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波鲁表示有货,生产能力足够,双方也都并不愿意放弃。他们都想第一时间将这台“轰隆作响,需要6个人伺候的,笨重而凶狠的发射雨点一般钢钉的炼金投石机”拢到自己手下。
    没错,他们在争执中用曾经的“炼金投石机”这个单词来指代这门转管炮。
    “虽然我只在书里见过专用来拆城堡的炼金投石机的描述,嗯,威力是挺大的,但是你们管它叫投石机我还是很难高兴起来。这不是一回事好吗?”
    但是正在火热的争夺着的双方并不能听见波鲁的心声。
    波鲁本来还很有兴趣,甚至有点高兴的看着双方争夺自己的产品,这显然是一种夸奖和认可——垃圾是不会有人想要的。
    然而等到萨夫卡的胡子和头发都在愤怒中漂浮起来,随着他的咆哮,强大的魔力已经不自觉的在他身边汇集,空气中隐隐都出现了火光。而艾拉的身后,自然之力也不甘示弱,连头发都快要发出绿色的荧光时,波鲁终于感到害怕了。
    万一真的没忍住打起来,自己可制不住这两尊大神。于是波鲁偷偷溜出去,找来了能压住场面的亨德里克。两人正下楼梯,就听见萨夫卡如同炸雷一般的吼声:
    “你们尖耳朵不是整天说自己弓箭技艺天下无双吗,射啊?买这些打不准的玩意儿做什么呢?一箭一个,来啊,射啊?”
    “呸!你们不是还吹没有任何敌人能够靠近法师塔500米吗?都靠近不了你们的法师塔,你干嘛在这里抢这个威力只和飞弹差不多的东西?”
    伊蒂丝的嗓音虽然又急又快,喷出一大串经过完美修饰,但本质上还是粗鄙之语。但就算是吵架,也像是百灵鸟在歌唱。艾拉则已经气的满面通红,被伊蒂丝护在身后。
    “看来艾拉吵输了。她应该是在圣殿长大的吧?论起吵架哪里是战斗法师和游侠的对手?”
    波鲁实在是忍不住想笑,但是仔细一想,又感觉不太对劲:“不是,你们吵就吵,干嘛要都锤我一顿?”
    但亨德里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够了!你们在争什么!萨夫卡!你看看把艾拉气成什么样子了!”
    他看了一眼站在最后,脸上依然保持着淡定的表情,如同一颗大树一般,一言不发的圣殿守卫,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伊蒂丝似的,转过头来对萨夫卡说:
    “所以说嘛,你让艾拉先把这几门炮买回去,她们着急用。我们没那么着急,可以稍微等等后面几批。”
    “可是?”
    萨夫卡眼睛一鼓,他手臂抬起,就要挥舞起来,正要说什么,亨德里克摆了摆手。
    “锡拉库撒可没有那么脆弱。”
    他冰冷的眼神直直的盯着萨夫卡,透露出一个明显的意思:“闭嘴。”
    这让还想说些什么的萨夫卡猛然从争夺的热情中清醒过来,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和老师的意志对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只好低下头表示服从。
    于是萨夫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伊蒂丝得意洋洋的拉着波鲁说话,不甘心得跟在亨德里克的身后离开了这里。
    “是不是不服气?”
    不等萨夫卡回答,亨德里克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让你别争的原因有两点:首先,朗道和他的学生造的东西,向来都不是那种卖一台少一台的限量品,总的来说,数量不必担心。
    更何况他们还会有改进,一般来说,越往后的产品,性能越优秀。另外,这群精灵,是从自然圣殿来的。他们不是星岛法师的一员,让一让无妨。”
    亨德里克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但萨夫卡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于此同时,波鲁已经带着精灵们来到了自己的火炮仓库。
    “这些,我全都要了!”
    艾拉看了看仓库里的十门转管炮,壕气的一挥手,波鲁不由得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圣殿守卫,这位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守卫就像融入了空气,站在哪里都不会让人感觉突兀。
    现在倒是波鲁为难起来:“艾拉,这东西我不是不卖给你,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弹药的问题?不怕实话跟你说,转管炮的炮弹,我的仓库里只有10万发。”
    “10万发?这还不够?”
    在艾拉想来,10万发的数量已经相当大了。
    “10万发在仓库里的体积已经大的让人焦虑了。真算起来,这价钱也是个天文数字了。”
    波鲁依然面露难色:“且不说你打算怎么运走,就算这十万发我全部给你,平摊到每门炮上也就是一万发,这东西我这里给你算最低射速档,600发每分钟,你算算具体能开火几分钟?
    目前稳定的最高射速大概是3200发每分钟,火力猛是猛,但是只要一开火,那就是每分钟消耗3200发炮弹。每发炮弹我给你算个友情价,嗯,按照市面上的原料价格来算,略微……那就算两个金币好了。”
    艾拉点了点头:一发威力接近一个魔法飞弹威力的炮弹,卖两个金币绝对不算贵了——虽然她也不太清楚人类的物价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大概清楚一个充能法杖在市面上的价格。她见过伊蒂丝用狙击枪的样子,知道这东西能做到什么事情。
    每年星岛的交易季,储存有10发魔法飞弹的充能法杖在市面上大概能卖到100金币!
    这么一看,虽然有种种不便和必须使用专门的激发设备,两个金币也依然相当良心。提供的火力比花同样的价钱,拿着一叠卷轴猛撕或者抱着一棍法杖要强的多。
    “每分钟发射6400金币。十门炮的话,发射64000金币,约等于用钱砸人。我是不知道哪个人类国家能用的起了。但是十门炮肯定能压制住花同样价格组织起来的普通军队。”
    波鲁耸了耸肩,面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艾拉也楞住了,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议会里的老头子们一听说她要来买炼金武器,各个疯狂摇头反对,说什么要是买了的话,这下药剂材料种植园要遭殃了之类的话,导致自己只好去寻求圣殿守卫的帮助。
    即使是对商品价格没有什么概念的艾拉也终于紧张起来:这个数字真的已经很庞大了。精灵们是不怎么使用货币的,很少对外交流的他们依然抱持着一种原始公有制的分配方式,自身更经常使用的交易手段还是以货易货。
    但是数额一旦过万,即使是她,听起来也有一种无法承受的重压感。
    说到这里,波鲁看着艾拉的眼睛:“从按下按钮开始,它就会飞快消耗弹药,也就是在飞快地烧钱,一不注意,炮弹就打光了,钱也烧光了。一万发其实开火不了几次。这还没算火炮自身的价格呢?我们都这么熟了,也不想看到你们破产,实话实说,你考虑一下。”
    艾拉脸上的表情相当纠结,既不想放弃这样的武器,又为它的使用成本感到有些畏惧,她思考了好一会儿,又和那个毫无存在感,几乎和整个环境融为一体变成背景板的神殿守卫商量了几句,才提出自己的问题:
    “那我选择最低射速呢?会不会比较适用一点?”
    面对艾拉的发言,波鲁只能叹了口气:“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全转管炮配置火力猛是猛,经济性是很差的,最高射速我建议少用,射速一高,不可避免就会有大量的浪费,它是用在关键时刻,不计代价的爆发火力。比如被人堵门了。
    而一直用低射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用最低射速,就没有那种撕碎一切的压迫力了。这么复杂的一套系统,这么大的体积,再考虑最低射速,不划算啊。如果普通的对射时,应该考虑它。”
    面对若有所思的艾拉和伊蒂丝,波鲁拍了拍身边的一台四月雨:“这东西量大,管够,射速一般也够了,最近有了新弹鼓之后,它的火力持续性也还不错。最重要的是,不会一不小心把仓库里的炮弹全撸光了。体积也没有那么丧心病狂。真的,我觉得两种火炮各有优势。”
    “我倒是觉得不管是高射速,还是低射速,应该也没有什么敌人能顶着这种射击还不崩溃吧?”
    “你确定?上次的棱堡还记得吗?射击打崩了吗?虽说最后打赢了,但其实不是我们打崩了对手,是杀光了才算结束战斗。而且我们只是成功的保卫了法师塔,真要说输出,这还得看法师们。”
    波鲁意味深长的看着艾拉,问的却是伊蒂丝:“伊蒂丝?你们有过击溃虫子的案例吗?”
    “击溃?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的面色相当严肃:“虫子们的进攻明显是有组织的,我们会按照老习惯,先挨个射击虫群中看起来最像领军者的……怎么说呢?有时候能成功,有时候却没有什么差别,小群的虫兽一旦被射倒领队,马上就会重新变回毫无理智的混乱野兽,但攻击欲望却不减反增。”
    “至于大群的。”她苦笑起来:“普通的潜行的技能根本用不上,这些东西的感觉敏锐无比,潜行进去狙击领军者就是赌命,损失了许多人手之后,我们就放弃这么干了。”
    “这么说,这些东西,还是会有指挥节点的对吗?不过就算打掉指挥节点,也不过是从守序邪恶变成了混乱邪恶?”
    “我不确定,目前也没有非常实在的证据能够证明指挥节点这一点,但我觉得是。”
    波鲁和伊蒂丝正交流着战场情报,试图和脑中的印象一一对应,而在他身边看不到的地方,毫无存在感的神殿守卫也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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