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宁远城中的喧嚣渐渐消散,街上的行人形色匆匆,偶尔可见骑兵穿街而过,直至夜幕降临,街上的行人彻底消失,各家店铺也都纷纷上了门板,挂出打烊的牌子,好似成了死城一般。
    只是在这座死城之中,原本的吴家老宅里,灯火通明锣鼓喧天,后院子里的摆设早就被推为平地,喜好看戏的后金多罗饶余郡王阿巴泰,正一手端着个紫砂壶,任由新抢的汉家女儿捶着腿,斜着个吊角眼扫过台子上的青衣,就感觉****蠢蠢欲动。
    “主子,福晋命小的来请主子用膳。”
    听到包衣阿哈鲁古太的声音,阿巴泰睁开了浑浊的老眼,爱新觉罗家特有的三角眼中闪过怒气,抬腿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滚,就说老爷身子乏了,让她自己吃吧。”
    仰躺在地的鲁古太翻身爬起,跪在地上如同捣蒜:“主子爷,主子爷,福晋说了,如果主子爷不去,奴才,奴才,奴才这条狗命,就要没了哇…”
    “你这条狗命…”
    脱口而出的说了半句,阿巴泰眼前闪过了张血呼啦擦的老脸,勃然而发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那孽障还在外面跪着?!”
    鲁古太任由额头上的血迹顺脸而下,却是不敢伸手去擦,抬头道:“小主子用情至深…”
    “啪!”
    将手中的紫砂壶摔的粉碎,阿巴泰的三角眼中杀意闪过,开口道:“去,让人把那个女子埋了,想坏我家的血脉,罪不可恕!”
    吴三桂突然放弃宁远城,令得以阿巴泰为首的清军不敢相信,只因为了夺取这座大明在关外最后的钉子,不论是大明还是大清,都在这座兵家必争之地处流满了血泪。
    得到消息的阿巴泰首先放出了斥候,等到连续派出三波斥候和夜不收,在得到了相同汇报的事实后,才确定吴三桂是真的走了,没有摆出戏台子上的空城计,等他欢天喜地的带领大军进了城,才得到了关内李自成的大军,已经破了大同逼近大明京师的消息,这才明白吴三桂为什么跑的那么快和利索。
    进城占了这要地,阿巴泰并未开心多久,作为行伍出身的他,自然知道像这样的军事胜利,根本就没有什么可值得说道的,派人急往盛京报去,不想便遇到了令他烦闷的消息:儿子博和讬不知被人下了什么药,死活要取那青楼的名妓,可是把他给气坏了。
    莫说那妓子的身份,便是良家女子也是不行,阿巴泰不想给自己找个汉人的儿媳妇,他要保持爱新觉罗家血脉的纯正,看到鲁古太领命出去,这才冲着旁边的众人挥了挥手:“散了吧,都散了吧!”
    回到府中用过晚膳,阿巴泰自是没了消遣的心思,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早早的就回到了后院歇息,不想正梦到攻入山海关烧杀抢掠之际,耳畔传来了吵杂声:“王爷,王爷在吗??”
    “嘘,小声点,打扰了主子的休息,小心你的狗头!”
    “迟误了军机,小心你的狗命,滚开,王爷!!!”
    睁开了浑浊的老眼,阿巴泰就见福晋披着衣衫坐起,心中搞明白了状况,便强压下了怒气,翻身在人伺候下披上衣服,眼中闪过了问号:“是盛京来的消息?!”
    “吱嘎~”
    紧闭的卧室木门打开,滚进了个浑身带血的信使,帽子上的缨子都不见了:“启禀郡王,有李姓大将带兵已经打到了首山,现在正猛攻首山大营!”
    “什么?!正在猛攻首山大营?”
    阿巴泰瞪大了三角眼,用力之猛竟将三角眼瞪成了圆形,猛然站起:“他们从哪边过来的?!”
    “启禀王爷,他们是从南边过来的!”
    信使抬起头来,露出了脸上的一道疤,神情焦急:“根据南边来的探马回报,由于南边这些天风沙遮天,大队骑兵行动困难,不想来人竟在风沙之中行军,这才吃了败仗,就此也原本不足为虑,几位牛录甲喇以为用大队人马一冲,便会如以往似的望风而逃,谁知来军悍不畏死,更有关宁铁骑在周遭游走…”
    身子微微一晃,阿巴泰抬起头来,满脸凶狠:“来人,拿我手令与朵罗台,命他无论如何都要给我守住首山大营,如果丢了首山,我就砍了他!同时传令敏态,命他整理部下撤出宁远城援兵首山!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喳!”
    鲁古太跪地应声后转身离开,信使也转身被扶了下去,阿巴泰一转身,就看到了福晋,三角眼中闪过一道慌乱,神情凝重道:“这宁远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海,那首山与窟窿山之间,只有隘口处百米大道可走,从这条路北上可达盛京,南下可达山海关,来军不打宁远城直扑首山大营,目的便是想将咱们的退路给封死,你们赶快收拾行李!”
    “报!!!”
    阿巴泰扣子还没扣上,鲁古太再次连滚带爬的进了后院,跪倒在地颤声道:“起,启禀主子,那,那吴三桂来了,就在城门外…”
    “吴三桂?!”
    阿巴泰老脸大变,他先前的命令中让敏态把骑兵撤出城池,是因为自打占了宁远城,那些子牛录和甲喇便将家搬进了城里,上梁不正下梁歪,底下的人自然是有样学样,现在这个时辰怕是都在城里呼呼大睡,不想被人摸到了老窝旁边还不自知,现在被彻底包了饺子,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前面说了,宁远城背山面海,现在要再往外冲,不用说那是自杀行为,作为打了几十年的老对手,吴三桂不可能不做好防备,城里拖家带口的旗人便有两三万,这,这么多人,又该是如何跑?
    强制镇定的阿巴泰终于慌了,开口道:“传我命令,所有旗人包衣奴才,全部上墙守城,派出我的亲兵上街,除了咱们的人,只要敢出现在街上的,都砍了。同时传令,挑选五十名精锐从后山走,一定要把这个消息传到盛京,禀报给摄政王!来人,着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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