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莫图三人出城后不久,顾欢扛着那把“血头颅”也缓步走了出来,并没有急着追赶猎物,而是蹲下身来单手撑地,似乎在用一种秘法搜寻猎物的去处。
    突然顾欢回头望去,只见几名身穿黑衣之人牵马而出,为首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头戴斗笠遮住大半脸庞,与顾欢打了个照面,也不言语,便大手一挥,身后跟着的七人连同他一起整齐上马,不理会一旁盯着他们猛瞧的顾欢,扬长而去。
    顾欢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嘀咕道:“果然是个香饽饽,这下有些棘手了啊!”
    还不待他抱怨完,城门处再次出现一波黑衣人,不同于前面那八人的浑身江湖气,这几人全部将身体笼罩在宽大黑袍中,就连头部都藏于袍子之内,如幽灵般急速前行。
    顾欢甩了甩脑袋,啐了一口唾沫,确定了秦莫图三人的确切方位后,便站起身来,冷笑着说道:
    “都说我顾欢是一根筋,那这次让你们先耍,老子也做一次黄雀!”
    ————
    东海城虽然是大秦王朝辖内的雄城险隘,但有那个天下武夫第一的龙王爷坐镇,朝廷自然不会有过多干涉。整个东海城不设辖官,亦不讲究任何仕林规矩,就算是独领青州事务的北海王秦祈,也被当今天子私下里知会过,不得干预东海城事务。
    而与东海城的巍峨雄伟相比,其西门外的古道上,就多了许多乡土气息,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略显荒野古旧。
    秦莫图三人走在廉价石砖铺就的古道上,各有神态。
    沈伴凤走得缓慢,目视前方,似在想些陈年旧事,而叶飞鱼就要显得急切许多,也不再与身旁吊儿郎当的秦莫图卿卿我我,此刻踱着慌张的脚步,在沈伴凤身边不停游弋徘徊。
    沈伴凤突然停下脚步,斜眼看着她说道:“有事?”
    见沈伴凤不再老神在在,主动问过来,叶飞鱼终于下定决心面带忧色地说道:
    “沈姑娘,不是说有很多人要找飞凤麻烦吗?怎好走得这般缓慢啊?就算走得慢,我们是不是也不该这样大摇大摆走这大路,奴家看前面分出了一条小径,走那边定会安全许多。”
    沈伴凤转过身来笑容玩味,见到叶飞鱼身后的那个男人也是定睛看来,顿时心里说不上来的舒服畅快,瞥了眼前面不远处的幽静小路,对叶飞鱼说道:
    “盯上来的都是硬手,以你们的脚力,可能躲过去?既然躲不过,等着便是。”
    听到沈伴凤如此言语,叶飞鱼想了想也是那么回事,而且想到前者也是位神仙风采的高手,虽然不知她为何会护着自家男人,却也不再忧虑多想,那股子轻快妩媚再次浮现脸庞,最后退回到秦莫图身旁老实呆着。
    秦莫图拍了拍挽着自己臂弯的娇柔小手,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无赖模样,冲她温柔笑了笑,示意她不要担心,然后来到继续前行的沈伴凤身侧,认真说道:
    “凤儿,这次能让我爽爽不?来十个打十个你信不信?”
    “放心,我不拦你,你想要的血雨腥风,这次会让你一次看个够!”
    “嗯,像顾欢那样的大高手要是跟上来,就让给你啦,其他的小鱼小虾,放着我来!”
    “这不来了八只,交给你了。”
    沈伴凤话音刚落,三人身后便传来一阵马蹄踏石之声,不消片刻,八骑通体黑色的高头大马逐渐浮现眼帘,急速向三人奔驰而来。
    压了压手示意秦莫图二人不要轻举妄动,沈伴凤也不管八匹骏马将他们三人逐渐围在中间,只是盯着其中那位头戴斗笠的黑衣汉子。
    那黑衣汉子率先下马走来,显然是这伙人的带头大哥,那汉子在三人身前停住,打量了一眼秦莫图,然后伸手指着他看向沈伴凤和叶飞鱼说道:
    “留下此人,饶你俩性命!”
    叶飞鱼听后死死抓住秦莫图的衣袖,面纱下的小脸面露忧色,而沈伴凤则要云淡风轻得很,面无表情地对那头戴斗笠之人说道:
    “本事不大,口气不小!”
    黑衣汉子闻言也不生气,伸手拿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布满伤疤的骇人面容,狰狞笑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那娘们儿赏给你们快活快活,这两个小子由我亲自来领教领教,记住,利索点,完事后抹了脖子挂树上!”
    周围那七人淫笑不止,心想道干那事可不能讲究利索,然后先后下马,看向叶飞鱼就像是看着刚刚泡过温泉的美人身子,生光放彩,一丝不挂!
    而此时的秦莫图依然那副雷打不动的痞子模样,向身旁的沈伴凤眼神示意了下,后者顿时抓住叶飞鱼的胳膊,脚下生风跃上旁边的一颗大树。
    叶飞鱼突然被“掳”上树,险些惊吓出声来,待回过神来就欲舍命跳下,飞奔到秦莫图身边,沈伴凤见状翻了个白眼,隔空止住她的身形,对她高声说道:“自身难保还折腾什么!”
    秦莫图见二人暂时脱离包围,嘴角挂笑,先是向叶飞鱼眨了眨眼,然后转过身来,不再柔情似水,顿时冷下脸来看向那个满脸横肉的黑衣大汉。
    那汉子见沈伴凤两人跃上枝头,呸了一声,大声嘲笑道:“我当是什么地方出来的英雄好汉,原来也是这般胆小窝囊惜命忘义的卵蛋货!”
    见其余七人蠢蠢欲动,就要冲向树上的叶飞鱼,秦莫图看向面前那个带头之人说道:
    “朋友,虽是干这打家劫舍的龌蹉买卖,怎么也得讲个诚意守信,人家既然留下了我,刚才的话可还作数?”
    黑衣汉子伸手拦下手下几人,笑容玩味地看向秦莫图,又看了看立于树干上的沈伴凤二人,摸了摸胡茬子说道:
    “还挺讲义气,咱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家主人要请你喝杯茶,识相的就跟……”
    “喝你个大头鬼!”
    不等那黑衣汉子说完,秦莫图脚下用力一踏,身子顿时前冲,猛然出拳轰向那黑衣汉子。
    黑衣汉子显然也是个练家子,反应同样不慢,一个侧身闪过秦莫图的带风拳头,同时单手成掌削向来者的喉咙,嘴上还不忘骂了一句“狗杂碎”!
    秦莫图一拳打空,也不气馁,收拳的同时,身体在空中一个翻转躲过那人的夺命一掌,依然不顾形象地来了个驴打滚,与那黑衣汉子瞬间拉开距离,但却正好翻到另一名黑衣人的身前。
    那人见秦莫图在自己身前站定,抽刀出鞘就欲砍来。
    黑衣汉子见状大喝一声“慢着!”
    秦莫图身旁那黑衣人生生止住刀势,不解地看向带头大哥。
    黑衣汉子拧了拧手腕,狞笑着说道:
    “都给老子滚一边去,今天我齐胜要亲手灭了这兔崽子!”
    另一名黑衣人欲言又止,齐胜斜眼瞥了过去,然后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
    “老子知道分寸,打不死!”
    而此时的秦莫图却不管其他,再次腾空出拳击向齐胜,后者见状狞笑不止,不再躲闪,而是迅猛出脚迎向秦尧的拳头。
    “砰砰砰!”
    两人在空中来了次碰撞,只见那齐胜无丝毫变化,而秦莫图却顿时满脸冷汗,向后退出五步,捂着拳头踉跄站定,高下立判!
    混江湖的都讲究个趁你病要你命,不给秦莫图任何喘息的机会,齐胜再次出掌如风,狠辣击向看似强弩之末的秦莫图。
    见齐胜来势汹汹,秦莫图知晓硬碰硬没有丝毫取胜机会,甩了甩疼痛无比的右手,咬了咬牙,在对方掌风就欲欺身之时,突然脚下发力,强行跃起一人之高,堪堪躲过齐胜的狠辣招式。
    不等秦莫图落地,齐胜同样跃起再次近身而来,同时双掌起出,狠狠轰向前者的双肩。
    此时的秦莫图脸色大变,自知有些托大,这齐胜不比之前在临城遇见的那些兵痞,是实打实的江湖武夫,虽然看不出几品境界,可对付他这个只练过些玩笑把式的半吊子绝对够用!
    虽然身处险境,可秦莫图心中依然没有丝毫求救于沈伴凤的想法,临危生智双臂交叉,护住胸口和头部要害,硬生生受了齐胜的霸道双掌!
    “噗!”
    只见秦莫图在空中口吐鲜血不止,喷出的血线很争气地画弧成雨,洒满当空,不同于断线风筝的漂浮摇曳,秦莫图如坠落陨石般砸向地面!
    立于树上的叶飞鱼见到此景,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就欲挣脱开沈伴凤的束缚跳将下去。
    而沈伴凤无奈之下只好封住她的穴道,还不忘腹诽一句“真麻烦!”
    见叶飞鱼头一次对自己这样恶狠狠毒辣辣,好似要生撕活剥了自己,沈伴凤只好耐住性子传声给她道:“我不会见死不救,你该知道,武夫临危破镜,虽然风险极大,但也是是最好的修行,莫误了他!”
    叶飞鱼还是那副恶狠狠地模样,完全不理会沈伴凤的言语,在她看来,只要自己的意中人平平安安,就是一辈子做个寻常人,她也会一直陪着他!
    沈伴凤见她听不住劝,便懒得再搭理她,继续看向场中,欣赏起“好戏”来。
    秦莫图被齐胜的双掌拍中肩膀,双肩的骨头全部折断,再加上无丝毫打斗经验,落地着实,摔了个七荤八素,险些昏迷过去。
    而齐胜和秦莫图一交手,便知道后者只是个花架子,也不着急,落定后慢慢走到秦莫图身前,啐了口唾沫,狞笑着嘲讽道:
    “就这熊样,还给老子装上了,乖乖跟老子走,再蹦跶,打得你老母都不敢认你!”
    听到此语,本来狼狈异常的秦莫图面色渐渐狰狞,整张脸都开始扭曲畸形,那张模型匀贴的“生根”面皮眼看就要脱落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横肉的齐胜,秦莫图第一次动了肝火,第一次生出了杀人的念头!
    秦莫图面露凶狠,伴随着他的声音,一股滔天气势填满整个东海古道!
    “就你也配提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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