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后院,林清浅特意挑选了几块布料,其中一块大红色的棉布,她看了有些爱不释手,“就这块了,我想为家中小侄子做两件肚兜,上面要绣上五毒,掌柜的能否快速赶出来?”
    掌柜有些惊讶,小姑娘身边有丫头,怎么还要到铺子里来做这种贴身的衣物?通常大户人家都会讲究,像孩子这种贴身之物,绝不会假手于人。
    “小侄子身体弱,前些日子受到惊吓,一直没什么精神。我想要在肚兜里放些提神的药粉。药材磨成粉,容易散味。店家不远处就是药铺,方便些。”林清浅似乎看到他眼中的疑惑,淡笑解释几句。
    掌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成,孩子的肚兜小,就算绣上五毒,也很快。姑娘稍等,最多半个时辰就好。”掌柜热情地说。
    “初心,你去药铺买些白芷、山柰、公丁香、陈皮过来。”林清浅吩咐。
    “是,小姐。”初心答应一声就准备出门了。
    “原来姑娘家中也讲究这些。我们这儿会放些艾草、雄黄之类的,可以驱虫。”掌柜笑着解释。
    “初心,那就再买些艾草和雄黄回来。”林清浅又吩咐。
    初心答应一声,出了门。
    掌柜见林清浅平和近人,心中对她好感又重了些。
    “掌柜,你们这儿有后门吗?”林清浅问,“我想出去转转,立刻回来。”
    掌柜有些迟疑。
    “我守着。”文心柔柔地开口。
    掌柜见有人留下,也就不再担心林清浅是个骗子了。
    “后面左转,一道小门就能出去。”掌柜热情地说。
    林清浅微微点头,谢过掌柜去了后门处。
    文心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却狠下心没有拦住她。
    成衣店后门是条巷子,穿过巷子,就是镇上的大街。
    林清浅目不斜视,好似很随意逛着,一会儿她拦着人问了镇上大的客栈有哪几家。
    镇子就那么大,一个镇上比较好的客栈更是寥寥无几。
    林清浅首先找到镇上最大的那家客栈。
    她的运气不错,在楼下,她就看到了在药铺中遇上的那两个小厮。
    林清浅缓缓上前,“我有治烫伤的方子,不留疤痕。不过我要和你家主子先找个僻静的地方谈谈。”
    “你?”小厮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
    林清浅从掌柜家出来的时候,借了一顶帷帽,小厮并没有认出一面之缘的她。
    “我不想别人知道此事。当然你们信不信由你们自己决定。”林清浅淡然地说。
    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小厮不知如何是好。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后,高个子小厮忽然开口,“姑娘楼上请。”
    林清浅不声不响跟着他们上了楼。
    到了楼上,小厮并没有将她领去见主人,反而是将她带到了一处略显简单的房间之中。
    “姑娘稍等,我去禀报主人。”小厮拱手对她说。
    林清浅微微点头,并没有将头上的帷帽拿下来。
    一个小厮出去请示主人,另一个则站在外面守着。
    林清浅知道他是对自己不放心。
    不过,她有自己的目的,小厮对她的提防,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好在高个子小厮办事能力不错,他出去一会儿,门就再一次被推开了。
    “公子,就是这位姑娘。”小厮公子的对一位年轻人说。
    年轻人也就十八九岁,身体瘦削,眉清目秀,眼睛很大也很亮,浑身透着浓浓的书香气。他进门后,就毫无顾忌地打量起林清浅来。
    可惜,林清浅藏在了帷帽下,他根本看不清林清浅的五官。
    “坐下谈。”林清浅反客为主。
    年轻人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他轻笑起来,“姑娘能治烫伤,不会留疤痕?”
    “不会。”林清浅轻声回答。
    “姑娘放心,只要姑娘能治好我家外甥,诊金多少好说。”年轻人漫不经心地说。
    “你们是从平阳而来?”林清浅淡笑问。
    “不错。”
    “我们一家遇上些麻烦,所以我要的诊金就是希望公子能出手,神不知鬼不觉将我们一家带走。”林清浅说出条件。“应该很麻烦,所以公子考虑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
    “有多麻烦?”年轻人好奇地问,“既然是大麻烦,你又如何确定我就能为你们善后?”
    “对方想对我们赶尽杀绝,算不算大麻烦?”林清浅叹口气说,“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你们,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放心,到了平阳之后,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算结束。”
    “你用全家人的性命和我做交易,你不觉对于我来说,很不公平。”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而且我们已经找到了郎中。”
    “公不公平,那得看公子对小外甥重视到何种程度。公子觉得值,那就公平。公子觉得不值,那就不公平,我们也不用继续商讨下去。”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公子不好了,小公子发热,开始抽搐,郎中无他法,夫人急得昏了过去。”年轻人刚要开口,从门外就冲进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婢女。
    “什么?”年轻男子脸色剧变。
    他顾不上问清楚,站起身就往外冲。
    林清浅闻言,忍不住叹口气。
    烫伤的人发热抽搐,说明热毒攻心,是身体对炎症的自然反应。
    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这家人请来的郎中用的药并不对症。
    如果烫伤处开始溃烂的话,会出人命的。
    “跟我走。”就在林清浅叹息之际,走到门口年轻人居然又回来。他不顾男女大防,拉着林清浅就往外拖。
    “清场。”林清浅抓住椅子不松手。
    “你?”年轻人发怒,火烧眉毛,她居然还敢讲条件?他不能赌,万一这个姑娘没有本事救人,总得留下几个郎中备用才行。
    “清场。”林清浅十分坚持。
    年轻人脸上怒色更深。
    他抓着林清浅手腕的手忽然收紧,林清浅甩不掉,“公子应该明白,千万别逼郎中看病。”
    她在威胁自己,年轻公子脸上的怒意再深几分。
    他盯着林清浅好一会儿,林清浅却不为所动。
    “让那边所有的郎中退出去,给足诊金。”好一会儿,年轻公子终于发话。
    小厮答应一声,赶紧小跑过去。
    “一套银针。”林清浅开始说话,“用最快的时间找来土龙和糖。”
    “照着她的话去做。”年轻人在没有半点儿迟疑。
    “平时倒泔水的地方,土龙最多。”林清浅再补充一句。
    土龙就是蚯蚓,年轻人虽然疑惑她为什么还惦记着土龙那种令人作呕的东西,不过还是按照她吩咐去交待了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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