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广华还在纠结自家多掏了八两银子,板着个脸单独坐在一旁。东方凤难得碰见个正宗江湖人,巴不得多套些信息。走过去跟他套近乎:“江兄弟,老江湖!讲些江湖事迹让我们这些井底蛙开开眼撒!”
    “不敢,我十八扁担一个快要灭亡的小帮,哪里知道什么江湖大事?”江广华看也不看他,语气生硬。
    贺新郎走过来插道:“说到江湖大事我们早上就见到一起。贪吃蛇薛朋在六龙街街口抓一个白衣贼,一手蟒链把那贼摔得那叫一个缺牙烂脸……”
    戴玉佛白一眼白锦鲤:“那白衣贼掉了一个霸气精美的银龙,要不是某人犯怂早落我们手里了。现在哪还用得着太阳底下推垃圾?”
    “银龙?”江广华猛地抬头,急切说:“有多大?只是一条龙吗?”
    贺新郎回想道:“那龙的下面有四边形的东西,好像是个印,当时全注意那龙了没仔细看。”
    “一定是白龙之玺,那是盐行至宝!”
    江广华跳起身双眼放光:“那玺……还在你们手里?”
    白锦鲤一翻白眼:“怎么可能?薛朋外号贪吃蛇你以为吃素的吗?早被他拿了!”
    “哎呀……”江广华颓然坐下。
    东方凤皱眉:“你说它叫玺?我记得皇帝用的印才能叫玺。”
    天子所佩曰玺,臣下所佩曰印,无玺书则王言无以达四海!而代表至尊象征,千年来知名度最高的传国玉玺便是大名鼎鼎的和氏璧。
    “哼,皇帝算什么?若能一统所有盐帮,就算是皇上也得吓得尿裤子!”
    江广华被挑起了话头,望了望周围说道:“你们知道九大反行吗?”
    东方凤茫然望向贺新郎,阿贺严肃神情,说道:“九大反行,指在任何时代都最有实力造反,朝廷忌惮,严令禁止,上了黑名单的九个行业。分别是邪教,海商,盐帮,漕帮,丐帮,马帮,风媒,神器和刺客。
    其中马帮风媒神器刺客,此四行技术地域限制高,人数较少,尚属癣疥之疾。但邪海盐漕丐这五行,人多势众又禁止不了。自古扯反旗乱天下者,多出自这五行。”
    江广华傲然一笑:“看不出来阿贺你还蛮懂行的!”
    贺新郎看他一眼:“但五行虽势大,却帮派林立,力量分散,鱼龙混杂,不可能统一。自古借五行之力祸乱天下的枭雄……最后皆被剿灭没一个能成事的!典型的不就是你江广华的祖师爷张士诚吗?”
    江广华笑容僵住。贺新郎自顾说:“唯一一个例外还是沾了洪武爷的光。而洪武爷也就名义上入了明教,教义命令什么的通通不听,建国后还下令禁止各类邪教……”
    东方凤见江广华满脸黑线,忙说:“扯远了,江兄弟你接着说。”
    江广华叹了一声:“也没什么好讲的。盐帮豪杰自古屡起义军,这就需要统一政令。也不知何时何人,用天地之银,集阴阳四象五行之力,打造了一个象征整个盐行势力的白龙之玺,是媲美和氏璧的神器。传说得了它便是盐行龙头,全盐行都要俯首听命。
    于是所有盐帮当了真,都想抢这个玺。百年前我十八扁担的诚王便得了这玺,占了江南半边天下。诚王死后,这玺又流落江湖被众人哄抢。朝廷屡屡想销毁此玺昭告天下都做不到。而且不止是盐行,我听说邪海漕丐这四个大行也有类似的玺,也是做得象征帝王的五爪龙。”
    “原来是这样!”凤少恍然。
    “娘骂的——”戴金锁大叫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
    “敢情咱刚刚错过了这么一个大宝!”
    戴金锁看着发抖的手掌,懊恼不已:“能号令全盐行的白龙之玺……就这么错过了!”
    江广华白痴般望他:“你不会认为你拿着白龙玺,我十八扁担便会对你马首是瞻?”
    戴金锁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东方凤见了解释:“金锁,你该庆幸我们没捡那东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是拥有白龙玺的人能统一盐行,而是统一盐行的人才才配拥有白龙玺。”
    “为什么?得到白龙玺象征着天命,跟洪武爷还有评书里的好汉一样,都是天降大任!”
    戴金锁眼中闪烁着狂热的欲望,不住叹息:“娘骂的,天不佑我,可惜……可惜……”
    东方凤没发现戴金锁还是个信命之人。摇摇头对江广华说:“你现在知道白龙玺在贪吃蛇手里,要跟江老板说夺过来吗?”
    “白龙玺的下落我肯定会跟老爹说,至于老爹和帮主是何主意就不知道了。”
    凤少对他一笑:“东汉末年,江东猛虎孙坚偶得传国玉玺和氏璧,仗着勇武私下藏匿,结果乱箭射杀,英年早逝。四世三公的袁术仗着兵多粮广,得了和氏璧公开称帝,结果瞬间败亡,沦为天下笑柄。你十八扁担目前已是众矢之的,就算得了白龙玺也只是让敌人多一个消灭你们的理由。倒不如……把白龙玺的消息散露出去,说不定能转移注意,以得喘息之机。你知道大明太祖的取胜之道吗?”
    江广华听得蒙了,茫然摇头。东方凤缓缓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江广华一呆,抱拳正色说:“受教了,多谢良言,江某记下了。”
    “就不知那携带白龙玺的白衣贼是何人……”东方凤回头,见白锦鲤几人呆呆望他,笑骂:“这就是多读书的好处,我这还算不及格的!好啦,差不多刚上路了,起来起来!”
    众人纷纷起身,白锦鲤喃喃说:“书里真讲了这么多东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跟东方凤一番交谈,江广华肚里那点芥蒂早烟消云散,一路上大谈他知道的江湖事迹。作为帮中干部之子,耳濡目染听说诸多见闻,也让五人大开眼界。说说聊聊,推货都顺手多了。
    “其乐无穷……你老爹本事那么大,在屋里一生气震得我们动弹不得。你怎么这么弱?”
    白锦鲤跟他一熟说话也随便起来:“推个车子如此费劲,还被凤少阿贺一下就制住了。”
    江广华老脸一红:“这不是没空修炼吗!我爹忙帮务,整天东奔西走的。店里好多事都得我们兄弟打理,一天下来累都累死了!”
    白锦鲤感叹:“都不好混啊,我们是没人教,你是没空练!其乐无穷的,看来看去就吴小七那混蛋最舒服,天天锦衣玉食的还有大把时间和资源练武!”
    “所以说穷文富武嘛!况且吴小七是不会大把时间用在学武上的,要不他就不是南京明星了!”
    贺新郎说:“彼其娘之,他最多八品的实力。‘芝麻官’一个,放在那个年龄段里算很垃圾了。”
    “懂了,意思就是我们加起来连个垃圾都打不过!”白锦鲤大叹。
    江广华“噗嗤”一声笑了。
    “哥,我能把烂白鱼揍一顿吗?”戴玉佛咬牙切齿。
    “等把货运完随便你。”戴金锁淡淡说。
    “白鱼儿,你自己怂别连带别人。”
    贺新郎骂了一声:“我打赌阿凤身子好了就就可以跟他打平,若是再加上我,干他没问题!”
    “你不是说吴小七会炼气吗?”
    “那也无非是力气反应比普通人大一些,仅此而已了。虎豹豺狼力气比人大了去了,还不是乖乖被剥皮抽筋?”
    贺新郎回头啐道:“彼其娘之,他哪天别落单让老子遇到!”
    东方凤眼神一凝:“阿贺,前面骑马的那个是不是吴小七?”
    贺新郎往前一看,远处有一华衣少年,俊美阴鸷。单人骑马缓缓而来,不是吴小七吴易又是谁?
    白锦鲤压低声音:“其乐无穷今天什么鬼日子,这偏的位置还能遇到这混蛋!”
    戴金锁今天憋了一肚子邪火,此时目露凶光:“我看未必是坏事,这厮一人一马,难得没有吉武的狗腿子护驾。此地又是僻静……怎么说阿贺?报仇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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