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明亮,三叔点了根烟,面上再也不复以前的懒散。
    杜老爹的脸色好了很多,不过依旧是那副惊魂稳定的样子,任谁看到自己老婆被“鬼上身”之后恐怕都不会很好过。
    “三爷,刚刚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看这架势,我老婆刚刚好像是变了个人似地,是鬼?”
    三叔眉头紧锁,面色有些阴沉,似乎在极力的思考着什么,而且还有一些怒意。
    下面这句话几乎像是从他嘴里面挤出来的一样:“这蛊魂殿竟然扎根到如此地步!”
    随后语气更加的低沉,“被老子的桃木剑穿胸而过,还能逃走,接着又来捣乱。老子破掉那凝聚煞气的树体,其根基应该已经被毁,不过这只东西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逃过一劫,但那养煞的阵眼已经没了,这东西也应该受到一些影响。都怪当年老爷子斩草没除根,只是现在,这群畜生发现到今天的地步,也不知养了多少尸!”
    三叔的那句“斩草没除根”让凌天皱起了眉头,这和爷爷有什么关系?
    “养尸??”史记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他煮尸,分尸,奸尸,但却从来不知道养尸这个说法,顿时来了兴趣。
    三叔挑挑眉,清了清嗓子,翘起二郎腿:“接下来就给你们几个呆瓜补补课,记得交学费啊!咳,说起养尸,就要提起养尸地,养尸地在《葬经》中有记载,它是丧葬风水中最为恐怖、危险和忌讳的墓地。遗体葬在“养尸地”后,人体肌肉及内脏器官等不仅不会腐烂,而且毛发、牙齿、指甲等还会继续生长。尸体汲阴气精华,部分身体机能恢复生机,有如死魄转活便会幻变成僵尸,四处游荡吸人的精血为生。但是,通常养尸地仅仅是一小片地方,不然,整个世界就真的会成为电影演的那般,到处都是僵尸,丧尸了。曾有道者在《羽落经》中提过,九龙戏珠之吉地,是为了养人,八面黄河之煞气,是为了养尸,当然,在这个山脉形成大面积的养尸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八面黄河凶地中的泉眼。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地势,那么泉眼应该是通往阴间,因为阴气过重,阳间不可能出现。”
    “阴间!!!”史记可浑身的肉抖动了一下,冷汗浸湿了后背,打此刻起,这两个字如烙印般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里。。。
    “三爷,我是听懂你意思了,也就是有人在附近养尸,如果那狗日的要再来报复,您又不可能天天在这里,这……这可怎么办。”
    三叔看了一眼已经彻底慌了的吕阳,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杜家母,语气缓和了不少,“它中我的桃木剑,虽然没死,也不可能那么轻松,而且,它的目的不是你们杜家,放心好了。”
    吕阳一个劲的点头。
    凌天心中有疑问,要是这“小熊”的目的不是杜娟儿一家,那为什么今晚又会出现在这里呢?还上了杜家母的身,最后被三叔在胸口捅出那么大一个窟窿还能逃走,他明知道今晚三叔坐镇,它应该是不敢来的才对。
    “小熊”这一记回马枪可是杀的够呛,凌天越发觉得这再次出现的“小熊”诡异的不行。
    “那三爷,为啥就要我站在院子里面啊?”吕阳埋怨的说道
    三叔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似乎有些犹豫,不过也没管那么多,直接将原因说了出来:“让你站在院子里面其实是为了引魂成功,我给你的黑沙包有压制生魂的作用,贴在眉心,便可以盖住你的灵台之火,你虽然胆小,但三火正旺,而且身上没有不干净的东西,这样一来,对于平常的鬼物来说,非常引人注目,你的魂魄气息对他们来说具有巨大的吸引力,极其容易注意到你,天意之下,一饮一啄,你也很容易看到它们。我让你站在院子里,黑沙包压制住你的气息,那些孤魂野鬼便不会注意到了,等杜家母引魂进屋之后,你再将黑沙包拿下来,可以将孤魂野鬼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也可以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谁知道你个狗日的半路给老子掉链子。”
    吕阳一听这话,差点破口大骂,奶奶的原来是把自己当诱饵,玩一招声东击西,不过三叔脸色不好看,不敢当面顶撞,只是撅起了嘴巴,心中不爽的同时又想起刚刚杜家母身后的那群人,应该就是被引来的孤魂野鬼了吧。
    三叔叹了口气,安慰道:“我这也是权宜之策,今晚如果不是杜家母,怕杜娟儿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凌天看到了杜娟儿魂魄回体的过程,自然也就明白三叔为什么这么说,开口道:“三叔给你黑沙包,还有一个原因。首先,并不是我不能驱走那些孤魂野鬼,而是如果我出手,灵力太强,很容易将杜娟儿的魂魄惊走,只是后来看到杜家母被上身的时候,我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按理说杜娟儿的魂魄已经不能算是生魂,因为和自身的灵台之间的联系已经断了。但杜家母一心想着救自己的女儿,虽然被那玩意强行上了身,但意念中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引魂的事情,无形中和着引魂灯连在了一起,这是我没想到的,杜家母的魂魄是生魂,不怕魂头灰,又借着引魂灯用灵台之火护住了杜娟儿的一魂二魄,所以杜娟儿的魂魄才没事。”
    三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杜家母引魂没结束便被中断,心中的执念太强,一直想着自己的女儿,以至于之后竟然魂魄离体,将杜娟儿的一魂二魄引回了屋,走完了这最后几步路,不过她被邪物上身,本身魂魄就已经变得脆弱,之后更是强行离体,已是危险之极,稍有不慎,很可能便会魂魄涣散。虽然我方才发现她魂魄涣散的时候已经用安魂符帮她稳注魂体,不过……诶……就刚才那一场,她起码减寿三年。以后还得好好休养。”
    随后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杜老爹。
    “杜娟儿的命,是她母亲用自己的命去换来的,刚刚若稍有差池,杜家母可能已经死了,不过到底还是天佑善人。”
    此时的杜老爹已经眼眶中都充满了泪水,一个大男人就那样的哭了。他走到杜娟儿母亲旁边,嘟哝着,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自己哭出来,“你这个傻婆娘,平时嘴巴凶的不得了,有点道理就不饶人,你到底还是最爱我们的娃儿啊!”
    凌天看了看屋子外面的院子,也就从那里到屋子里的这几步路,竟然值得这个女人赌上自己的性命,母爱确实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想到这里,自己眼角有些湿了。。。
    就在这时,三叔似乎心情极为不佳,又是拿出了一根烟,点着吸了两口,凌天注意到三叔眉头一皱,随后又恢复了常态,看着三叔手中的烟雾升起,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好像是在哪里看过这个场景。似乎是凌天的错觉,或者是刚才眼角有些湿润,好像看到三叔左眼对着他眨了一下。
    三叔站起了身,来到躺着杜娟儿和她母亲的木板床旁边,杜老爹赶紧让到一旁,看着三叔,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害怕自己老婆孩子又出了什么状况。
    三叔又拿出了两道符纸,分别贴在杜娟儿和杜家母肚子上面“刚才忘了这事,母子俩的魂魄刚刚回到身体,极为不稳,还需两道安魂符,才能够让他们的魂魄稳定下来。”
    杜老爹一个劲的感谢三叔,三叔连说这是分内之事,不用太计较。然后向凌天几人一挥手,“我们这便回去,孩子和家母应该明日就能醒来,你放宽心一些。”
    “三爷您辛苦了,您是我们一家子的大恩人啊。”
    杜老爹脸上还有着依稀可见的泪痕,看着眼前这个计划中成为自己女婿的人,却舍命救着杜家上下,心中惭愧不已。
    吕阳看着三叔,心中很是不解,不是说今晚不走了么?怎么又突然改变主意了,不过心中倒有些高兴,虽然被吓得不行,在持续的心里起伏过后,也有些困意,能够回家睡觉那自然是更好的了。
    也没有问三叔原因,三叔四人在月色之下走出了院子,杜老爹出来将院子门关了,当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走了大概五十米,三叔突然停下了脚步,极为小声的说道,“老史,赶紧把黑沙包拿出来,放在自己眉心。凌天,吕阳,跟紧我,别说话!”
    史记可心中一惊,有些疑惑,但也连忙把三叔的黑沙包从衣兜里拿了出来,贴在了额头上面。
    吕阳此刻整张脸比霜打的茄子还难看,走起路来感觉自己的双腿绑了两个大大的沙袋。
    三叔表情有些不自然,从箱子里面又拿出了一个小罐子,这货罐子还真多,刚刚才打碎一个现在又掏出一个。从罐子中抓了一把灰在手中,不过这回的灰和那“魂头灰”却不一样,在月光下,灰呈现出一种金黄的颜色。
    三叔带着三人悄悄的绕行着,不多时已经在杜家院外转了一圈,他边走边撒手里拿金黄色的灰末,将整个院子都围在了里面。
    看着三叔的举动,凌天已经觉察得有些不对经了,难道……
    身后的吕阳拼命的抑制住心中的胡思乱想,一心只想着三叔这样做可能是为了保护杜家,所以在他家周围布下个什么阵势之类的,不过他却不敢说话,只是静静的跟在三叔身后,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弄完,好回家睡觉。
    撒完灰之后,四人又回到了杜家院子的前面,杜家院子门口有一棵大树,三叔带着史记可来到树下,指了指上面的树杈。
    史记可脖子一伸,已经懂了三叔的意思,这货明显是要他爬上去啊。
    凌天看了一眼树,粗倒是满=蛮粗,可惜开叉太多,史记可太壮,估计悬。正想着,史记可已经蹭蹭蹭的爬到了枝干上,对于他来说,偷窥比吃饭还容易。
    不过这树枝确实有些细,史记可在上面感到有些不安,三叔示意他将黑沙包放平,否则压不住灵台。史记可无奈的一手抓着树枝一手按着黑沙包,整个人在树枝上摇摇欲坠。三叔示意史记可松手,之后听见他的嘴巴张了几下,史记可以为他要念什么口诀,这黑沙包就会自动的贴在自己的额头上面了。谁知这货下一刻将手伸进了裤兜,拿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是多了一卷透明胶带,史记可心里稍微的鄙视了一下自己的判断力。
    接过透明胶带,史记可将黑沙包固定在了自己的眉心,随后双手固定住,屏住呼吸,静静的窥视着。这时杜家依旧开着灯,屋子的大门也没有关,史记可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屋子里面的情况。
    史记可顺着灯光往杜家的客厅看了一眼,吓得他差点没有摔下来,杜老爹依旧站在杜娟儿和杜家母身前,不过整个人已经发生了变化。
    此时的杜老爹在史记可眼中显得极其阴森恐怖,两眼发黑,面上表情很是诡异,站在杜娟儿和她母亲的身边,不断的阴测测的笑着,但却没有发出任何笑声。
    史记可被吓了一大跳,但依旧没有敢说话,他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那有着小熊外貌的玩意,于是快速朝三叔汇报:“杜老爹,变成小熊了!!他在阴笑着!”
    凌天一听,终于明白了三叔为什么突然说要回家,也明白了三叔此后的一系列动作。原来他已经发现了杜老爹的不对劲,不过他心里纳闷,按照道理来说自己应该是可以看到的,为什么之前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此时他终于想起了三叔点烟之后的神情变化,三叔点烟之后很明显的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对着他眨眼睛,当时三叔是身体右侧对着杜老爹,眨的却是左眼,这完全是在给自己的暗示。
    真该死!自己竟然没反应过来,凌天也终于明白三叔为什么在院子里不停的抽烟,飘起的烟雾就像当初在医院中的黑影一样,屋子里当时没有风,但那烟几乎全往三叔右侧的杜老爹飘去。三叔估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小熊”这玩意的存在。
    凌天心中一阵冰凉,这东西居然能够在自己和三叔都在场的情况下上了杜老爹的身,在他所有的经历中,这是第一次,心中感到不可思议。
    树枝一阵轻摇,三叔用手扶着树干两下就跳上了树杈,来到了史记可身边,他的眉心也贴了一个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枚老旧的铜钱。
    史记可下意识的挪了下身子,手拉着一根小树枝,由于太紧张,直接把小树枝掰断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史记可只觉自己重心不稳,不过瞬间便被三叔一把扶住。
    就在此时!!屋里阴笑的杜老爹像是发现什么,猛地转头,看向了史记可,说时迟那时快,三叔双腿盘住树杈,另外一只手一晃,一层灰便洒在了两人身上。
    杜老爹一双眼睛呈现出阴黑的颜色,嘴角两边大幅度的向上咧着,眼睛似乎都要凸出来了一样,整个脸透出不正常的青黑色,狠狠的瞪着,看到那幅面孔,史记可第一次浑身发抖,只觉得心都快要跳出来一般。
    一会儿,杜老爹将头转了回去,似乎没有看到史记可和三叔,史记可知道定是三叔撒的灰起了作用。
    杜老爹将手慢慢的伸向了地上的母子,虽然距离远,但史记可依旧可以看见,杜老爹伸出去的那只手都已经是全部变成了青黑色,整个手臂青筋凸显,指甲全部变成了黑色,五个之后狠狠的向下弯曲,看起来有些像爪子。
    看到这一幕,史记可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要是真的被这玩意抓到,那杜娟儿和杜娟儿她妈岂不是危险之极,要知道这东西可是能够吃掉人的魂魄的啊。
    史记可浑身紧绷,心中已是万分焦急,双手使劲的捏着树枝,丝毫感觉不到此时他的手已经是被粗糙的树皮搁的生疼。
    三叔安慰性的轻轻拍了拍史记可的背:“么慌~”
    史记可双眼都不敢眨,在那双鬼手即将碰到杜家母的身体的时候,他心里想着,这下完了,谁知这时,杜家母身上的一道符纸发出微微红光,那只手就好像是被开水烫了一下,一下又缩了回来。接着杜老爹一声大叫,极为愤怒的样子,面容变得更加狰狞可怕。
    那道符纸正是三叔离开杜家之时贴上去的,史记可心中松了一大口气。
    三叔的声音轻轻的在史记可耳边响起:“老史,你就留在这上面,不要出声,老子下去把这狗日的彻底收拾了。”
    “嗯呐!对了,三爷,能不能别叫我老史了,听着总觉得别扭。。。”
    “知道了,饥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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