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楼能够位居京城第一酒楼的宝座,那服务自然不是盖的。
    在纪长泽他们确定了要点一个菜本之后,店小二们还十分贴心的问了一句:
    “几位桌子放不下的菜,可以放在其他桌子上吗?”
    三驸马心底一喜。
    对哦,桌子上放不下啊。
    他完全可以让酒楼先一道道上菜,他们几个再能吃,吃个十道菜总能吃饱。
    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顺其自然的让酒楼别再上其他菜了。
    结果他刚张嘴,还没出声呢,纪长泽就先已经兴奋的表示:
    “好啊,那就放在其他桌子上吧。”
    说完,又转身对三驸马说:“还是三驸马想得周到,把一整层都包了下来,这样其他桌子上没有客人,我们点的菜就可以放在上面了。”
    三驸马:“……”
    好,他又被提醒了。
    自己还包了二楼。
    包下二楼的钱,跟一整个菜本的钱,加来能有个两千两了。
    他身上哪有这么多钱啊。
    三驸马沉浸在失去了两千两的痛苦,五驸马给他递了好几次眼神,都没能得到回应。
    于是他只能自己上了。
    “咳,九驸马,瞧着你神情有些疲惫,是没睡好吗?”
    纪长泽点点头,还很配合的打了个哈欠:
    “可不是,昨夜喝多了酒,到现在我的头都还是疼的。”
    五驸马顿时一脸“你这可不行”的表情。
    “那你这身子也太弱了,昨夜我们几个一喝的酒,你看我与三驸马就精神奕奕,半点不适都没有。”
    “啊!”
    三驸马终于意识到需要自己配合了,赶忙接话:
    “我是昨夜睡了三公主的玉枕,不愧是陛下赏赐,果真是好用极了,睡了一夜,神清气爽,身上都好像爽利了很多。”
    五驸马立刻也说:“我也是用的五公主的玉枕,难怪,我就说怎么早晨来,浑身清爽。”
    他们说完了,就等着纪长泽问“是什么玉枕”。
    结果等了半天没等到他问,一去看,两人都无语了。
    纪长泽居然正认认真真看底下戏台子上唱戏。
    完全是根本没听到他们说话的样子。
    他不按照剧本来,那他们怎么往下接?
    五驸马给了三驸马一个眼神,三驸马立刻伸手戳戳纪长泽:
    “九驸马,你昨夜是否没用公主的玉枕?”
    纪长泽一脸茫然回头:“什么枕?”
    三驸马:“就是陛下御赐给各位公主的寒玉枕,冬暖夏凉,若是每日都用,还能延年益寿。”
    “是啊。”
    五驸马帮腔:“昨夜我与三驸马就是用了这玉枕,这才喝了那么多酒都不头痛,九驸马你头痛,你没用玉枕吗?”
    纪长泽听明白了,立刻挥挥手:
    “九公主哪有什么玉枕啊。”
    这事两个驸马当然知道。
    他们只是故意这样说,好引纪长泽的不平而已。
    如今听了,纷纷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怎么会?哪怕九公主生母位份不高,好歹也是陛下血脉,怎么会其他公主都有,只有九公主没有?”
    “那也太可惜了,以后我们喝多了酒,睡一下玉枕也就好了,可你就惨了,只能第二日头痛,诶,你命苦啊。”
    纪长泽也顺着这话一个劲点头:“可不是吗?还是两位姐夫懂我。”
    “本以为你们身份高,我出身卑微,两位姐夫不会与我交心,没想到,与姐夫们熟识后才发现,你们竟这样和善,也从没看不我过。”
    五驸马拍拍他的肩,满脸都是真诚:
    “你我同是驸马,我们怎么会看不你呢,何况九驸马你一身才华,若不是匹配的是九公主,换成其他公主,你又如何会像是现在这样拮据。”
    三驸马也跟着点头:“是啊是啊,说句实话,就算你不是驸马,我也拿你当做好友看待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为你抱不平啊。”
    纪长泽顿时一脸感动。
    “多谢,多谢两位驸马。”
    五驸马:“你也不要气馁,没玉枕就没玉枕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每次喝完酒,就头te……”
    他话还没说完,放在纪长泽肩膀上的手就先被握住了。
    乡下来的,好糊弄的九驸马握住他的手,满眼都是比他还真诚的真诚:
    “好!那我就每次喝完了,去五驸马府上,与五驸马抵足而眠,共睡玉枕。”
    五驸马:“……”
    他脸上的神情,也僵住了。
    足足愣了好几秒,他才想到要找借口拒绝:
    “这、这合适吗?九驸马忍心丢下九公主一人在家吗?九公主不会生气吗?”
    纪长泽摆出一副渣男模样,用着典型的渣男语气道:
    “我们男子的事,她有什么好生气的,放心,九公主性子好,只要是我说的话,她会听的。”
    五驸马僵硬着身子,试图抽手。
    但纪长泽不愧是乡下人,力气比养尊处优的他大多了,哪怕五驸马暗暗用力,也没能挣脱掉对方。
    “这个,但是五公主她会生气啊,五公主性子不好,玉枕本是她之物,若是知道我给了其他男人睡,怕是要发怒。”
    纪长泽诧异的松开手,用着很惊奇的语气问:
    “五公主性子不好?”
    “可九公主就很温婉体贴,善解人意啊,难道其他公主不是这般吗?”
    三驸马九驸马:……扎心一剑。
    五驸马艰难挽尊:
    “五公主的性子当然很好了,但是毕竟是女子,那玉枕是陛下赐给她的,与丈夫分享也就罢了,怎好还要给其他男人用,若是这样做了,她难免是要生气的,关乎名声嘛。”
    这个理由的确合情合理。
    纪长泽顿时一脸失望:“也是,我怎么就忘了这点呢。”
    不等五驸马高兴自己挽尊成功,就听着纪长泽又接着道:
    “怕是就连九公主那样好的脾性都不愿意,说来,公主毕竟是公主,终究是有些脾性的,昨夜我喝的醉醺醺回去,她一路扶着我擦身洗漱,不肯假手于人,就连早上的醒酒汤都是她自己做的。”
    他一脸的心有戚戚:“两位姐夫昨夜回去后也是如此吧。”
    三驸马:“……”
    五驸马:“……”
    公主善妒是没错。
    但与九公主不同,他们的公主妻子善妒的方式是不允许婢女靠近他们,见着两人醉醺醺回去还生气,不允许他们跟自己同屋。
    于是两人昨晚都是在自家睡的。
    虽说是自己家,但都成了婚,还时不时被赶回去住,哪怕那是亲生父母的府邸也会觉得没面子。
    从前虽说被赶出去的时候觉得憋屈,但也没憋屈多大会。
    毕竟本朝驸马都是如此。
    陛下找驸马都不找有实权的,大多找的都是臣子的次子,三子。
    驸马们不是嫡长子,府家产最多只能继承两成,也无法承继爵位,要钱钱不多,要权权不大,自然只能唯公主的命是从,
    而公主们,至少如今已经出嫁的公主,除了九公主,其他都是要么母家大,要么生母受宠的。
    她们有那个底气在与驸马的关系拥有主动权。
    公主骄横,驸马们以前也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两方相碰,当然是谁背后势力更大谁低头。
    显而易见,三驸马和五驸马都是低头的那个。
    眼见身份还不如他们的纪长泽不光娶的公主最漂亮,性情也最温柔,他们心情就复杂了。
    偏偏,乡下来的九驸马压根看不出他们脸色不好了,还在那叭叭的说:
    “真是羡慕你们啊,听闻三公主与五公主都是被杨妃娘娘教养长大的,杨妃娘娘最受陛下喜爱,听说性子也是极好,被她教出来的两位公主,必定是温婉大方,柔情似水吧?”
    两个驸马:“……”
    五驸马干巴巴笑:“哈哈,哈哈,差不多吧。”
    纪长泽脸上的艳羡神情更重了。
    “九公主虽也性子好,但还是不比其他公主,之前几日,我想与她红袖添香,她却只在旁帮我研墨,诶,若是三公主与五公主,必定不会如此吧?”
    三驸马五驸马:“……”
    要是换成他们的公主,别说研墨了,怕是砚台都能给扬了。
    这两位公主继承了杨妃的脾性,但他们这些丈夫又没有陛下的权势,于是,她们在府几乎是肆无忌惮。
    莫说柔情似水了,不洪浪滔天就不错了。
    对着他们,公主们是从来都吝啬一个好脸的。
    平日里这几个公主最喜欢凑在一,说衣裳,说首饰,说宫的母妃们,说两位皇子。
    但就是没空来与他们一。
    三驸马都成婚三年多了,同房的次数还没二十次,更别提有孩子了。
    五驸马也差不多,他更惨的是,五公主醋劲大,遣散了他身边所有丫鬟,搞得他在家在外身边跟着的都是小厮。
    可五公主身边就喜欢放一些长的好看的小厮。
    若是各玩各的也就罢了。
    而偏偏又规定了,驸马不能纳妾。
    两位驸马也都不是什么好人,自然是不乐意被这样桎梏的,可不桎梏有什么法子?
    公主是尊,他们是下。
    公主说的话,他们不敢不遵从。
    就好像是现在九公主出嫁,公主们要求他们来对付九公主,还要用最让她屈辱的方式。
    两人也只能捏着鼻子来做。
    不是良心不安所以才不愿意做,而是不愿意在这上面耽误时间。
    如今眼看着纪长泽羡慕两位公主温柔,他们都快内伤了。
    三驸马实在是受不了这个话题,赶紧岔开:
    “好了好了,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我们快些吃菜吧。”
    方才他们说话的时候,小厮已经在轮流端着菜端端正正摆放在了二层的桌子上。
    整个二层的桌子上几乎都放满了菜。
    这场面看着就很豪气。
    如果花的不是自己钱的话。
    三驸马环视一圈,眼底都要被心痛装满了。
    一道菜几十两银子啊。
    他在府都没吃的这么奢侈过。
    这次为了完成公主的吩咐,他算是下了血本了。
    不过好消息是,他如此豪气一掷千金。
    出来的效果应该比前几天更好。
    这个乡下来的九驸马必定被这一层楼的菜震到,从而意识到,公主受宠与不受宠,驸马过的日子差别有多大。
    这样想着,三驸马心底稍微好受了点。
    他信心满满看了过去,打算好好欣赏一下九驸马瞠目结舌目瞪口呆的样子。
    结果一眼看过去,他脸上的神情差点没裂开。
    纪长泽正慢慢喝着茶,对面前的一桌子菜乃至于周围的一层菜看都不看一样。
    三驸马:“……”
    不应该啊。
    纪长泽没见过什么面,他应该要被镇住才对啊。
    “九驸马不吃?”
    听到这话,纪长泽抬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自然也是想吃的。”
    所以想吃你为什么没反应呢??
    仿佛是听到了三驸马心所想,纪长泽持续不好意思:
    “还不都是九公主,一大早就亲自下厨做饭,我刚醒来就拉着我去吃,那些饭菜味道又很好吃,我当时刚醒了脑子不甚清醒,稀里糊涂就吃饱了肚子。”
    三驸马:“……”
    五驸马:“……”
    公主亲自下厨。
    味道还很好吃。
    这是一个美梦吗?
    可看纪长泽的表情,又不像是在作假。
    “前阵子公主做糕点给我吃的时候,我不过就是夸了一句味道不错,她便每天做给我吃,还专门做我喜欢吃的,每天都在弄,吃得我短短几天就发福了不少。”
    三驸马:“……”
    五驸马:“……”
    “咦,两位怎么都这个表情,难道三公主五公主不会给你们做糕点吗?”
    两人继续:“……”
    做糕点?
    公主们别说是做糕点,就算给他们一点好脸那都谢天谢地了。
    要是他们敢提让公主下厨,下一秒两位公主就能去杨妃娘娘那告状。
    他们是怎么都没想到啊。
    之前就知道九公主性子温和。
    没想到居然这么温和。
    听这意思,她与纪长泽,竟是普通人家夫妻的相处模式。
    “三姐夫,五姐夫?”
    纪长泽的催促让两人回过神来。
    只听面前人说:“我现在肚子还饱着,肯定是吃不下了,你们快吃啊。”
    两人:“……”
    五驸马还好,毕竟花的不是他的钱。
    今天做东的三驸马却差点要疯了。
    他花钱装逼,结果钱是花了一堆。
    装逼却碰了个壁。
    那他花的这些钱。
    他包的这一层楼,买的这些巨贵无比的菜,还有什么意义?
    看着毫无所觉,还在兴致勃勃一边喝茶一边看向底下戏台子的纪长泽,三驸马嘴角抽动两下。
    他努力压下打人的冲动,强行挤出一抹笑:
    “九驸马,今天点的这顿,光是菜就上千两了。”
    【上千两】这三个字,仿佛还有那么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要是一点不吃,那也未免太可惜了。”
    “啊?”
    纪长泽脸上又露出了两位驸马熟悉的,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还以为只有我这种身家才会觉得这些钱贵,在两位姐夫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的,原来是我误会了。”
    三驸马:“……”
    艹!
    忘了他还在故意装富了。
    他赶忙话头一转:
    “这些钱对我们驸马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了,但怎么说大家也是一出来聚的,我与九驸马一见如故,今天这顿特地请你,你一点都不吃可不够意思。”
    纪长泽连连点头,一副他说什么自己就听什么的样子:
    “是是是,是我之前没想到这点。”
    “三姐夫提醒的是,大家一同出来吃饭,我若是半点都不碰,还显得东道主招待不周了,诶!”
    “两位姐夫别见怪,你们也知道,我是小地方出来的,从前也没怎么来过这种酒楼,不懂这些规矩,以后我不会了。”
    见他一副诚惶诚恐认识到自己错了的模样,三驸马的心气稍微顺了一点。
    脸上的笑也没那么难看了。
    “无妨,大家都是连襟,我怎么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呢。”
    纪长泽连连点头:“是是是,三姐夫说的是。”
    “不过……”他迟疑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这肚子实在是吃不下了,啊!我有一个好主意!”
    他眼睛一亮,三驸马心头一跳,下意识觉出不安,勉强笑了笑:“什么?”
    纪长泽冲着站在楼梯口的小二喊:
    “小二!”
    店小二立刻殷勤的跑了过来:“驸马爷,有什么吩咐?”
    纪长泽冲着他自然道:
    “你将那个桌子,还有那个桌子的菜打包,一会我带走。”
    三驸马:“???”
    他眼睁睁看着纪长泽对店小二吩咐完了还回过身对自己一笑:
    “我现在吃不了,但我可以带回家去吃,三姐夫放心,我回了家一定好好吃,绝对不辜负三姐夫请客的一番好意。”
    三驸马:“……”
    他简直难以置信纪长泽居然能这么脸皮厚。
    他这个做姐夫的请客,纪长泽在场不吃就算了,他居然还能干出打包的事出来。
    而且还目标精准的指了两个菜品最贵的桌子,一桌子上面大概五道菜,一下十道菜就进去了。
    这一下,就相当于是划拉出去了至少三百两。
    三驸马感觉自己心尖都在疼了:
    “怎么好让你吃剩饭剩菜,好歹我们也是当朝驸马,吃这些剩的菜算怎么一回事。”
    纪长泽笑:“这菜又没动过,怎么能算是剩饭剩菜,我平日里在其他酒楼吃饭,若是不想在酒楼里吃,照样也可以打包回去吃。”
    三驸马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他本来就在心疼自己的银子。
    要只是买了几道菜也就算了,买了这么一整层楼的菜又吃不完,他再有钱也架不住这样祸祸啊。
    但如今听纪长泽这么一说,三驸马突然发现。
    他也不用非要吃不完的留在此处啊。
    完全可以打包嘛!
    反正菜上来之后又没被碰过,干干净净。
    “啊!”
    三驸马正这么想着,纪长泽突然出生,还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是了,我都险些忘记了,两位姐夫不差这些钱,不像是我,小户人家出身,平日里打包打习惯了,总怕浪费。”
    “姐夫们手里银钱多,又都是权贵出身,不愿意打包也是常理,毕竟你们来往都是权贵,唯有我,小门小户,诶!”
    纪长泽又是一声叹息,满脸的自怨自艾:
    “还望姐夫们不要嫌弃我出身低微才好。”
    明明是被他捧了半天,但半点都高兴不来,甚至因为他这番话连刚冒出来的打包想法都不能实行,心底还有点憋屈的三驸马:“……怎么会呢。”
    他几乎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友好面容了:
    “大家都是驸马,同气连枝,我自然是将你当做亲兄弟相处的。”
    纪长泽顿时笑容灿烂,仿佛重重松了口气一般:
    “那我就放心了,三姐夫你人真好。”
    说完了,又对着旁边的五驸马补充一句:
    “五姐夫也是。”
    事不关己高高挂的五驸马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他还想让三驸马接着冲锋陷阵。
    奈何目前三驸马已经被气的浑身无力,整个人都只顾着心疼那些银钱丧失了斗志。
    五驸马见他不用了,只能自己上。
    他吃了一口菜,酝酿了一下才问:
    “九驸马与九公主成婚也这么许久了,日子过的如何?”
    他这话问的,是十分自信的。
    几个驸马这段时间每天白天就带着九驸马四处去那些权贵场所流连,带着他吃最贵的用最好的。
    而到了晚上,纪长泽又只能回到那个窄小的小院子里面,睡着一千两不到的床。
    再加上他们没少在对方耳边说自己在府的潇洒尊贵生活。
    同是驸马,同样娶的是公主。
    就不相信他心里还能平衡的了。
    果然,原本还在安然看戏的纪长泽听了这话,立刻大吐苦水:
    “原本我还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不错,这几日跟着几位姐夫四处游玩才知晓,我这驸马还不如平民。”
    “人家平民若是想要人伺候,还能买几个丫鬟呢,可我呢,家一共就九公主和她的宫婢两个人,我今日说想买个人来伺候,九公主还不同意。”
    是嘛。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嘛。
    九公主她脾气再好,那也是个公主,怎么会允许丈夫身边有个千娇百媚的丫头呢。
    只看五公主,她若是见了五驸马身边有个女的,不管是三十岁还是十三岁,看过去的眼神都能直接把人给活吞了。
    善妒就好,善妒,他们才有机会在九驸马耳边煽风点火,让他对九公主有意见。
    五驸马顿时表现的比纪长泽还要生气:
    “太过分了!就算她是公主,也不能不让驸马身边没丫鬟伺候吧?!如此善妒!亏的九驸马你方才还说她性情温柔!”
    三驸马很努力的克制,但在听到这话后,还是忍不住用着古怪的视线瞥了“自从娶了公主身边就连母蚊子都能被赶的远远地”的五驸马一眼。
    纪长泽倒是很给五驸马面子,立刻来了状态,一拍桌子:
    “可不是吗!我只是想买个人,帮着操持一下家务而已,难道我会是那种买了丫头然后什么坏心眼的人吗?我不是啊!”
    三驸马五驸马:呵呵,信你才怪。
    他们以己度人,被公主这么看管着,简直恨不得乔装打扮去找女人了。
    九驸马说他想买丫鬟只是为了操持家务?
    骗鬼去吧!
    两人心不屑,面上却都纷纷露出同情相信之色:
    “自然,我等当然相信九驸马的人品。”
    “是啊,九公主身为九驸马的妻子,却不相信自己夫君,真是让人唏嘘啊。”
    纪长泽一副被说心事的模样,满脸苦笑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谁说不是呢,我说买的时候,她还拿家银钱不够的话来搪塞我,银钱再不凑手,买个人的钱总是有的吧?”
    见他喝完了一杯酒,三驸马立刻热情的帮他满上:
    “可不是,我们堂堂驸马,怎么会钱不凑手,九公主这话定然只是托词罢了。”
    纪长泽摇头叹气:
    “就算是知道她这话只是托词,我又能如何呢,总不能明明家里钱不够还非要买个丫头回来,那样传出去我成什么人了。”
    眼见他满脸的“啊我好失落好难过好想不开啊”,三驸马和五驸马对视一眼,互相给了对方一个眼色。
    三驸马不动声色的接着为纪长泽倒酒:
    “九驸马你就是太老实,要带着丫头回家又堵上公主的嘴还不简单?你直接买个丫头,回去告诉公主是别人送的,你不好不收不就好了。”
    纪长泽照旧是摇头:“你当我没想过吗?我当然是想过的,可不行啊,家里的钱财都在公主手里,我根本没钱买丫头。”
    “诶!!!”
    他仰天长叹:“我堂堂七尺男儿,如今竟然连想买什么人,在院子里放什么人干活都做不了主,我这不是比废人还要废人吗?太监怕是都要过的比我自由。”
    正酝酿台词的五驸马:“……”
    虽然九驸马是在说他自己,但总有种被骂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强行压下这种莫名冒出来的情绪,对着纪长泽道:
    “不过就是没钱而已,这有何难!我这里有个丫头,直接送给你就是!”
    “真的?!”
    纪长泽惊喜望向他,但随即又犹豫下来:
    “这,这不好吧,若是我带着丫头回去,公主生气怎么办?毕竟是公主,我可不好忤逆她的。”
    “怎会!公主与你说是家银钱不够才不买丫头,你既然没花钱带了个丫头回去,她又有什么理由生气。”
    五驸马生怕离间计不成,各种努力的说服纪长泽:
    “而且九公主你也说了,脾性很好,她不会与你生气的,就算是公主,那你也是她的夫君,她若是生气,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这怎么可能呢。”
    纪长泽仿佛被说服了。
    “也是,我带丫头回去只是为了让她收拾家务,毕竟家里那么多活要做,我这也是为了九公主着想,想来她不会怪我。”
    三驸马和五驸马都在心底嘲笑纪长泽,想要骗九公主,结果说的跟真的一样。
    但纪长泽有花花肠子这件事对他们来说那是好事,两人自然乐见其装作不知道。
    “此事就这么定了。”
    五驸马拍板:
    “这样,我现在就去把那个丫头领过来,一会你就带她回家,只说是我送的粗使丫头,料想九公主不会动怒。”
    纪长泽连忙感激点头:“多谢五姐夫,五姐夫你可真是个好人。”
    五驸马面上笑呵呵,心底却直接将九驸马等于了蠢蛋。
    被他卖了还把他当好人。
    果然是低贱平民出身,就是蠢货。
    纪长泽也笑呵呵,抿了一口茶,只当做没看到五驸马脸上那拙劣的伪装:
    “我去如厕。”
    他得给一个时间让三驸马五驸马对词。
    果然,纪长泽一身,三驸马立刻问了:
    “你身边的丫头不是都被公主遣走了,哪来的丫头给他?”
    五驸马露出一个“一切都在我计划”的微笑:
    “迎娶五公主前,我身边的贴身丫头很得我心意,当时为了迎娶公主,这些与我有了肌肤之亲的丫头都要遣散走,我舍不得她,便在外面置了一座宅子,时不时去她那坐坐。”
    三驸马立刻露出一副“你小子还真有一手”的艳羡表情。
    本来以为是大家一当和尚,没想到五驸马外面居然还养着个女人。
    不过很快他又疑惑了:
    “她是你身边人,你舍得把她送给纪长泽?”
    虽然没明说,但两人可是都默认纪长泽想要丫头就是为了那档子事的。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养了她几年,也腻了,何况她烦得很,总是想着要回府,也不看看五公主容不容得下。”
    如果说刚开始五驸马对这个丫头还有一丝感情在的话,在这几年里,给她买金买银,还要哄着她让她不要去府闹之后,他就只有不耐了。
    “她贪慕荣华,这次我会允诺她,只要为我办好事,就给她两千两银子,她必定尽心竭力。”
    三驸马听得一脸敬佩:“高,高啊。”
    送去的丫头必定是要肩负离间九公主夫妻重任的。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女人更让人放心呢。
    五驸马身: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香兰,你一会好好稳住纪长泽,一定要让他觉得,驸马在身边放几个丫头再正常不过,到时候香兰去了他家,旁敲侧击,保证他与九公主闹翻。”
    “好!”
    三驸马想到马上就能看到纪长泽焦头烂额的模样,心底就一阵畅快。
    凭什么同为驸马,他们就被公主管得严严实实只能当和尚,时不时还要忍受公主斥责,九公主却那样温顺体贴。
    关键长的还好看!
    等着纪长泽回来的时候,三驸马就开始了。
    他的回答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
    “是吧?我也觉得,九公主还好吧,对我的确是挺体贴的。”
    “对,公主是要娇贵一些,她几乎天天给我煲汤,说是补身子,诶,喝的我啊,每天肚子里汤汤水水的都在晃荡。”
    “咦?什么叫公主不想人伺候就不能去,我与九公主向来都在一处啊。”
    一场劝说下来,纪长泽有没有被劝的对九公主了嫌隙三驸马不知道。
    但他自己是要抑郁了。
    同样是公主的驸马,怎么差距能这么大!!!
    好在他心态濒临炸裂的时候,五驸马带着一个娇娇怯怯的美人回来了。
    美人来到纪长泽面前,盈盈一拜:
    “奴婢香兰,见过九驸马。”
    拜完了,她抬眼看了一眼纪长泽,眼底好像有钩子一般。
    纪长泽却是没注意。
    他正在问五驸马:“她的身契带来了吧?要是没身契我可不敢带回家去,谁买丫头没身契啊。”
    “带来了带来了。”
    五驸马早有准备,立刻从袖子里拿出身契递了过去。
    “这香兰可是一直伺候我的丫头,是我身边顶尖的人,若不是与九驸马你关系好,我还舍不得呢。”
    拿着身契,纪长泽先仔细看了一下,确保没问题后脸上也露出笑容。
    “多谢五姐夫,我承五姐夫的情。”
    他又转而去问香兰:
    “香兰,我家小,又琐事繁多,你真愿意跟着我回去吗?”
    香兰声音娇滴滴的,软着语调:
    “九驸马人品伟岸,奴婢自愿跟随。”
    “好!”
    纪长泽十分高兴。
    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香兰,眼底透露着满意:
    “五姐夫,你带来的这个丫头虽然瘦弱了些,但看着是真不错。”
    见他还没带回家就已经忍不住打量,三驸马和五驸马对视一眼,眼底满是得意。
    而纪长泽还在那琢磨。
    这手虽然嫩了点,腰虽然细了点。
    但问题不大。
    只要每天干活,洗衣服做饭烧柴打扫院子熨烫衣服,干个几个月,自然也就壮实了。
    多好的壮劳力啊!
    又是一盏茶过,纪长泽带着他的十道价值三百两的菜,和一个壮劳力丫头离开。
    三驸马和五驸马坐在窗边看着他上了马车离去的背影。
    又是为计谋得逞高兴。
    又是有一点点疑惑。
    奇怪,明明他们想做的事都做成了。
    为什么心底会有种,自己吃亏了的感觉呢?
    错觉。
    肯定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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