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舒已经完完全全地被顾浚搂在了怀中,两人交.缠在一起的身体里,似乎有燎原的烈火驱使着他们竭尽全力地贴近对方。叶舒扯开了顾浚的衣襟,顾浚也吻上了她胸前那片雪白的柔软。
    忽然,顾浚闷哼一声,叶舒只觉得手中一片湿黏。但很快,那里又重新火热了起来。叶舒将手拿了出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衣物掉落声后,两人终于在这一刻坦诚相见了。
    灭顶的快.感还残留在自己的脑海里,眼前又是如斯美景。顾浚克制不住地想,这大概是在梦中吧,所以他不用去顾虑任何事,也不用去想,这就是他与叶舒最后的诀别。
    终于,他与叶舒融为了一体,在汹涌的浪潮中,他狠狠地咬在了叶舒的脖子上,深可见骨的齿痕中,血珠一滴一滴地渗了出来。
    那鲜妍的色彩落在地上,和不知是谁的泪水混在一起,渐渐地,洇成了微不可见的灰痕。
    ☆、226|5.16文|学城
    “师父!师父!一定要拦住他!拦住大师兄!”
    宁玉堂跌跌撞撞地跑进石室,也不知他在哪里跌了一跤,看起来形容狼狈。本来外罩的道袍就不见了,内里的衬袍上全是泥污。
    石室内只有叶舒一人,她抱膝坐在地上,脚下的血迹已经干涸了,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她的掌中,一团淡淡的荧火正闪烁着,宁玉堂知道,那是修士的元灵。
    “师父……”他的步子不自觉地放缓了,叶舒像是被惊醒了一样,有些茫然地看着宁玉堂。宁玉堂从没有在她的脸上见到过这种神情,顿时又气又恨,“那家伙,小爷都已经都告诉他有办法解决,他怎么就压根不听人讲话。”
    “什么办法?!”叶舒刷的一下站起来,紧紧抓住宁玉堂的手。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那一双眼睛急迫又殷热地看着宁玉堂,宁玉堂觉得,要是自己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师父怕是就要崩溃了。
    好在他并非信口开河,宁玉堂指了指叶舒手中的荧火:“这是师兄的元灵?”
    叶舒点点头,神情黯然。
    原本顾浚的元灵是留不下来的,那阵法发动后,待到顾浚全身的力量尽皆传给叶舒后,他的元灵和肉身都会消散。但叶舒拼着最后一刻,总算还是将他的元灵抢了下来。
    宁玉堂看着那团荧火,在这种状态下,顾浚的意识就像是沉睡在一个混沌的空间中,永远也不会醒来。
    “转世。”他坚定地道,“只要让师兄转世,他才能重新活过来。”
    叶舒不由地苦笑了起来:“转世……那,那就是不是他了。”
    是啊,没有了前世的记忆和情感,纵使转世的那人与顾浚一模一样,也根本不是他。
    沧元天的修士都知道,要是不能破解胎中之谜,转世前和转世后的人,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大凡门派之中,若是弟子在外遭遇不测,只要元灵能够被寻回,门中都会安排其元灵转世。但那些弟子转世,自此就与前世再无瓜葛了。有的人能重新踏上仙途,甚至拜入前世的师门。而有的人则成为了凡人,过着与前世完全不同的生活。
    修士的寿命很长,有些修士的道侣不幸罹祸,费尽心力将其转世后,活在世上的那人也不过是远远地看一眼便罢。故人已逝,纵使心中难以割舍,那断掉的情缘也断断再续不回来了。
    “我有办法。”宁玉堂握住叶舒的手腕,“我可以让师兄在转世时不受胎中之谜的影响,咱们只需为他寻一个合适的人家,待他灵脉开启之日,就是他的记忆重归之时。”
    叶舒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护住顾浚的元灵:“玉堂,你的把握有多大?”
    宁玉堂笑道:“师父,我不仅吸取了龙圣的力量,还继承了龙圣的记忆,你还记得那个想占据我肉身的残魂吗?”
    那残魂正是龙圣遗留于世的一抹元灵,难道……
    叶舒想了想:“他说的让龙圣复活,本非他口中的夺舍吧。”
    “没错。”宁玉堂点点头。
    那抹残魂说话不尽不实,直到他被叶舒和婴桑联手杀死,都没有吐露出全部的真相。原来那残魂被困在棺中千万年,已经失去夺舍的力量。他之所以没将宁玉堂的元灵打碎,是因为宁玉堂一旦魂飞魄散,宁玉堂的肉身也会失去活力,就此成为死尸。
    而他宣称要夺舍婴桑,其实也是打算依葫芦画瓢,暂时居住在婴桑的元神内。待到他吸取了龙圣的力量,再借着婴桑的肉身离开妖圣古地,寻到一个合适的人家投胎转世,自此,龙圣才算复活了。
    “你想一想,要是他不能克制胎中之谜,一旦转世,别说什么龙圣力量了,恐怕他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宁玉堂想到那残魂的险恶用心,依旧觉得厌恶不已,“老家伙的算盘打的可精呢,若是被人知道他必须得从婴儿做起,他哪里还会有小命在。”
    而克制胎中之谜的方法,正是龙族中的不传之秘。这方法早已随着龙族的衰落而失传,好在宁玉堂继承了龙圣的记忆。
    当日他匆匆忙忙下山,在这片密林中截住了顾浚。
    那时候顾浚正巧受心魔反噬,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况下大开杀戒。踏着满地的鲜血,宁玉堂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浚。
    昔日冷肃自持的大师兄就像是恶鬼,朝宁玉堂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不想死的话,就快滚。”
    宁玉堂撇了撇嘴:“大师兄,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自然是不想死的,所以要想办法把你身体里的那东西给弄出来。”
    “你已经知道了?”顾浚问完这句话,不由低笑了起来,“也对,你是我们五人里最聪明的,我以前便想过,若有人最先察觉不对劲,必然是你。”
    “多谢夸奖。”宁玉堂笑眯眯地道,他像是一点也没看到眼前那些横七竖八的尸首,“是谢家那个疯子干的吧,他这个情敌出手也够狠的。”
    提到谢琰,顾浚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我原打算彻底杀了他,只是可惜,我倒要死在他前面了。”
    既然宁玉堂已经知道了,顾浚也就不再讳言。他将心魔之种的事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一遍,大概是想将宁玉堂吓走,更是极尽渲染地把自己不清醒时杀的那些人都告诉了宁玉堂。
    可惜宁玉堂不仅没害怕,反而抚着下颌道:“大师兄,这个心魔之种,就一点解决的办法都没有?”他觉得,要是忽略那些尸首的话,顾浚看起来挺正常的啊……
    顾浚忽然不说话了,就在宁玉堂觉得有些不对劲时,他抬起头,露出一双幽深到极致的眼睛:“当然有办法……可惜你要死了,所以大概听不见。”
    宁玉堂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一瞬不瞬地望着顾浚,黑衣的男人就像一只游魂,拖着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他身上刺鼻的血腥气差点没把宁玉堂熏晕过去,宁玉堂的声音出奇地镇定:“你要杀我?”
    顾浚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那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上,泛着如同野兽一般的冷光。他举起了长剑,剑锋对着宁玉堂的咽喉。只要轻轻一刺,宁玉堂的这条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密林间刮起了一阵冷风,宁玉堂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他紧盯着顾浚握剑的手。或许就连顾浚也没意识到,他的手在颤抖。
    “唉……”宁玉堂叹了口气,“大师兄,你就放弃吧,你没办法下手杀我。”
    也许顾浚的神志已经模糊了,但他的心里永远有一条底线——绝不能伤害那几个最重要的人。
    顾浚手里的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对啊……”他仰头看着天,“我该庆幸,至少在这时候我还是个人。”他将那把剑踢到宁玉堂脚下,“杀了我。”
    “你不是想知道解除心魔之种的方法?那就是杀了我,一了百了。”
    宁玉堂冷哼一声:“你下不了手杀我,难不成我就下的了手杀你?”他想了想,“怕什么,我现在就把你捆起来,回头锁在派里的地牢里。然后咱们再纠集满门上下,一口气杀到出云天,不信谢家那老不死的没办法除掉你身上的心魔之种。”
    顾浚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又恢复到了往日里柔和内敛的模样。他真想告诉宁玉堂,心魔之种是无解的,就算是把谢宣扒皮抽筋,谢宣也没办法。而他自己,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怕……”
    “怕什么?”宁玉堂愣了愣。
    怕你站在我面前,而我终究克制不住心魔之种的力量,把你也一剑斩杀。
    顾浚知道,自己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短短的一天中,他有大半时间都处于混沌残暴的状态。而这种状态就如附骨之疽,会一点一点地蚕食掉他所有的人性。
    宁玉堂就看到顾浚朝自己摇了摇头,接着,他就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等等……”他吃力地从喉咙中挤出声音,试图将离开的顾浚给叫回来,“我有办法了……真的……真……的……”但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还是陷入了沉睡中。
    ☆、227|5.16|城
    又是一年寒冬。
    距离青冥峰天柱开启已经过去了三载有余,沧元天出人意料地陷入了平静之中,就好像风雨将至前的海面,一片难安的沉闷。
    离合山上,一切似乎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顾浚的事被隐藏了下来,只有少数那几个人知道。对修士来说,常年闭关不出是很正常的事,所以也没有任何人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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