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馨兰委委屈屈,“你们要住那宅子,白府里人人都知道了,不是你们赶的,还会是谁赶的?”
    言琢懒得跟她演戏,这丫头那点小心思,还转不出这种主意,她充其量是火上浇油幸灾乐祸趁机把她的东西给扔出去。
    坏得有点蠢。
    这后头坐阵的,不是张氏就是周氏。
    言琢把茶一口喝尽,淡淡道:“无妨,误会解除了就行。”
    白馨兰偷眼看了看她,耐不住好奇问:“那帮子强盗是怎么肯放你进来的?”
    言琢似笑非笑睨着她,“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多大点儿事啊,给些银子就解决了。”
    她翘起二郎腿,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你也知道,我们何家,不过是仗着银子多。钱多了就好办事儿,这点儿妹妹可能体会不到。”
    这话是白馨兰头回见她的时候说的,何家不过是仗钱多才与白家结亲。
    果然白馨兰听见这话被刺激得太阳穴突突跳!
    白家这几年富得流油,大宅子任她住,成箱的首饰任她选,成铺的绫罗绸缎任她挑,族里头的姐姐妹妹们哪个不是把她哄着陪着?
    何曾受过言琢这种轻视?
    白馨兰血往头上彪,咬着后槽牙,“我怎么体会不到?要比银子多?我们白家可没输过!”
    “是吗?”言琢口气淡淡,转头自顾自让甜果儿把东西收捡进屋里,看都不看她一眼。
    这种明显的不把她放在眼里,让白馨兰气得要爆了,她冲到言琢面前,“你给存义堂的人给了多少银子?”
    言琢眉一挑,“怎么能叫给呢,这是做善事,就好比给菩萨上香,算功德的。我不过是舍了五百两,那里头住了共五十多口人,算下来一人十两银,够他们好好制些冬衣备上口粮了。”
    白馨兰下巴一抬,尖酸道:“我还以为何家多有钱呢!也不过是打发叫花子而已,还想算功德?我白家给他们一人二十两!”
    芝芝绷着笑,掰着手指头算,一人二十,那就是千两!
    完蛋完蛋,白馨兰这回要被六婶屁股打开花了!
    言琢装作惊讶,“哟?妹妹这么大手笔?不是为了压我一头故意说大话吧?”
    白馨兰咬牙,“哼,你看着!”
    说完转身就走.
    ……
    “阿娘!”白馨兰送完银子,在言琢面前耀武扬威得意万分,一回头坐在周氏床榻边就纽股糖一样缠她胳膊,“……那可是做功德!那些人没了冬衣没了口粮,过冬会被冻死的!您不是老上庙里捐香火钱嘛,这回就当我捐了呗!大不了从我嫁妆里扣!”
    周氏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抚着抹额连连摆手,“你捐!你捐!你咋不把你自个儿给捐了?!”
    她好不容易想到个办法让那些难民去替她把人赶走,结果没赶走不说,自个儿还倒贴了千两银进去!
    白馨兰知道娘这是答应了,喜得拽着她胳膊直晃,“娘!您就让翊哥哥他们在府上住着吧,反正咱们那么多屋子空着。”
    “你知道个屁!”周氏见她还得寸进尺,忍不住混骂一句甩开胳膊,“回你屋去!白翊都娶媳妇儿了你还整日瞎琢磨!这几日你好生院里呆着别出门!别传些闲言碎语到魏家!过几日他们走了你再出来!”
    魏家是海城另一大户,高怀表亲,白馨兰和魏家幼子订了婚约,白士信逢人便说他们和高家是亲戚,很是看重。
    “娘!”白馨兰再扑上去,“我知道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要是烦心,就继续装病屋里呆着,外头我去应付就得了!”
    周氏瞪她一眼,“你还知道我是装病?还应付,我怕你再应付下去咱们家存银都被你应付没了!”
    白馨兰低低笑着把头埋到她咯吱窝里,“娘!咱家哪缺这点银子啊!”
    周氏终于绷不住笑了,叹气揉她脑袋,“你这讨债的冤家……”
    白馨兰离开后又过了许久,前院才想起哼小调的声音。
    周氏起身,趿上鞋把落地罩帘一掀,朝外吼一声,“灌马尿灌到现在呢?”
    白士信吓得一哆嗦,忙笑着凑上来,“娘子还没歇着呢!”
    他扶着周氏往里走,“这不选贡酒的天使就要来了,我跟高爷多呆了会儿,等咱们成了皇商,嘿!”
    他手一撮,“那银子还不是跟下雪似的白花花满天飘?”
    周氏气稍平了些,把今日的事儿跟白士信嘀咕了一遍。
    白士信有些诧异,“那么大方?真给五百两银子给存义堂那些人?”
    周氏眼一翻,“她给没给不知道,咱们千两银是没了!不过可见那婆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不知道藏着多少私货呢!还想来跟咱们抢宅子?呸!”
    白士信愣愣出神,想想道:“怕是何家的银子吧?”
    周氏一哼,“管他何家白家的,反正他们不缺钱,你怎么逼她吐宝贝也吐不出来呀!”
    白士信往窗外看一眼,比了个“嘘”,“这事儿,得跟高爷说说。”
    ……
    高府。
    高怀在白士信离开后,仍是呆在厅内,将白士信带来的玉露秋盛在陶罐里继续煮,不时往里添些料。
    一人跪在他面前,瑟瑟发抖,“……那两个小子一点儿音讯没了,何七娘毫发无损!应该是白家俩后生救下的。”
    高怀望着汩汩烧开的酒,吸吸鼻子闻味儿,不以为然道:“找的人太废物了!白二郎是吗?还有个叫什么?”
    “白予,说是他家在苏北的远房堂哥。”
    高怀“嗯”一声,抚一抚光滑下颌,“看不出来,白家也不尽是废物。重新挑几个人,趁她落单时候下手。”
    跪地的人应声离开。
    没多久,有人来报,有白府客人到。
    高怀颇为诧异,白士信刚走,怎么又有人来。
    “高爷!”来人身形高瘦,许是长期弓腰的缘故,微微驼背。
    高怀瞄着他,“老五?你自个儿来的还是你六弟让你来的。”
    来人正是白士信的庶兄白士朋。
    他谄笑着道:“是小的自己看见了些东西,来不及跟六弟说,先紧着来问高爷。”
    高怀挑眉:“什么东西?”
    白士朋凑过去低语几句。
    高怀眯起眼,“是书页?”
    那人摇摇头,“像是张画一类的东西。”
    高怀背起手,摇头,“不对,画儿不该放牛皮夹里,既然值钱,你就想办法拿来看看。”
    想了想又道:“你若不好动手,就让你六弟动手,反正你们一家的,谁拿来我都记白家的好。”
    “是。”白士朋垂着恭敬退下,一出厅门,就捏紧了拳头。
    不管他出多少力,做多少事,得面儿的,永远是嫡出的白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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