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陈氏从屋里出来,手里头还搭着两件衣衫,朝袁益嘘道:“小声点,你爹刚睡下。”
    “娘,衣衫我来洗吧。”
    今夏伸手就要把衣衫接过去,被袁陈氏避让开:“不用,你帮我打水就行。”说着,又赶袁益去睡觉。
    袁益嘟嘟嚷嚷不情不愿地进了屋。
    虽然娘不要她洗衣衫,今夏还是在旁忙活,把明早要磨的豆子洗净了泡上。
    院中已无其他人,袁陈氏边搓着衣衫,边作不在意状问道:“夏儿,你这些日子是怎得了?自打从南边回来就不对劲,整日神不守舍的。”
    今夏的手在水里拨弄着豆子,头也不抬:“……没有……哪有,我挺好的。”
    “一个多月也没见你抓过一个贼,还说自己挺好的。”袁陈氏盯着她,“易家,挺好的一门亲事,你就是不愿意……”
    “娘,您当初是怎么嫁给爹爹的?”今夏知情识趣地岔开话题。
    袁陈氏盯着衣衫上一块污渍使劲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呀,还能怎么嫁。”
    “您出嫁之前,认得我爹么?”
    “认得。”想起年轻时候的事儿,袁陈氏不由自主笑了笑,“实话告诉你,那时节,上我家提亲的有好几家呢,你爹爹是最老实的。”
    “您就看中他老实?”今夏奇道。
    “不是我看中,是我娘,你外祖母看中了他。你外祖母说以我的性子,得找个老实的才能过得长久。”袁陈氏笑道,“我也觉得他老实,若是和旁人成了亲,指不定怎么被欺负呢。”
    今夏忍不住笑道:“他和您在一块儿也没少受欺负呀。”
    “你个死丫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爹爹。”袁陈氏笑骂着,衣衫洗好,吩咐道,“把院门栓了,赶紧睡觉去吧。”
    外间风过,吹得门前的枣树沙沙作响,今夏拉开院门,朝外头望了望,沉沉夜色中,枣树下似有个人影。她瞧得并不分明,待月亮出了浮云,再定睛望去,那人影却又不见了,想是树影被她瞧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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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她才巡过街,预备回去换班时,忽被一人大力拽住。
    “叔!”今夏看见丐叔,吓了一跳。
    眼前的丐叔,与分别之时大相径庭,衣衫褴褛,胡子拉碴,看着足足瘦了一大圈,隐约还可看见他胸口处缠着布条。往京城乞丐堆一摆,估摸着他也是最落魄的一个。
    顾不得寒暄,丐叔劈头第一句话就是:“她被抓走了!”
    “谁?!”今夏本能地问,问出口的同时就已经知晓了。除了沈夫人,能让丐叔焦虑成这样的,还能有谁,“是我姨?”
    丐叔点头:“那些人的功夫不弱,而且我没学过追踪术,只知晓他们一路往京城来,但就是找不到人。”
    “等等,是谁抓了我姨?锦衣卫?”今夏追问道。
    丐叔摇头:“我不知晓,他们都穿着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什么人。”
    “是在何处……”今夏见丐叔眼圈发青,嘴唇开裂,想来这些天他定是急着寻人,没怎么歇过,便拉他到旁边茶馆坐下,“叔,你先喝口茶,慢慢说。”
    “我哪有心思喝茶……”
    沈夫人一丢,丐叔整个人都慌了神,心也是火急火燎的。
    “叔,你坐下。”今夏拿出捕快应有的沉稳,“我是捕快,而且擅长追踪术,我来帮你找人。可你得先冷静下来,把整个事情说一遍,越详细越好。想找到我姨,就看你究竟记得多少了。”
    丐叔被今夏摁坐到长凳上,定了定神,心知她说得有理,遂将整件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给她听——原来,自新河城一别,他与沈夫人为了避倭乱,一路往西行去。才行了两日,夜宿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偏生两间房隔得颇远。他当时也是疏忽了,未料到会有危险,第二日醒来,沈夫人房中便空无一人。他在后头发现了马车的车辙,一路追下去,半途却被六名黑衣人拦截,那些人武功颇高且以多对少,他受伤败退。此后他又试了几次,险些丧命,只能一路暗暗跟着,直至快到京城时马车才失了踪迹。
    “叔,你的伤要紧么?”
    今夏深知,以丐叔的功夫,若非对方是高手且以六对一,决计伤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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