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凌帆闻言,目光有些古怪地落在他脸上。
    “怎么?”
    “没什么。”君凌帆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开口,“你要是敢给太子皇兄送美少年,只怕不用等到皇兄发配你,你就死于横祸了。”
    俞峥瞬间静默,眉心缓缓皱起:“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君凌帆走到相府外,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静王府走去,脚步悠闲,倒像是在散步似的,“你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查一个少年。”俞峥拧眉,“可惜没查到线索。”
    “什么少年?”
    “一个漂亮贵气的少年。”俞峥啧了一声,显然是惊叹,“我觉得你要是亲眼看到这个人,绝对会喜欢上他。才十五六岁的年纪,通身却都是贵气,看着就像从古画卷中走出来的一样。”
    顿了顿,“可惜查了一个月也没查出什么线索来,这个少年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也许他不是帝京人士……对,应该不是帝京本土人士,否则我不至于大海捞针似的找不到人。”
    君凌帆越听越觉得古怪。
    待俞峥说完,他缓缓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俞峥:“查了一个月?”
    “是啊。”俞峥点头,“怎么了?”
    “十五六岁?”
    俞峥愣愣地点头。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就一个月之前。”俞峥像是不解,又像是有了点头绪,“殿下不会认识吧。”
    君凌帆静默片刻,语气平静:“你查他干什么?”
    “方才我不是说了,少年清贵高华,容色精致,我打算把他送给殿下您——”
    “你查的那个人,大抵是本王妹婿。”
    俞峥脚步倏顿:“……”什么?
    绕过街头转角,君凌帆也不理会身后的人跟上来没有,径自往他的王府走去。
    走到王府大门外,候在马车旁的侍卫掀开车帘,君凌帆抬脚上了马车,躬身进了车厢。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
    留在身后的俞峥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脸,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简直……
    那美少年居然是当今公主的夫婿?
    现在的小年轻人都这么早就成亲了?
    俞峥拧着眉回想,公主殿下貌似才十四岁?那少年看起来十五六左右。
    两人年纪上倒是相当,可也太小了呀,一个十四,一个也才十五六岁,他们知道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吗?
    就不担心成亲太早,以后后悔?
    不担心所托非人?
    不担心感情破裂?
    眼下顾家这种情况若是也发生在公主殿下身上,这……这就不是和离了,而是直接满门抄斩了吧?
    不过那少年大概也不敢做出什么对不起公主的事情来。
    俞峥抬头望了望天,庆幸那天没说出什么无礼的话来,否则若是被公主殿下记恨上,只怕他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
    一脚踏上太子殿前的玉石阶,君凌帆才察觉到自己有些紧张。
    其实算起来他也才半个月没来而已。
    可这半个月却是他长到这么大以来的第一次,以前隔三差五过来东宫,甚至直接拿这里当自己的王府,一住住上好几天,比在自己王府里还自在熟悉。
    可人一旦长大,总有些东西无法给以前一样。
    榻上玉石阶,守在殿门外的宫人直接行礼,并未有阻拦或者去通报的意思。
    很显然,他来这里依然无需通报。
    跟以前一样。
    君凌帆跨进殿门,抬头便看到了坐在长案前批阅奏折的男子,瞳眸里微微划过一道色泽,随即他敛眸朝殿中走去。
    待离得长案近了些,才撩袍屈膝,行叩拜之礼:“臣弟凌帆,拜见太子皇兄。”
    君凌霄抬眸,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低下头去看奏折:“免礼。”
    “多谢皇兄。”凌帆站起身,沉默地候着。
    早上去传话的德安此时正站在一旁,安静地研磨。
    凌帆独自站了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却见君凌霄批了两本折子之后,再次抬眼:“愣着干什么?”
    君凌帆不解地抬眸。
    “这么多折子没看见?”君凌霄皱眉,语气淡淡,“以前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养伤半个月养傻了?”
    君凌帆沉默地看了眼案上堆积如山的折子,不明白最近的事情怎么突然多了起来。
    走到案前,他先按照惯例把奏折按主次缓急筛选出来,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就开口纠正了他家皇兄的话:“不是半个月。”
    嗯?
    君凌霄沉默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皇兄一顿打,让我足足养了一个月。”君凌帆低声开口,“在皇兄殿内养了半个月,回王府又养了半个月,这才痊愈。”
    “我一直以为你回王府这半个月是为了偷懒。”
    君凌帆:“……”
    “别忘了还欠下一百九十多的数目。”
    君凌帆:“……”
    德安低眉垂眼地给太子研磨,不敢去细听,更不敢去细想。
    太子跟二皇子这番对话听着没什么,只是日常交谈,可他总觉得有点古怪。
    君凌霄没再说什么,很快又沉浸在一堆繁杂的政务之中。
    殿内安静,忙碌一直持续了半日,跟以前一样的氛围,君凌帆恍惚有种错觉,就像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期间德安给太子和凌帆添了四次茶,君凌霄只喝了两次,其余两次是茶水凉了之后被倒掉重新换上了新的。
    政务暂告一段落,君凌霄终于放下手里的笔,身体靠向椅背,抬手轻揉着眉心。
    君凌帆见状,不发一语地走过去,修长食指搭在君凌霄两边鬓角,拇指轻轻按摩着他的眉眼:“临近登基,皇兄不是该好好休息吗?怎么反倒越发忙碌了?”
    “本来是两个人的事情,全堆着由我一个人来处理,自然是忙。”君凌霄微阖着眼,嗓音惯常的淡漠,却又多了几分疏懒,“我要不是派德安去催你一下,你是不是打算继续偷懒下去?”
    君凌帆摇头:“臣弟不是偷懒。”
    “那就是与我记仇?”君凌霄睁开眼,“屈打你了?”
    这句话落音,比君凌帆脑子反应更快的,是他的膝盖。
    砰的一声,凌帆给跪了:“臣弟绝不敢与皇兄记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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