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莫离,才算真正处于濒死的状态,处于那种游离于生与死之间的状态。
    说实话,莫离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连日来,他在潜意识中,能清楚地知道一个又一个来到他身边的人,能清楚地听到每一个对他好的人所说的话。
    他们的话语中,有爱有怜惜,他更感觉到舒雨对他的浓浓爱意。
    还有他父亲的话,其实在他的心中,对这个父亲是有些恨意的,可几日来,他从父亲的话意中,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父爱,以及父亲的悔意。
    其实他的心已经软了下来,恨意也消失了,但可惜的是,他竟然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这种半死不活的感觉,让得他感觉糟糕透了。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此时,就算是在潜意识中,莫离都感觉到自己衰弱了很多。
    “我真的要死了吗?”
    潜意识中的莫离,对这个世界依旧有些不舍,这个世界明明就在眼前,看得见却摸不着,外人更是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许是他真的很衰弱了,又或许是他真的累了,于是他就这样失去了沉睡了下去。
    这天夜里,守着他的是舒雨,多日担忧的她,到得今日,她已经累得不行,直接趴在莫离的床边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时,莫离的眉心发出了一抹淡淡的青光,青光在他的眉心形成一个拇指般大小的光漩,附在他的表皮上。
    突然出现的这一情况,没有人能看见。
    那光漩慢慢的把莫离扯入了一个梦中。
    在梦中,莫离看到了一片血红色的天空,忽而有四个骑着马的人在远方的天空,从天而降,四人中有一位让他印象最深,因为那位没有头颅,手中还拿着一把巨斧。
    继而天上下起了雨,莫离用手去接了几滴,才发现天上滴落的液体并不是雨,而是血,或者说是血雨,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那血雨连下了好几个月,这个时候,陆地已经不再是陆地,到处是汪洋,血汪汪一片,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腥臭。
    汪洋之上到处是浮尸,莫离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些浮尸身上到处溃烂,他们并不是被水淹久了腐烂的,潜意识里告诉他,这些人是因为瘟疫而死的。
    世上的人口一天一天在锐减,为数不多的人,已经把临时棚舍搭到了高山之上。
    只是高山上的人们,却并不是清醒的,他们很多人精神混乱,时不时会出现相杀的情况。
    相杀本就是恶劣的情况了,只是还有更恶劣的,那就是相食,很多人就像没有知觉的野兽,他们只知道饥饿,食物出完了,就相互啃食对方,但却永远都不觉得饱。
    若是在现实生活中,莫离看到这种情况,或许早就呕吐不止了,而在这梦中,他却莫名地觉得心痛,就像他亲身经历过一样。
    忽而梦中的场景换了,莫离来到了一个星空世界。
    “你来啦!”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莫离吓了一大跳,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呢!
    随着那道声音的落下,一道白光从天而降,落到了莫离身前,当白光敛去了刺眼光芒,一个发须洁白,穿着青衫的老者出现在了莫离面前。
    老者看起来并不是实体,而是虚幻的,身上还闪着淡淡的星辉,宛若仙泽萦绕的仙人。
    “是您在跟我说话?”莫离有些惊讶地看着那老者,问道:“您能看见我?”
    “我为什么不能看见你?”老者微笑道。
    “我死了吗?”
    莫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喃喃道:“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冥府?应该是了,不然先前我怎么会看到血海汪洋,相比那里就是传说中的尸山血海了。”
    莫离接着又笑了笑,道:“不过这里的环境还是挺好的,竟然是星空,看来冥府也没传说中那那般恐怖嘛!”
    看着正在自言自语的莫离,那老者没好奇道:“小子,你在嘟囔些什么呢?没听到我在跟你说话吗?”
    闻言后,莫离方回过神来,脸色颇为尴尬,刚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没注意到老者在问他话。
    “对不起老先生,我刚才有些走神了。”莫离不知道怎么称呼老者,就暂时称他为老先生了。
    “这天命大陆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说句话都能走神。”老者没好气地说道,语气中略带抱怨。
    “是是,是我的错,老先生教训的是。”莫离以为这老者是管冥府的什么官员,所以也没想惹他,他说什么,莫离也都接了。
    “敢问老先生如何称呼?”莫离问道。
    老者仰起头,看都没看莫离一眼,高傲地说道:“你就叫我莫老好了。”
    “莫老...真是巧,原来您也姓莫。”莫离咧着嘴笑了笑,问道:“莫老应该是这冥府的大官吧?”
    “呸呸呸,什么冥府,哪来的冥府?这里是天启令的内部世界。”
    老者碎了一嘴,然后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莫离,道:“你竟然也行莫?”
    话落,莫老还饶着莫离转了几圈,他的脚并没有着地,而是飘着的,如站在云朵上一般。
    在细细观察了莫离一会之后,莫老有些嫌弃的说道:“竟然有一丝我的血脉,看来是我的后辈子孙了,可怎么是一个不能修行的人,也不知道天启令是怎么回事,竟选择了一个废材。”
    站在一旁的莫离,他的表情那叫一个惊艳,本来听说这里是天启令的内部世界,他就已经很惊讶了,现在还知道眼前的老头是莫家某一代先祖,他就更是震惊了。
    以万年为期,莫家传至莫离这一代,传了十六代,八代以及之前的老祖都是达到了天命镜巅峰的,都活了千年,但也没听说有那位老祖还活着的。
    莫家祠堂中,摆有八代之后所有老祖的画像,在莫离的印象中,可没有一位长得像眼前这老头的。
    看来只能是八代活着八代之前的老祖了,可惜万年来,莫家遭逢数次变故,导致八代及之前几代老祖的画像都丢失了。
    后辈子孙中,境界高的没见过八代之前的老祖,境界低又见过老祖的,却无法画出比之境界高的老祖的真容。
    所以到了十代之后,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八代及之前几代的老祖的容颜。
    因此,莫离认不出眼前的老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您真的是莫家的老祖?”莫离试探道。
    莫老道:“那是当然,如假包换。”
    “真的吗?”莫离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莫老,再次问道:“那您是第几代,叫什么名字?”
    “嘿...你小子竟敢怀疑起自己的先祖来了,信不信我抽你。”
    莫老又是碎了一嘴,不过他转念想了一想,觉得莫离的做法也没错,总不能连怀疑都不敢就去认祖吧,那这样的子孙也太白痴了。
    所以,莫老的态度平和的许多,说道:“罢了,罢了,我也懒得跟你计较这么多,就告诉你吧,我名莫敢不从,至于是第几代我就不清楚了,万年过去了,谁知道你们把我排在了第几代。”
    “什么...莫敢不从?”听到这个名字,莫离差点没惊掉下巴,在他的记忆里,莫敢不从可是排在莫家祠堂牌位的最上方,那是第一代老祖。
    看着莫离一脸震惊的样子,莫敢不从好生得意了一番,笑道:“怎么样,我这名字够霸气吧,当年我成为天命大陆第一人时,便给自己起了这名字。”
    说着话,莫敢不从竟还沉浸在他当年意气风发的回忆当中,当年能做到号令天下,莫敢不从的,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他又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莫离,能看得出,他的眼神中存在着鄙夷和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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