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她的路注定了不是坦途,她必须走下去,不然就是死路一条,可是走下去,等着她的好像也是死路。
    陈雨柔这段时间被陈元庆惯得无法无天,自然不会去想这些事情,可是当这些困难都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真的做不了什么,可是就这样坐以待毙,她怎么甘心……
    可是只有在陈元庆面前她才有做决定的权利,别的人都不会在乎她的想法,甚至不会考虑她的处境。
    如果从来没被人宠爱纵容过,陈雨柔不会觉得所有人都对自己心怀恶意,可是现在陈雨柔就是觉得所有人都不体谅她的为难,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委屈的人。
    只是委屈过后,她能做的也就是擦干眼泪,继续自己的生活,她早已经没有了退路,她只能在绝境中求生存,只能希望等皇兄一切都成功之后能记得自己曾经的付出,给自己一点体面和尊严。
    只是这个可能,陈雨柔都不敢想会有多少,皇兄身边一个武功出色的谋士看向自己的时候都是鄙夷的,更何况皇兄。
    或许,在皇兄眼底,她只是一个棋子,甚至注定了是一个弃子。
    可是她却为此付出了太多太多,为了变得像陈雨柔,她任由那些大夫在自己的脸上动刀子,一刀一刀,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恐惧,多么疼痛,没有人知道在成为陈元庆手中至宝之后,她是多么得想为所欲为,可是她不敢,她怕陈元庆看出异常。
    好不容易熬到陈元庆走了,可是她还是不能随心所欲,皇兄还在监视着自己……
    现在,京默也没了,她要怎么办?
    终于哭够了,陈雨柔擦干了眼泪,隔着门对寝殿外的人说:“本宫累了,要好好歇着,今天京默就在这里陪我了,你们先先去吧。”
    受够了陈雨柔这些天颐指气使的侍女太监们都长舒一口气匆匆离去,不过也有担忧京默处境的宫人试图窥探陈雨柔宫中的一切,只是隔着一道门,里面是什么样子他们看不清楚,他们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就是里面没出现柔妃指责的声音,也没听到京默的反击。
    第二天陈雨柔只让人将饭菜送了进去,没有让京默出来,第三天,同样如此。
    柔仪宫中的人虽然纳闷,却也习惯了这些天陈雨柔的闹腾,能不出来折腾他们,他们心底都轻松不少。
    而柔仪宫的异常在纷乱的朝局面前,在纷乱的后宫之中,真的算不得什么。
    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即使几天之后一个酷似京默的孩子被人在夜色中送进柔妃的寝宫,都无人察觉。
    而此刻后宫和朝堂之所以纷乱,是因为南诏国王的一封国书。
    这封国书还是如贵妃拿出来的,说是父皇寄过来的,是用过南诏国王专属印玺的。
    所以,这次不可能是如贵妃假传旨意。
    可儿直接穿着南诏国公主的服饰走进了朝堂,将国书递到了君泽天的手上。
    君泽天看着简单的信件中,那几行字,不由得轻嘲出声。
    “南诏王管得未免也太宽了,连我立谁为太子都要管着。”
    “皇上,臣妾的父皇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两国和平,我父皇已经说过了,只要您立重楼为太子,那就等于他的外孙
    就是大梁未来的皇上,他自然愿意与大梁永结同好。”
    “皇上,这是南诏王对咱们大梁的诚意,而重楼也是皇上唯一的皇子,立他为太子是理所应当事情。”
    “皇上,您一直心心念念想让重楼继承您的皇位,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咱们真的是不能错过。”
    “皇上,征讨南诏和征讨紫旭国的两路大军,粮草辎重耗费巨大,如果此时咱们答应南诏王的请求,到时候镇国王爷就可以班师回朝,到时候咱们全新对付紫旭国……”
    “皇上,这次是南诏王向我们递出了橄榄枝,我们也应该回以善意……”
    “……”
    越来越多的朝臣走出来,建议君泽天答应这样的要求,就连萧相,张司空他们都没有反对。
    君泽天知道,将重楼立为太子一直是萧相和张司空他们盼望的,这次他们只是乐见其成。
    可是君泽天却不敢下决断……
    他是从皇子一步步走过来的,学的是治国起家,帝王心术,他很清楚,将重楼立为太子虽然短时间内解决了问题,却给他们父子之间留下了隐患,权利是太容易腐蚀人心的东西,君泽天自认能抵抗住诱惑,可是重楼呢,他还那么小,君泽天本能的想护住他,不让他接触这些晦暗的东西。
    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儿子放到最显眼的位置上,那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君泽天只要想到就心疼不已。
    所以,他不愿意答应,即使这样做有利于国家。
    君泽天已经做了太多为了天下百姓对不起苏冰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了,他不想再做了,尤其是事关自己和苏冰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已经替他们分担了太多太多,他不能再自私地将重楼放到风头浪尖上。
    “梁大人你觉得这件事情可行吗?”君泽天很确定,在所有朝臣中,只有梁一党的人对这件事是不赞成的。
    所以他现在能寻求的也就是梁的帮助,他相信为了那记名到兰贵妃名下的孩子,梁也不会轻易就让可儿得逞。
    朝堂永远就是这样奇怪的地方,为了彼此的利益,他们随时可以携手又随时可以成为仇敌。
    在开口之前君泽天心底在忖度着梁的心思,但是话说出口之后,梁已经明白了皇上的意图。
    这份认知让梁兴奋不已,本来染上灰败的眼眸里重新看到了光亮,他兴奋地抬头,看着君泽天,朗声道:“皇上,重楼皇子还小,天赋异禀聪慧非常,立他为太子臣没有任何一异议,只是臣担心重楼皇子年纪太小,如果这么早就皇权加身,臣怕会耽误皇子的成长,皇上您作为重楼皇子的父皇,想必比臣更能理解这份心情,所以还请皇上三思。”
    听了梁的话,君泽天都要忍不住给他鼓掌了,果真是在朝堂上混迹的老油子,竟然能从这个角度出发……
    不过不得不说,梁所说的顾虑正是君泽天所担心的。
    所以虽然早就认定了重楼是太子,虽然早就知道有一天,但是真的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他心情突然就变得酸涩不已。
    朝堂上所有人在君泽天询问梁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图,因为朝堂之上,目前唯一一个会坚决反对重楼登上太子之位的只有梁。
    “皇上,有道是三岁看老,现在重楼皇子已经五岁了,重楼皇子的秉性咱们已经再清楚不过,他足以担当起太子的重任了。”一个老臣见君泽天不再说话,着急地喊道。
    君泽天看向萧相,又看看张司空,他们也都一脸恳求地看着自己。
    可是君泽天依然下不了狠心,他正准备说让自己考虑一下的时候,突然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从殿外走进来。
    今天苏冰穿的是飞龙门门主的另一套朝服,依然是玄黑底色,上面是描金的凤凰,在日光下,灼灼,好像要展翅飞起一般。
    君泽天的心都隔跟着跃动起来,因为这朝服和自己身上的黄袍异曲同工,着这一身衣服的苏冰站在自己的身边,更像是她的皇后而不是飞龙门的门主。
    他站起身来快步走下台阶,不等苏冰行礼他就牵着苏冰的手想着龙位走去。
    可是苏冰却固执地甩开了她的手,缓缓跪在地上,请求道:“请皇上立重楼为太子,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和好事,皇上不应该推辞。”
    苏冰的话,斩钉截铁,说完话后她就抬头看着君泽天,目光灼灼,坚定如火,好像随时能将君泽天点燃。
    “皇上,现在两国进攻咱们大梁,正是国家危难之际,立太子以安社稷,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而安然皇子不管是德行还是才学上都是出类拔萃的,还请皇上下旨立重楼为太子。”萧相和张司空本来以为君泽天的坚持是因为苏冰不同意,现在见苏冰出来,张司空先忍不住出来劝道。
    苏冰感激地看向张司空,又对着萧相点点头,然后继续看向君泽天。
    君泽天心疼跪在自己面前的苏冰,他不喜欢苏冰在自己面前如此谦卑的姿态,可是他也明白,只要不答应她,她不会起来。
    她是在用自己来和自己对峙。
    可是,聪明如苏冰,自然知道他的顾虑。
    他不是不舍得这太子之位,就是给重楼身后的龙椅他都是心甘情愿的,只是现在重楼还小,未来有太多的不可预期,他是真的怕重楼会成为别人的靶子。
    “皇上,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皇上爱子之心殷殷切切,却不该把重楼皇子保护得太好,不然……”萧相终于开口,而他的一句欲带皇冠必承其重也让君泽天最后的不忍绷断。
    “既然各位臣工都如此认为,那就立太子吧,改日朕会下旨,礼部现在就可以去准备太子的册封之礼。”君泽天说完话就俯身将苏冰扶了起来,苏冰看着他担心的样子,缓缓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君泽天却依然紧张,着急地喊了一声退朝,然后就牵着苏冰的手离开。
    他温柔体贴的样子,就像是寻常家庭,丈夫爱惜疼宠自己的妻子。
    可儿站在朝堂上看着两人相偕离去的背影,心底的嫉恨如火一样将她的理智焚尽。
    凭什么,一个面容普通的苏冰能让君泽天如此温柔相待,连立太子这样的大事,君泽天都可以不在乎南诏王的压力,却会顺着苏冰的心意,凭什么,她爱师哥比苏冰要早,师哥这
    样的温柔应该是给自己的。
    可儿对着君泽天和苏冰的背影,心头在狂喊:“苏冰,你果真该死。”
    君泽天和苏冰此时都不知道他们日常的小亲密会让可儿红了眼睛,毕竟传言中的恩爱无论如何都比不过眼见为实的震撼。
    尤其是可儿,自认为深爱了君泽天这么多年,自认为苏冰的这一切都是抢的她的,所以恨也就格外地猛烈。
    “谦,本来咱们商量好的,要重楼做太子,为什么今天……”苏冰有些不解,因为很多天之前她曾经问过君泽天,真的决定了吗,当时君泽天是肯定的,可是今天,在朝堂上他却改变了主意,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闻讯赶来,怕是连册立太子的旨意都不会下。
    “苏冰,这天下终究会是重楼的,但是我不想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候将他变成别人的攻讦的靶子,我恨不得将你和双胞胎藏起来,你们就是我的软肋,我怎么可能将我的软肋光明正大示人,我……”
    苏冰看着君泽天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她所料,君泽天所有的反常都是因为不舍和怜惜。
    “重楼如果知道你现在的心思,会感动哭的。”苏冰笑着说道。
    “我不需要他感动,我只希望他们和你都好好的,我在再累再苦都没关系。”君泽天认真地对苏冰说道,在失去苏冰的那五年多的时间里,他想的最多的就是,只要苏冰好好地,自己再苦再累都没有关系,他甚至将朝堂上的左右为难,无法顺意当做是上天对自己的惩罚,想着只要自己苦一些,上天就会对苏冰多一些仁慈,苦也就不觉苦了。
    “谦,你只想到了重楼会成为别人攻讦的目标,却忘了,太子是有专门的太傅教导,而且有专门的宫人伺候,是要和母亲分开的,重楼在可儿那里,我总是很不放心,所以……”
    “我都忘了这个了,也好,能让重楼和可儿那个毒妇分开,和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君泽天点头道,苏冰闻言笑着看向君泽天,却没告诉他,原来在他心里,做太子是件不幸的事情。
    “尽快安排吧,我总觉得今天可儿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可是我说不出哪里不对,总觉得怪怪的。”苏冰轻声对君泽天说道。
    “你不用理她,以后咱们都离她远远的。”提到可儿,君泽天的脸色都变了,脸上的冰寒好像凝住了一般。
    “你可不能这样想,她终究还是南诏的公主,与南诏交好,咱们省下在战场上劳民伤财,所以对她总是要多一些敬重,即使你不愿意,也要做做样子。”苏冰好心提醒君泽天,她能感觉到君泽天对可儿的耐心越来越少,可是现在,显然不是杀了可儿的最好时机。
    她心底已经隐隐有了计划,只是这计划不能告诉君泽天。
    她不会让可儿留在宫中继续祸害自己的爱人和孩子,所以……
    君泽天从知道了可儿真面目的那一刻起,在君泽天心底,可儿就是个面目可憎的女人,也是他努力要逃离的对象,因为她的心思歹毒,他怕靠近她会给她希望,会让她不择手段地伤害自己在乎的人。所以对于苏冰的话,她只是为难地点头,心底想的却是要怎样和可儿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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