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火堆旁的猫东倒西歪的就地睡了,没有猫愿意进屋子里睡,因为里面满地的鲜血,还有死猫的尸首没处理,没猫能对着一对死不瞑目的眼睛睡安稳。
    第一次在外面露天睡觉,王大橘一晚上都没睡安稳,旁边的篝火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让他时不时惊醒一下,整只猫睡得头昏脑涨。
    凌晨的露水更是恼猫,毛尖上都挂着小水滴,稍稍一动抖落下来,像是淋了一场小雨一样,就连胡须上都挂着露珠。
    咣!咣!咣!
    响亮的锣鼓声吵醒了整座城市,一群群猫喵喵叫着被吵醒,一边咒骂着不道德的家伙,一边给自己准备早饭。烤鱼干的香味从各个院落里升起,直钻猫鼻孔,令猫馋涎欲滴。
    见王大橘手里没啥吃的,旁边几只猫好心的匀出几条鱼干分给他,香喷喷热乎乎的鱼干下肚,困倦一扫而空。
    这时锣鼓声再次敲响。
    “带好自己的东西,全部去城外集合,一个时辰后大首领要防火烧城啦!”
    “所有猫全部出城,马上要放火烧城啦!”
    叫嚷声此起彼伏的传进院子里,一群猫面面相觑。
    “干啥要烧城啊!”
    “多好的房子,收拾收拾还能住猫。”
    “就是啊,好可惜啊!”
    一群猫惋惜的瞅着身边的瓦房议论纷纷,对大首领的决定非常不理解。大家好不容易打破一个县城,就想着马上有好日子过了,也当一回城里猫,也住一次青砖大瓦房,可谁知道大首领想要烧城。好好的县城烧了干嘛?
    犹疑不仅出现在魏老大这群猫里,很多猫都有类似的疑问。可是满天星明显已经下定决心,敲锣打鼓宣告了几遍,亲卫队就亲自出面开始驱赶所有猫出城。
    不仅那些裹挟来的猫被驱赶出去,那些成立幸存的猫同样被赶出家园,甚至不准他们带任何财物。
    一群群猫被从院落里驱赶出去,一步一回头的走向城门,城市里各处传来诅咒和叫骂声,有的猫甚至就当着亲卫队的面叫骂,立刻惹来杀猫之祸。刀光一闪而过,猫头飞起,周围一片噤若寒蝉。
    半是镇压半是驱赶,大群大群的猫陆陆续续被赶出城外,在城外聚集起来,变成好大一坨猫堆,散布成比县城还大的面积。
    很快城里就没了猫,满天星也不管城市是否有躲藏起来不愿意走的猫,几个火头在城里升起,这些火头很快连成片,滚滚热浪汇聚在一起,互相缠绕着,翻卷而上,形成遮天蔽日的烟云。
    浓烟和烈焰借助风势变成火龙卷,剧烈的高温舔舐着整座城市,冲天的热浪扑面而来,让众猫不由得退出去老远。
    大群的猫嚎啕大哭,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被大伙焚毁却毫无办法,只能恨满天星恨得咬牙切齿,背地里啐这个土匪头子无数遍,诅咒他祖宗十八代。
    “走啦!走啦!”
    咣咣咣的锣鼓声再次响起,巨大而杂乱的队伍被驱赶着,牵引着走上新的方向。无论那些攻城的猫,还是县城的原住民,都被驱赶着上路。
    有那不愿意背井离乡的猫,有那倔强异常的猫,都被亲卫队毫不留情的斩杀了,在一个个鲜血淋漓的无头猫警示下,无论愿意不愿意,硕大的猫群被迫跟随满天星的脚步,向下一个目标进发。
    离开花螺城的时候,被裹挟的猫群变得更大了,几万只猫拖沓蜿蜒出好几里地,在枯黄的大地上走向新目标。
    上路一个来时辰的时候,正好卡着所有猫都又累又渴的点,锣鼓声再次响起。
    “休息半个时辰,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各队百户自己去拉猫入伙,拉得多的升千户!”
    咣咣咣的锣鼓声中,魏老大站出来,环视一下自己团伙里的猫们。
    “大伙都听到了吧?分散去拉猫入伙吧,谁拉到的猫以后就跟着谁混,就归谁管。半个时辰之后在这里集合。”
    众猫一哄而散,像是抢什么好东西一样,冲向花螺城那些原住民,此时他们正哀叹家破猫亡命运多厄呢。
    “老大,咱们拉猫入伙干嘛?”王大橘不明所以,跟着魏老大身后边走边问。
    “拉猫入伙了,以后也有猫帮你背东西不是?下次攻城的时候也有猫在前面帮你挡着不是?”
    “可是猫家凭什么答应啊?咱们可算是弄的猫家家破猫亡的大仇猫啊!”
    “跟着我过来就知道了。”魏老大神秘的一笑。
    就看魏老大走进花螺城的猫群,立刻引来猫群的敌视和警觉,魏老大走走看看,很快相中一个目标。
    那是一对小夫妻,看穿着也不是啥富裕猫家,小夫妻怀里还抱着个小猫崽,眼神中带着恐惧和仇恨警惕的望过来。
    “小兄弟,以后跟我混吧。”
    对面俩猫抱着猫仔躲了躲,没搭理魏老大,魏老大毫不在意,貌似关心的问了一个问题。
    “我看你们也没带出来啥东西,一会孩子肚子饿了咋办?”
    这话问得小夫妻俩一脸惨然,他们被撵出家园的时候,身上的东西都被抢走了,除了身上这身衣服几乎什么都没剩下,别说之前的东西了,就连小鱼干都没剩一条。
    “你们恐怕还不知道,没头领的猫没有鱼干吃,你们如果一直不加入任何队伍,就不会有任何东西吃。”
    王大橘一惊,立刻明白满天星的打算。这是破门毁家,让所有猫无所眷恋,然后用饥饿驱使和裹挟众猫。一旦猫融入团体,习惯几天,不管愿意不愿意,自然就转变了角色,开始由一个被害者向施暴者转变。
    中间只要再攻一次城,杀了猫见了血,新暴民就算调教完成,中间再通过长距离行军淘汰老弱,反复几次之后,满天星麾下就能凝练出一支能打能拼不怕死的强军。
    魏老大的话明显打中要害,让小夫妻俩更是惶恐不安,如果不答应对方,他们俩今天就要挨饿,大猫饿上两天没事,可是小猫崽怎么办?
    “小兄弟,我不是啥坏猫,我原先在村里是地道的老渔猫,你看我这身上的毛,这都是养鱼总下鱼塘经常沾水弄得。”
    魏老大的话让小夫妻俩点点头,这确实能看出来,对方应该也是苦出身。
    “我也是被裹挟来的,家被烧了,啥都没留下,为了不被饿死,只能跟着都首领走。你们别想那么多了,今天还得接着走,一直走到天黑才算完,掉队的猫会直接被杀掉的!”
    魏老大的话令小夫妻俩悚然一惊,不由得望向队尾,可惜队伍拉得老长,他们除了看到涌动的猫头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他们很难质疑这句话,这伙土匪确实杀猫不眨眼,稍有不从就是一刀飞来。
    “你们也别想着跑,别说跑了被猫发现还是要杀头,就算你们真跑出去,这方圆百里无猫烟,一点吃的都找不到,你们跑出去也得饿死。”
    魏老大话说的明白,事情也摆在那里,可供选择的道路几乎都被堵死,让小夫妻俩一脸绝望和无奈。
    魏老大见火候差不多了,就说道,“我是老实本分的猫,这次攻城我就捡了点东西,发了点死猫财,根本没杀猫,咱们之间是无冤无仇的,跟着我不会亏待你们。平时帮我干点活,包你们有鱼干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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