟我是小孩子嘛,你那些虚头巴脑的大道理,对我来说根本就没用,况且双方交战,也没说不让人攻击对方的后背啊,明明是你自己把后背露给了我,技不如人,关我屁事?”
    “你……”
    “我什么我?输了就是输了,你还死不承认做什么?快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吧,省的我自己动手。”
    “哼,想要东西,白日做梦!”
    “哦?你不给我,莫非是想要我自己去拿?好啊,那我可要摸了。”
    “摸?”这话一出,玉儿的脸忽然红了,也不知是伤势加重闹得,还是被周念的话给吓得,急忙叫道,“你……你别过来!”
    周念挑了挑眉道,“不过去我怎么拿?”
    “你……下流!小小年纪竟如此下流,小坏蛋,小色狼!”
    周念一脸无辜,“喂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哪里色了?”
    “你……你才多大啊,就想摸女孩子的怀?”
    周念,“……”
    一脸无语地摇了摇头,周念淡淡道,“你既然怕被摸,那就自己拿给我。”
    “这……”
    “你不答应我可要亲自动手了。”周念不想继续再耗下去了,说完迈步走了过去。
    “别别,我拿,我现在就拿。”玉儿一脸慌乱地摆了摆手,对方虽然年纪还小,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她这纲常礼教遵守地倒是瓷实。
    可拿归拿,她也绝非那种轻易服软的善类,葱指的确摸到了那本《火力精要》,不过也只是稍微停留了几秒,略微往下一掏,突然摸出来一个蓝色的小瓶子,神情赫然变冷,抬手就朝地上狠狠地一摔。
    “啪!”
    瓶子碎裂,霎时便从里面爆出一团臭烘烘的紫烟。
    “唔……”
    清风掠过,紫烟迅速弥漫,被烟气熏过的花草树木瞬间凋零,看上去比霜打了的茄子还要严重万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立马化为了黢黑无比的粉末。
    “哈哈哈,小鬼,叫你猖狂,中了我的毒烟,我看你还怎么嘚瑟!”
    不远处的一块山石上面,玉儿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此地,与人正面较量的本事她没有,玩命儿逃跑的本事倒是一流。
    她狂笑着,于烟尘之上俯视冷喝,自认为这紫色毒烟乃是她最为厉害的一把杀手锏,剧毒无比,沾之即死,旁人若是不小心嗅到一口,便无命可活了。
    然而她想笑,此刻早就站在她身后的周念比她笑得还要阴邪,只是没她笑得那么夸张,因为周念是个懂得低调的人,凡事做到运筹帷幄,韬光养晦,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哈哈哈……”
    玉儿的笑声太大了,震彻山谷,响彻云霄,如此嚣张气焰,总归有人来警醒她一下。
    慢慢靠近一些,周念实在受不了她那猖狂的笑声了,小心把头凑了过去,朝着玉儿的耳边便吹了一口热气。
    “呼……”
    “啊?谁?”
    玉儿顿时惊慌,捂着自己的耳朵赫然回头,目及之处,见到了却是一张看了半天好戏的调笑嘴脸。
    “嘿嘿,好笑么?”
    “啊?你……你怎么没死?”
    “切,你死了我都死不了,不就是区区毒烟么,你以为我会怕?”
    “什么!”这话一出,玉儿差点从石头上蹦起来,嘴巴张的老大,看对面的周念时如同在看一只怪物,“这……这怎么可能!我这毒烟可是……”
    “唉,有什么不可能的,我早就知道你没那么心甘情愿地交出东西,所以早有防备,行了行了,我还有要事,就不陪你玩儿了,东西,我拿走喽!”
    周念说完突然伸手,在玉儿一副慌张和恐惧的神情注视下,轻松带走了东西。
    玉儿整个人都木了,忽然有些怀疑他俩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小孩子。
    她在周念面前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机关算尽,方法用尽,可无论怎么折腾,却都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这般实力与智慧上的巨大差距,想想都觉得恐惧!
    “你……你到底是谁?”眼巴巴瞅着周念收好了东西,玉儿突然回过神来,一脸怨毒地问道。
    周念慢慢抬头,声音更是不阴不阳,“呵呵,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才是,你到底是谁?”
    “我?”玉儿心中那个气啊,气的把牙齿都快要咬碎了,冷冰冰道,“哼,抢完我的东西,如今又想打探我的底细,你这算盘打得好精明啊!实话告诉你,没门儿!”
    “哦?”周念扬了扬眉,这丫头嘴硬的本事他刚刚不是没领教过,拼死都不交出那本《火力精要》,倒是又几分骨气。
    不过有骨气归有骨气,周念自有治她的方法,毕竟他刚从陈焕嘴里听到过一件很厉害的小东西,即便现在身上没有,他也能诈对方一下。
    “哼,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挑了挑眉,周念故作威胁道。
    玉儿抬头闭眼,俨然一副赴死的神情,“哼,要杀便杀,何须多言?如今落在你个小怪物手里,我自认倒霉。”
    “呵呵,小怪物?我可承受不起,你虽然不怕死,但有一件东西,却能让你生不如死,就问你怕不怕?”
    “生不如死?”玉儿莫名地睁开了眼睛,“什么东西?”
    “哼哼,那玩意儿,叫云语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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