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内厂都督苏明月收到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个时间,其他再无任何信息。
    在看过这封信之后,苏明月随手将其烧掉,走出屋子看了看时辰,脸上闪过一丝决然之色。
    皇宫内,御书房外。
    李英弓着身子,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对着正在审阅奏折的乾正禀告道:“启奏陛下,诸承嗣诸大人在门外求见。”
    “诸承嗣?”
    乾正脑袋一抬,放下手中的奏折,疑惑道,“这早朝刚退,他来干什么?”
    “让他进来吧。”
    乾正摇了摇头,想不通就干脆不再去想,直接吩咐道。
    李英领命,急忙出去传旨,不一会便带着诸承嗣走了进来。
    “诸卿有何要事禀奏?
    还非要追到我这御书房来?”
    诸承嗣行过礼,乾正挥手示意他起身,懒洋洋的问道。
    诸承嗣脑袋一低,从袖中掏出一份连夜拟出来的折子,双手奉上道:“臣的确有要事启奏陛下,还请陛下过目。”
    乾正瞧了一眼,挥手示意李英将折子取来。
    接过李英递来的折子,乾正看了一眼站在下面一言不发的诸承嗣,暗暗吸了口气,缓缓打开折子,打算看看这诸承嗣又给自己准备了什么大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半盏茶,一盏茶,三盏茶。
    随着时间的推移,乾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诸承嗣却依旧挺胸收腹,站姿挺拔,任由乾正凌厉的目光扫过,脸上亦是没有一丝胆怯。
    不过这空气中的气氛与温度,却是越来越低,到最后,就连大太监李英都想知道,这诸承嗣的折子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居然能够让乾正如此暗怒不已。
    “砰!”
    终于,一声拍桌巨响,直接将李英吓了一跳,不过下面的诸承嗣却依旧面不改色。
    乾正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折子,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一日震亲王入宫与自己悄悄谈过的话。
    “诸卿,你知道自己在奏折中都写了什么吗?”
    乾正眼睛一眯,一字一顿的质问道。
    诸承嗣拱手回道:“回陛下,这份折子乃是由臣亲自起草,亲自执笔,自然清楚里面都写了什么。”
    “好,很好。”
    乾正点了点头,忽然暴怒的拍着桌子喊道,“你既然知道,居然还敢胡编乱造?”
    “陛下,此事乃是由小儿亲自前往承天调查所得,根据承天知县韩庆的口供,以及那名山野秀才所言,再加上种种证据和蛛丝马迹,这件事不难看出”“闭嘴!”
    诸承嗣一句话还未说完,乾正便已经拍案而起,指着诸承嗣的鼻子骂道,“诸承嗣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光凭一个秀才的几句话,还有那个草包的话,你就想启动三司会审,缉拿皇亲国戚,缉拿朕的亲弟弟?”
    乾正此言一出,李英的脸上瞬间见白,立刻用一种惊恐的眼光看向诸承嗣。
    他是有想过,这肯定又是牵扯到了朝中重臣的事情,甚至是皇亲国戚,可是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一次,诸承嗣亲自启奏弹劾的人,居然震亲王,皇帝最崇信,从小就最溺爱的亲弟弟。
    “皇上!”
    诸承嗣陡然提高音量,一脸郑重道:“一夜之间,二十五口人命啊,这可不是一件小事!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你...”乾正被他气的震怒无比,差点站立不住,多亏李英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扶住。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李英一边帮其顺气,一边劝慰道。
    “陛下保重龙体啊!”
    诸承嗣也没想到乾正的反应居然会如此之大,当下也是十分着急。
    龙椅上的乾正默默摇头,露出一副十分失望的表情,似乎诸承嗣此举令他万分伤心。
    乾正推开李英搀扶着自己的手,哆哆嗦嗦的指着诸承嗣道:“诸承嗣?
    枉费朕如此信任你,你居然真的和那个司马未央合谋,打算一起对付傅昇是不是?”
    乾正此话一出,诸承嗣都愣住了,这无缘无故的为何提起司马未央来了?
    “陛下,臣听惶恐啊,臣何时与那司马未央有所关联?
    臣甚至都不曾与他有过任何来往啊?”
    诸承嗣解释道。
    没错,这件事诸承嗣肯定不明白,在场的三人中除了皇上本人,也就只有李英才能够稍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就在那日皇普玉入宫状告震亲王之时,震亲王就已经把矛头掉转向了司马未央,甚至还提起他那已故的爹爹司马战来混淆。
    不过这还不够,次日震亲王又再次入宫,与乾正两个人在房内密谈许久,这一次,就连李英都被拒之门外,没有听到他们在谈论什么。
    但李英可以确定,今日乾正之所以会如此震怒,绝对与那一日震亲王入宫所说的事情分不开。
    “不曾与他有过任何来往?”
    乾正听了嗤笑一声,大声质问道,“好,那你说,你官居朝廷一品要职,人远在乾京,怎么就会注意到承天这二十五口命案?”
    “这承天是何人的故乡?
    不就是他司马未央和司马战的故乡吗!”
    诸承嗣愣了一下,更不明白乾正为什么又搬出了司马战这位已故人。
    “陛下,此事乃是由小儿诸青阳前往承天查得,本就与司马未央没有任何关系!”
    诸承嗣面露急色,不明白乾正为什么非要扯上司马未央和司马战来说事。
    “没有关系?”
    乾正哈哈一笑道:“你那儿子,自负才识渊博,有些身手,朕给他官,他不做,给他联姻,他不要,说对什么都没兴趣,只想游山玩水。”
    “可是现在呢?
    怎么突然对一件发生在千里之外,发生在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的命案有了如此浓厚的兴趣?
    不远千里骑马去往承天调查真相,这就他又兴趣了?”
    “那乾京城,这周边,这么多未破的案子,他怎么不也帮着查一查呢?”
    面对乾正如此的质问,诸承嗣还真有点回不上话,虽然他知道自己儿子心中的想法,可能真的如他所言,是为了帮助一个和他在某些方面很像的朋友,可是乾正信吗?
    再说了,这位朋友就连诸承嗣都没有多问,也不知道名字,这么一说,乾正恐怕就更会联想到司马未央身上了。
    “没话说了吧?”
    见诸承嗣闭口不言,明显在想事情,乾正带着怒气点头道,“不如让朕告诉你吧!”
    “不就是因为那个司马未央吗?
    如果不是他暗中捣鬼,暗中挑拨,这诸青阳怎么会不远千里去承天查案?”
    说到这里,乾正更是一拍桌子吼道,“傅昇说的果然没错,这个司马未央果然一直在暗中针对他。”
    “可是你太让朕失望了,你诸家不是一直清高中立吗?
    从来不拉帮结派,丰满羽翼吗?
    啊?”
    乾正现在已然在气头上,任诸承嗣说什么都不管用了,他就是把诸承嗣弹劾震亲王一事当成是由司马未央指使。
    “人不在朝廷,却可以拉帮结派,蛊惑人心,将所有的矛头都指着他想要对付的人,果然是司马战的好儿子啊!”
    乾正想起震亲王说过的话,又想起司马战在世之时经常出手出言干预自己处理朝政,不禁万分失望道。
    “陛下!!!”
    诸承嗣大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肝胆俱裂道,“臣不知陛下到底是出于何种原因才说出这番话,可是我诸家世代忠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陛下的事情啊!”
    “臣做事也是凭着良心,顺应天理,顺应民意,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指使过啊?”
    “天理?
    民意?”
    乾正一听到这两个词,心中怒火更胜,因为司马战在世的时候,就总是喜欢说这些字眼。
    “启奏陛下,内厂都统苏明月苏大人在门外求见。”
    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进来禀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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