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你执意如此,本座就成全你!”
    庄主冷然一笑,对应彩蝶道:“首席大弟子,把身份令牌和衣服都收了!”
    应彩蝶看了一眼程流川,暗暗叹息了一口气。
    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是当初那只奴仆级的猫,身上流着妖兽之血!
    更没有想到,他会为了百兽山庄做到这地步!
    来到程流川身前,朝着程流川行了一礼,应彩蝶道:“师弟的大义,我应彩蝶永记于心。”
    这才收了身份令牌和弟子服。
    程流川冲应彩蝶点了点头,又对庄主道:“现在能否和皇室言归于好?”
    庄主道:“想要言归于好,不是不可能。此次皇室突然征讨我百兽山庄,死伤弟子无数,本座也没有别的请求。”
    “第一,将太尉李阙的尸体和丞相司马浩宇交由我百兽山庄处理。”
    “第二,赔偿各种武器和防具数目若干。”
    程流川道:“就这些?”
    庄主道:“本座这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这些,若是别人,今天有去无回!”
    程流川暗暗冷笑。
    这分明是觉得自己暴露了身体流淌着妖兽之血的秘密,从此没希望成为庄主,所以他才这样吧?
    不过,程流川并没有戳穿。
    不能当庄主,并不代表自己无法掌控百兽山庄。
    想到这,程流川拿出一个卷轴道:“那签下文书吧!”
    正当在签文书的时候,一个弟子飞奔了过来,大声喊道:“师兄!师兄!七长老不行了,让你马上过去!”
    庄主微微皱着眉头。
    怎么现在还喊他师兄?
    程流川也没有再管文书,飞也似地朝着七长老宫殿狂奔而去。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
    其他弟子见程流川狂奔,都纷纷跟着。
    不一会儿,长老院的广场上,竟然一个弟子都没有了!
    应彩蝶见状,朝几大长老和庄主行了一礼,站起身也跟上。
    几大长老见状,也都互相对视了一眼。
    大长老道:“庄主,老七不行了,我们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庄主面无表情。
    几大长老有些局促不安。
    终于,八长老还是站起身,沙哑着声音道:“程流川能够为了我百兽山庄不惜辞去庄主亲传弟子,可见他将我百兽山庄放在心上。我百兽山庄是一个整体,七长老为了百兽山庄也是耗尽了一生心血。如今他要走了,老身没理由不去送他最后一程!”
    说着,八长老大踏步离开。
    其他长老纷纷站起身,跟着离开。
    最终,整个长老院,只剩下大长老和庄主坐在那。
    大长老看着转眼空荡荡的四周,试探性地问道:“庄主,你看——”
    “滚!”庄主突然咆哮道。
    大长老脸色惨白,低头不语。
    七长老宫殿。
    七长老的房间外,围满了弟子。
    房间里,七长老飞鹰居士穿着一身崭新的百兽山庄弟子服,盘坐在床榻上。
    程流川站在他的床前,看着他紧闭的眼睛,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眼前这个老人,是自己被召唤到天风大陆以来,真正对自己好的人。
    在其他人都对自己百般算计的时候,只有这个老人一直在默默地支撑着自己。
    想到他以前教导自己的场景,程流川抽了抽鼻子。
    “你来了。”飞鹰居士突然开口道。
    程流川伸出手,抓住他那冰冷而干枯的手道:“对,我在这。”
    “本座看不见了。”飞鹰居士道。
    程流川道:“没事,你说,我听着。”
    飞鹰居士道:“本座后院里的那些飞禽妖兽——”
    程流川道:“你放心,我不会饿到它们的。今天一回去,我就会学关于宠物方面的知识,好好照顾它们每一只。”
    飞鹰居士脸上浮现一丝笑容道:“虽然你看起来很废,可是本座知道,你一旦认真起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你。”
    程流川别过头,通红着眼睛,笑骂道:“你个老不死的,这种夸人的话,为什么不早说些?”
    “本座是怕你得意忘形。你和我那徒弟不一样,你是个容易骄傲的人。”飞鹰居士道。
    程流川抹了一把眼睛,道:“滚蛋!我虽然容易骄傲,可从来不会得意忘形!”
    飞鹰居士咳嗽了几声,干笑道:“好吧,本座错了。”
    程流川转过头,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可能你会觉得我高攀,可是在我眼里,我真的把老头你当成我父亲,当成我爷爷。”
    飞鹰居士“嗯”了一声道:“本座也是。”
    突然,一条血流从飞鹰居士嘴角流了下来,像断线的珠子一样。
    “七长老!”
    “老七!”
    “七长老!”
    门外,长老和弟子见状,纷纷失声叫道。
    程流川慌里慌张用袖子给飞鹰居士擦鲜血。
    然而那鲜血像不停歇似的,擦了又有,擦了又流。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落下来,程流川强忍着哭声,忙道:“老头,你撑住!再等等,再等等,我马上去找冷瑜过来,马上!”
    程流川就要转身就走,飞鹰居士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沙哑着声音道:“黑暗尽头,你会看见更多,无论是你希望看见的,还是不希望看见的。坚守本心,莫忘初衷——”
    说完,他的手从程流川袖子上滑了下去。
    “七长老!”
    “老七!”
    “七长老,呜呜呜——”
    长老和众弟子站在房间外痛哭着。
    程流川仰起头,看着房顶,泪水汹涌而出。
    虽然程流川曾经一度想过,将来飞鹰居士离世的时候,自己不会将他葬在百兽山庄。
    因为,他是被庄主害死的!
    然而,终究,没有这么做。
    庄主说得对,飞鹰居士一辈子是爱着百兽山庄的,将自己的一生心血都放在这里。
    他死后希望落叶归根。
    在众长老和弟子的帮助下,程流川将飞鹰居士的骸骨葬在百兽山庄历代长老一起。
    当天,他签完文书,买了数十个灵兽戒,将七长老后院所有的飞禽都带走了。
    甚至于,那些花草树木,都迁移走了。
    站在七长老宫殿前面,程流川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座宫殿每一个角落。
    他的过去,随着七长老的离世,也被埋葬在这里。
    将来,再一次回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他了。
    在众弟子的簇拥下,程流川跳上雪雕,随着雪雕展翅高飞,一人一雕很快消失在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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