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这家伙会来救场,不打了不打了,没意思!”
    顾欢见到来人,很没高手风范地甩了甩手,重新扛起了大刀耍起了无赖,而秦莫图终于支撑不住鲜血流淌后的头晕目眩,踉跄了几步后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兄的‘不惧刀’越发炉火纯青了,连‘缝秋’的破而后立招式都给压制得抬不起头,飞赵佩服。”
    “燕飞赵,别跟老子整这些没用的,要打趁早,不打带着你那帮窝囊废赶紧滚蛋!”
    危急时刻救下曹灿王本山两人的,正是四季草堂的当家人,燕飞赵!
    大概是与顾欢之前有过相交,很清楚顾欢大大咧咧的脾气性子,燕飞赵并未生气,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秦莫图一眼。
    而此时的秦莫图在叶飞鱼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站起身,在燕飞赵出现之时,沈伴凤就已经带着叶飞鱼掠飞而来,这会儿沈伴凤点中秦莫图周身几处大穴,饶是如此,依然失血过多,晕眩得厉害。
    “顾兄莫生气,吴家庄一事燕某已经私下里调查清楚,既然那位小哥吃了我草堂的剑招,此事就一笔勾销如何?”
    顾欢听到此语,先是歪着脑袋看了看燕飞赵,然后转过身看了看狼狈至极的秦莫图,摩挲着下巴思量片刻后,便继续耍起了无赖。
    “这事儿老子说了不算,你问我老大去谈!”
    “堂主,此事不妥……”
    燕飞赵伸手拦下已受重创内伤不浅的曹灿,然后顺着顾欢所指再次看向秦莫图,很有风度的一笑,也不过分细问几人之间的关系,便缓缓向秦莫图走了过去。
    此时被封住几处大穴的秦莫图,倒是不再继续淌血,可也不会好受到哪里去,看着走上前来一身宽袖蓝袍,腰间系剑玉树临风的燕飞赵,拍了拍叶飞鱼的小手,轻声说道:
    “相公没事。”
    燕飞赵来到秦莫图身前,先是恭敬抱了抱拳,在秦莫图还礼之后,便笑意温醇地问道:
    “在下四季草堂堂主燕飞赵,不知朋友怎么称呼?”
    “南飞凤。”
    “南兄弟,飞马寨与吴家庄一事,燕某已经知晓,况且燕某与贺凉将军有些交情,若不嫌弃,此事就此放下如何?”
    说完后,燕飞赵看着秦莫图,很是意味深长地笑着。
    看在秦莫图眼里,相当怀疑他是否已经知晓自己的南王身份,心想着也不矫情了,虽然并不畏惧冲突比斗,但也无意交恶于他四大门派,于是秦莫图向燕飞赵礼节性一笑,说道:
    “既然燕堂主如此说了,南飞凤也不是过分之人,先前多有得罪,飞凤听说过燕堂主的大气胸怀,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燕飞赵摆了摆手,爽朗一笑,先后看着顾欢和秦莫图,洒性说道:
    “顾兄,南兄弟,若不嫌弃,到来运楼与燕某喝上一两坛酒去去火气?”
    顾欢搓了搓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向秦莫图努了努嘴,秦莫图见状摇了摇头,苦笑说道:
    “若是酒能补血,喝上他一两坛也不错。”
    “爽快!请!”
    燕飞赵伸手一让,秦莫图也不客气,在叶飞鱼的搀扶之下,当先向来运楼走去,待顾欢吊儿郎当地走过之后,曹灿拉住欲跟上几人脚步的燕飞赵,低声说道:
    “堂主,咱们毕竟是四大派,如此便宜行事若是传出去,定会惹来……”
    燕飞赵拦下曹灿的话头,看着身前几人的背影,缓声对曹灿说道:
    “曹灿,此事我另有打算,虽然我在武评上要高过顾欢,但若是对上这个疯狂的‘红锦鲤’,我都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刚才的确是你鲁莽了。”
    “再者那位深藏不漏的白衣女子修为不低于我,你们谁人能拦下她?你新入一品,自然知晓一品境界的厉害之处,不是几个十几个二品小宗师可比的。”
    “这还都是其次,那个叫南飞凤的,身手倒是马马虎虎,可是他的身份却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四季草堂本就是四大派中最势弱的一个,多结交几个江湖里的朋友不是坏事。”
    “可是堂主,孟公玄不能就那么白白丧命啊,让堂里的人知道此事就这么算了,恐怕……”
    曹灿本就是四季草堂的二当家,虽然平日里眼界高了点,可终归是一心向内,事事为了草堂考虑,这也是燕飞赵破格提拔他的原因,听到他如此讲,燕飞赵面色难看起来,盯着曹灿严肃说道:
    “我四季草堂门人,若因堂外之私事殒命,草堂概不负责,这是当时你力排众议定下的规矩!”
    “孟公玄私下里收了吴家庄的吴当桂做徒弟,又因吴当桂在飞马寨的跋扈行径丧命,顾欢几人的确霸道了些,我草堂若倾全帮之力也定能将那四人留下,但你我皆知草堂志不在小,若为一人如此行事,后果不堪设想。”
    看了看曹灿,瞧见他低头不语,燕飞赵拍了拍他的肩头,顺便传入一丝元气,“曹灿,你知道我燕飞赵是什么人,既然我想做大,那就有话直说,草堂这几年实力势力皆发展起来,帮内难免心浮气躁许多,此事刚好作个教训,对日后发展壮大有益无害。”
    曹灿突然抬起头,直视着燕飞赵,情绪似乎异常激动,“若是曹灿哪天头脑发热闯下大祸,燕大哥也打算息事宁人吗?”
    燕飞赵转头看着曹灿,片刻后叹息一声,“于公,帮规约束,于私,大哥怎会不管?”
    “你与顾欢已经交过手,想必已经知道,若是顾欢全力出手,恐怕你连使出‘缝秋’的机会都没有,你当真以为顾欢是有勇无谋之人吗?”
    “他早已知晓我在弈城内,之所以如此,无非是要卖我个面子,曹灿,知道你与孟公玄私交不错,但大局为重,这就是江湖人身在高处的牵绊。”
    感受到曹灿体内所受重创渐好,燕飞赵停下元气输送,“你不是只有孟公玄一人,还有草堂的一众兄弟。”
    曹灿好似终于拿起些什么又放下些什么,叹气一声,仰头看着天际,苍凉说道:
    “燕大哥,曹灿懂了,既然人在江湖,又开了宗立了派,许多选择皆无奈……”
    燕飞赵听到曹灿这句话,很是欣慰,又没来由感到一阵后悔,看来又一位憧憬江湖的江湖人,失去了对江湖的那份自在。
    燕飞赵与曹灿理清了头绪,便先后来到来运楼内,两人与顾欢秦莫图同坐一桌。
    燕飞赵本就是行侠仗义的大侠风范,自然抢着做了东,而秦莫图囊中羞涩,顾欢又乐得别人买单,四人就那么喝着手中酒,相谈甚欢。
    而沈伴凤叶飞鱼很“识趣”地坐在另一桌,喝酒的喝酒,观景的观景,四季草堂那十余名剑客,包括段玉郎在内,皆是分散在楼内四处,个个老实得匪夷所思,定然是燕飞赵在场的缘故。
    “燕大哥,你与贺凉将军认识吗?”
    燕飞赵笑了笑,“还算熟识,早年在古登城遇见点麻烦事,还是贺将军出手帮忙解决过去,所以燕某也就时常登门拜访,渐渐就熟络了起来。”
    秦莫图这会儿不再头晕目眩,再次龙精虎猛起来,好似这酒真能补气养血包治百病一样,点了点头说道:
    “前几天还在贺将军那里叨扰了一晚,没想到在此遇见了燕大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魏倾商不是说过吗?江湖走酒,吾辈当写意风流。”
    “小弟江湖路走得少,酒喝得还算多,倒也在燕大哥这里尝出了几分真风流。”
    燕飞赵笑着摆了摆手,自不会戳破秦莫图的真实身份,“南兄弟谬赞了,燕某一生奔波草堂琐事,写意风流愧不敢当,要说俗不可耐还说得过去,活了三十多年,也没见到独占七分意气的儒家大风流魏倾商,当真算是白活了……”
    顾欢本来自顾自喝着酒,时不时还会凶神恶煞地盯着曹灿猛瞧,听到魏倾商的名号,很是鄙夷地说道:
    “那个魏笛子有什么好崇拜的,就是个使唤人不给钱的操蛋货,不说他心情还好,说起他老子就来气!”
    哈哈大笑一声,燕飞赵向身前三人抬了抬手中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江湖里哪个不知你‘红锦鲤’与魏意气一向交好,顾兄莫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顾欢撇了撇嘴,便不再说话,看来还是相当受用燕飞赵这句话的。
    武评前四人,抛却慕容逐鹿的北莽身份,哪一个不是江湖人心思崇拜的神仙人物?
    就连最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刀剑”陆沉,虽然才三十出头,那也是江湖中的大人物!
    谁要是和他们挂上钩,哪怕仅是远远瞧上过一眼,都会被江湖中人羡慕嫉妒恨上好些时日。
    “南兄弟,顾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燕飞赵唤来小二,待接过四壶“穿肠烙”,分别交到几人手中,便出声问道。
    秦莫图喝了口辣劲仅逊烧刀子的“穿肠烙”,想了想后说道:
    “应该是要去辽东看一看,不过也没准儿会去西北大漠里走一遭。”
    “辽东?那里冰天雪地的,几位可要穿得厚实些,不过这会儿应该也冰消雪融了,景色还算入眼,唉,燕某羡慕得很啊,几位犹有闲暇天南海北地闯,燕某这辈子就只能窝在青州了……”
    秦莫图笑了笑,看来这江湖也不是个个轻装上阵时不时还能喝点悠闲酒,也多有俗务缠身没日没夜处理身前身后的忙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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