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韩猛答应去治,房玄龄松了口气。
    虽然韩猛说的好像没把握,但现在谁都知道韩猛治病总是先留退路。
    韩猛答应帮房遗爱看看去,李世民也放了心,最近房玄龄三天两头的找他,他也是没办法。
    其实,现在他对于把高阳公主许给房遗爱,现在也是有些悔意。
    韩猛又道:“陛下,臣下有一事想问。”
    李世民问道:“何事?”
    韩猛道:“这军医署经费何来?是户部拨款还是兵部拨款?”
    没钱傻子才干,这不是给皇后太子看病,吃几颗消炎药的事情,再说给皇后太子治好了,还有赏赐。
    各卫那么多军士,就算他有十几个箱的医疗物资,那也维持不了多久。
    更何况他也不会大量的拿出来,其他的东西大量拿出来无所谓,就如同给那些殖民的生活物资。
    但医疗物资不行,这可是真正的无价之宝,不可再生。
    韩猛的这一问,让侯君集面色一变。
    军医署如果隶属兵部,那就要他兵部先掏钱养着。
    多出来一个衙门,那刚开始这一笔钱可不会少,想跟户部要钱,那就要走程序,不是一天两天能够下来。
    先前的些许喜悦,侯君集现在荡然无存,兵部现在的日子,也是难过,哪有余钱额外支出。
    “陛下,兵部现在无力支出。”侯君集当即就说明。
    此时,房玄龄也是沉吟不语,程知节是事不关己,李承乾不便插言。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兵部的情况他了解一些,知道侯君集说的没错。
    但他同样知道户部有多少结余,每年的亏空还填不满,何况现在即将到年关,更是焦头烂额。
    但韩猛一看这情形,就知道是没钱,随即说道:“军士大量染病,如果臣下去医治,所需药草必然数量很大,若无钱采买,那臣下恐也无能为力。
    一人两人之药,臣下能够拿出来,但数量多,臣也没那么多存药……”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个李世民与在场诸人也明白,特别是韩猛手里的药,李世民也不想因此耗尽。
    人都有私心,皇上也是同样,他可不想万一皇后再发病,韩猛手里没了药。
    最终,李世民一咬牙,说道:“那先从朕的內帑拿出万贯,拨给军医署。”
    一万贯,李世民也是心疼不已,着实帝国初期,刚刚稳定,到处都需要钱粮,他身为皇上也穷啊!
    有了皇上掏钱,所有人都轻松了。
    随后也没什么事,诸人告退离开,本来李世民还想就火炕的改进推广,给韩猛一些钱帛赏赐,但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憋住了。
    正所谓帝心难测,莫过于此。
    不过出了太极殿,李承乾却是拉住了韩猛。
    “韩猛,过几天有一个赏雪诗会,在曲江池,到时候你与我同去。”
    “诗会?”韩猛心想我去干嘛?
    他也不会吟诗作赋的,连个毛笔字都写不好,去了岂不是丢人现眼。
    但看着李承乾殷切的目光,韩猛也不好当面拒绝,只得说道:“那到时候再说,如果无事就去看看。”
    “好,对了,我已然准备了些钱帛,一会让人送去你府上,谢你治愈腿疾之恩。”
    “谢太子殿下赏赐,那臣下就不推辞了。”
    韩猛一点不客气,有人送钱给他,他客气什么。
    再说,这也是他该得的。
    李承乾见韩猛毫不客气,却是很高兴,这是不见外,很好。
    随后瞥见不远处等着的房玄龄,李承乾也就不多说,寒暄客套几句就离开了。
    程知节与侯君集两人,横眉竖眼的分开,已经远去,太极殿前广场,除了林立的侍卫军,就只有韩猛与房玄龄两人。
    “韩神医,这边请,刚才程将军离去之前,让房某转告你,事毕之后,直接去金光门外左武卫大营。”
    房玄龄带着微笑,邀韩猛同行,边走边说道。
    韩猛对房玄龄拱了拱手,说道:“房相公,之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房玄龄摆摆手,“房某不是糊涂之人,非韩神医之过,都是二郎自作自受,韩神医之前不愿出手医治,能够理解。
    这次提议总医官一事,也非全然私心,各卫医制混乱,管理无序,这才是主因,房某事先没有征询你,也是不想你推辞。
    你年纪轻轻医术精湛神奇,又想法新奇,改进灶台火炕,更是让万民受益。
    而让房某对你刮目相看的,却是你的良善仁义,不过某也要提醒你,你待庄内佃户如此,或许会让自身招来排挤非议。”
    韩猛听到房玄龄最后的话,面露不解之色问道:“为何?”
    房玄龄看着韩猛淡淡一笑,此子还是年轻,阅历太浅,不明人心。
    “你想想,你所作所为你庄子上佃户自然感恩戴德,那隔壁庄上的佃户会怎么想?
    所有其他庄子上的佃户呢?
    佃户百姓人心浮动,这还只是一方面,你的良善仁义,就会使得无数地主庄主,变成了刻薄不仁。
    这才是重点!”
    房玄龄这么一说,韩猛瞬间明白了。
    他越是对佃户好,就会越衬托出别人的不好,可想而知,那些地主权贵门阀们,会怎么看他。
    学他是不可能的,那咋办?
    自然会攻击排斥贬低,就是眼前的房玄龄,城外也有很多田庄,现在与他说这些,估计就是感同身受。
    不过韩猛无所谓,我行我素,不惹他都没事,惹到他身上那就凌厉还击。
    这也是他为什么接受总医官的根本心理。
    小地主不行,县男爵位也不行,只有更高的品级权利,才能够保障他。
    四品上的总医官,只能说是眼下马马虎虎够用。
    本来对于房玄龄这个人,他以后世的认知,还是有好感的,现在越发的敬佩,不说房玄龄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是说这是个明白人。
    “多谢房相公提醒,不过我有言在先,贵府房二郎骨折日久,我也没有把握,还望房相公到时不要失望怪责。”
    “请放心,房某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也相信一切皆有命数。”
    见房玄龄神情,确实真心实意,韩猛也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担心对房遗爱的骨折没办法。
    不过他想到房遗爱尚高阳公主,最终落得凄惨结局,这其中有其本人的因素,但高阳公主的不贤,也是主因。
    想到这些,韩猛不禁感叹道:“落下残疾,未必就不是好事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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