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料,许一宁果然失眠,挨到凌晨两三点钟,才迷迷糊糊睡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被嗡嗡震动声吵醒,眼皮没睁开,就接通了电话。
    “喂,许一宁,我赫瑞文。”
    “噢,文哥,怎么是你,和沈鑫吵架了?”
    电话那头是沉默声。
    许一宁看看手机,正在通话状态中,“怎么不说话了。”
    “许一宁,朱寒生和沈鑫出事了!”
    “什么?”
    许一宁猛的从沙发上坐起来,颤着声音道:“出,出什么事了?”
    “你马上到人民医院的急诊来,见了面再说。”
    “好!”
    许一宁挂了电话,立刻用手机叫滴滴,叫到一半,不对啊,她现在就在人民医院的急诊vip啊!许一宁冲进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漱口洗脸,又打电话把护理工叫过来,交待几句后,飞奔一楼的急诊大厅。
    刚到大厅,她愣住了,大厅里都是穿着制服的特警和警察,还有十几个便衣。
    许一宁心跳突突突的加快。
    她立刻给赫瑞文回拨过去,铃声响两下,被掐断,扭头一看,赫瑞文正大步向她走过来。
    走近了,她才发现这人脸上青筋暴出,眼底都是血色,“出了什么事?”
    她吸了口气强行镇定下来。
    赫瑞文掏出香烟,见四周不允许抽烟,拉着许一宁到大楼外面。
    掏出烟来点着,狠狠抽一大口,呼的全吐了出去,袅袅白雾中,他冷静开口。
    “昨天晚上,沈鑫打电话给我,说可能要通宵,让我别等他。”
    “赫瑞文,讲重点。”
    许一宁等不及。
    “重点是,沈鑫和朱寒生在回家路上,分别受到袭击,沈鑫年轻力壮,能扛揍,受的是皮外伤。
    而你老师朱寒生……”许一宁头皮一炸:“朱老怎么了?”
    赫瑞文犹豫了几秒钟,“被钝器击中头部,正在手术。”
    许一宁愣愣地看着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四周安静的可怕。
    赫瑞文拍拍她的肩:“别发愣,赶紧通知朱老的家人。”
    许一宁猛的挥开他的手,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所知道的是一个小时之前。”
    “现在案子由谁接手?”
    “重案组组长赵明初,他的人在现场取证。”
    “袭击的人是谁?
    抓到了没有?”
    “在逃,是谁也不知道!”
    “朱老的主刀医生是谁,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赫瑞文不由深目看了许一宁一眼,从最初的震惊到思维打开,她只用了不到十秒钟。
    真冷静。
    “主刀医生是医院的脑科主任,也是这方面的权威,没说最坏的结果,但他说了一句,非常凶险。”
    许一宁倒吸一口凉气,默了默道:“那么,你把我找来,是想让我接手这个案子。”
    “对。”
    赫瑞文毫不犹豫:“倒下的人是你老师,在查的案子也是八年前的城中案。
    许一宁,你义不容辞。”
    许一宁双手捂住了脸,声音嘶哑而低沉道:“没错,我义不容辞!”
    ……手术室的门打开。
    许一宁冲过去,“主任,我老师怎么样?”
    “家属呢?”
    许一宁扭头看了眼朱宴,朱宴从椅子慢慢站起来。
    “我是他女儿。”
    “患者头部受重击,以致左侧的血管爆裂,我们帮他取出了血块,并把血管进行了修复……”朱宴咬着唇,“您直说。”
    “但因为患者受到重击和时间过长,以至于脑部缺氧时间过长,所以术后醒来的可能性,一半对一半,还有。”
    还有?
    许一宁的手心渗出密密的汗。
    “我们在他右脑处,发现一小块肿瘤,目前正在做活检,确定肿瘤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主任顿了顿:“如果是良性的,把肿瘤拿了就没事,如果是恶性的……”“会怎样?”
    许一宁插话。
    “如果是初期,化疗应该能控制,如果是中后期,就比较麻烦。”
    朱宴冷静道:“活检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二十分钟后,我的助理会出来通知你们,就这些。”
    “谢谢医生!”
    “不客气,我们应该做的。”
    门,再次关上。
    许一宁偏过脸,正好朱宴也望过来。
    两人距离不过咫尺,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担忧。
    “朱宴!”
    许一宁轻轻开口,“我决定接手朱老手上的案子,那些伤害朱老的人,我会亲手把他们抓起来,一个都跑不掉。”
    朱宴淡淡地看着她,半晌才说:“嗯,我记住你说的话了。”
    “你别太担心,老师他……”“他应该会好的吧!”
    朱宴冷冷打断:“我想老天爷是公平的,它已经让我妈做了十二年的植物人,应该不会让他也这样。”
    许一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朱宴的妈是新华社的记者,业务能力非常强,三十几岁就做到副主编的位置。
    却在一次采访中,突然晕了过去,原因也是因为脑出血。
    那年朱宴才刚刚十岁。
    一年后,朱寒生娶了一位新太太,从此朱宴和朱寒生就成为了陌路人。
    朱宴的妈妈是在朱宴二十二岁的时候走的,整整十年,她不吃不喝的躺在那张白色的病床上,最后全身肌肉萎缩,不得不拔了氧气管。
    朱妈妈一走,朱寒生就离婚了,父女二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但就算缓和,也是淡淡的。
    一年中,父女二人说的话,不过超过十句。
    “许一宁?”
    数米之外,赵明初大步走过来,“朱老怎么样?”
    “还在手术中。”
    “那,我们找个地方聊两句?”
    许一宁:“等我一会,我等老师活检的结果出来。”
    正说着,穿羊蓝色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就一句话:“恭喜,是良性。”
    许一宁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朱宴扶了她一把:“这里有我就行了,你去吧。”
    许一宁一言不发的抱住了她,所有的话都在这一抱里。
    ……赵明初开门见山,“我听赫瑞文说,你打算接手这个案子?”
    许一宁点点头。
    赵明初皱眉,“自愿的,他没逼迫你?”
    许一宁苦笑:“赵队,我是那种被人一逼,就乖乖投降的人吗?”
    “那好!”
    赵明初蓦然与她对视,空气一寸寸绷紧,许一宁心一悸。
    “你知道袭击沈鑫和朱老的,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职业杀手。”
    赵明初的声音很轻,“我调了监控,一招一式都是训练过的,要的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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