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礼?程松听得一愣。
    “君臣之礼”这种文化,在地球欧洲也是有,不过和古中国并不一样,没古中国那么讲究。不过西洲和东洲征战多年,彼此文化知根知底,所以女王才会如此说。
    这倒不是西洲受到东洲影响,而是一种认知偏差,就像一个外国人到了天朝上公交车乱挤不排队,你就会情不自禁地鄙视他,因为你听说外国人都是排队上公车的。
    此时的女王也是如此,都听说东洲最讲君臣礼仪,在皇帝面前谨小慎微,连武器都不让佩戴,只能低着头,或跪着觐见。所以女王就觉得东洲人本就该尊重君主,而她自己也是一位君主,理应得到类似程度的尊重。
    然后程松就懵逼了,因为他是现代人,根本不知道啥是君臣之礼。不光东洲的不知道,西洲的他同样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尊重女王了!
    所以他觉得,这女王一定是在刁难他胖虎……咳,刁难他程松。
    “这女人觉得我是个平民,所以活该被她指鹿为马?这女人好不讲理!”程松心道。
    程松自幼没有父母,缺乏引导,骨子里自尊心极强,最讨厌,也最害怕的,就是别人嫌他家境不好。他脑子里将“君臣之礼”这句话转了几个圈,又联系起女王之前的傲慢态度,顿时火冒三丈,手掌渐渐握成拳头,梗着脖子道:“女王陛下,公主殿下年少聪慧,想必是为了报答我在奥斯曼做出的……牺牲,这才同意跟我下洞。还请您明察!”
    他之前还在揣测这女人到底亲自来找他干嘛,现在他很生气,不想知道了。
    其实在下洞之前,程松并不知道下洞有多大危险,就连出发前金门牙和马匪老大找公主“勒索”奖励,他也只道是因为要保护九公主,路上可能多有险情。
    但是这话要是说了出来,恐怕没人会信,所以干脆不说。
    “矜功恃宠!”
    女王竟是说了个程松都听不大懂的东洲成语,听得他一愣。却听女王继续道:“果然是无知的马匪!你们在奥斯曼做的事情本就鲁莽至极,导致查理曼外交陷入极为严重的被动状态……”
    她看到程松惊讶的表情,冷冷一笑,接着说道:“你们以前做的苟且营生,我并不想追究。我今天来的目的,是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拿着瑟琳娜承诺的奖……佣金,离开查理曼,再也不要回来,并且不准对外传播任何有关查理曼的秘密,更不准透露奥斯曼之行的任何内容,最最不准,以任何方式联系瑟琳娜;第二,我会将你们秘密送往奥斯曼,接受奥斯曼长老会的审判。”
    不联系瑟琳娜?送给奥斯曼?程松眉头一挑,所以这女人以为他也是马匪,这次亲自前来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让程松看清现实,然后他们滚蛋,让自己妹妹远离他们这帮“马匪”。
    “难道她是因为保护瑟琳娜?”程松突然觉得,这女人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糟糕。如果她没有那么趾高气扬的话……
    而她肯定还不知道程松和嘻哈的军事价值,嘻哈独自一人就能制造机炮的事情,程松并没有告诉瑟琳娜,所以想必只有矮人王一人知道。
    想到矮人,程松不禁想起从亨利医生内裤夹层里搜到的小钥匙,那东西他都差点儿忘了……
    “我不是马匪,我就是……”程松虽然很不爽女王的态度,却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可解释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
    因为女王冷冷一笑,转身就走,分明是丝毫不信。只听她边走边说:“平民,你是什么并不重要。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到时候自然有人来带你们离开。是被人绑去奥斯曼,还是回到山里,继续当一个自由的马匪,就看你的表现了。”
    她步态轻盈而高贵,缓缓走向大门,背影颀长而凹凸有致,程松此刻才注意到,她竟是个如此美艳绝伦的知性女人,看样子比瑟琳娜也大不了多少岁。
    却见她走了到门口,定住了身形,转过身,针锋一样锐利的目光扎向程松,淡淡道:“我劝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不然闹出动静被奥斯曼的使臣看见,我查理曼必然不会袒护于你。还有,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都是因为我身为瑟琳娜的姐姐,不想让自己的她再上当受骗。念在你并未作恶过深,这才放你一马,不然我身为查理曼的女王,大咒术师,自然……”她顿了顿,并没有将那些无聊的威胁宣之于口,只是那张好看的瓜子脸却是神情森然,最后告诫道:“好自为之。”
    “瑟琳娜还好么?”程松突然问道。
    伊丽莎白女王本已回头,此刻又转过身看他一眼,淡淡道:“衣食无忧。”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程松一次,从上到下,最后道:“以前犯了错,不代表以后要一直犯。年轻人,换一个地方,当个好人。”
    她说罢,飒然而去。
    “衣食无忧”是什么意思?程松想了半天才想明白,瑟琳娜身为公主,自然是从小就衣食无忧,所以衣食无忧对瑟琳娜而言根本就再平常不过,想必物质对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那女王的意思分明就该是……“不好”,或者说是“心情极差”!
    程松哭笑不得,他确实骗了瑟琳娜,不过他真的不是马匪啊……
    也不知道伊丽莎白女王是怎么查到马匪老大和金门牙的真正身份,而且想必也是刚查到不久,不然怕是早就勒令她返回首都了。
    “看来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程松觉得有些头疼。
    嗯,更何况这个世界也没有黄河。
    女王刚走,马匪老大等人就钻了进来。程松跟他们复述了一遍女王的话。
    然后马匪老大和金门牙面色铁青,沉默良久,直到气氛变得越来越尴尬,金门牙才说道:“马匪有什么不好,自食其力,也是一门生意!东洲有句话,叫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咳咳……金牙,别狡辩,是我们连累了程兄弟。”马匪老大开口,语气出奇地有些落寞。
    “好了,别说了,这个怪我自己。当初确实骗了瑟琳娜。说正事儿,我们投票,选出……”
    “不投不投!我们一共就五个人,你一个人就顶三票。再说就两个选项,去奥斯曼必死无疑,分明没得选,有什么好投的……”马匪老大估计也头一次因为自己当过马匪而感到尴尬,他赶紧摆手,表示听程松的。
    程松插言道:“怎么没的选?我们是有尊严的佣兵团……有尊严的马帮,我们可以选择不要奖励,自己开溜……”
    “拒绝!”
    “拒绝!”
    棒槌摸了摸头,看了看嘻哈,又看了看严词拒绝的马匪老大和金门牙,一咧嘴,小心翼翼地对程松道:“俺……俺……俺也……”
    “你们……很有当佣兵的潜质嘛……”程松撇了撇嘴,仰天躺在了床上,气得不想讲话了。
    这两个夯货,刚才还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可一牵扯到财务问题,顿时就漏出了大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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