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无面尸,还是这个无面尸。”刘警官点点头,“这个无面尸很难被制造出来,因为,必须要有一台碾压机的配合。”
    “碾压机?”赵天明呆住了,
    “一般的‘无面尸’,尸体都是事先就被凶手毁坏过的,或者是倒了浓硫酸,或者用刀具切割脸部的皮肤,或者,干脆砍掉透露。可是,现场的那具女尸,脸部虽然被碾压变得无法辨认,却并没有发现被浓硫酸或者刀具给毁坏过的迹象。”刘警官的目光变得犀利了起来。
    “而且,当时工地上的人,也确实曾经看到有一辆白色汽车飞驰而过,还亮着大灯。不过,发现有物体被汽车撞飞起来的,根据我们的调查,却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张来福?”赵天明愣住了。
    “对,只有张来福一个人,描述说当时曾经看到那个女人被汽车撞得飞起来,就掉在自己的碾压机前面,他刹车来不及,这才碾压过去的。”刘勇点点头,“而至于其他的工友,他们都是在张来福报警后,才知道具体的细节。可是,他们陈述说当时只见到那辆白色汽车,而至于有没有女人或者什么东西飞起来,却都没什么印象了。”
    “这么说,假如那个张来福是在撒谎的话,那,那个女人就不一定是被车给撞死的了?”
    “没错。”刘警官点点头,“所以,我打算再去找张来福,他一定还知道些什么。”
    “刘警官,你怀疑张来福在撒谎?也就是说,那死者可能不是被汽车撞死的,而是被直接碾压而死的。”
    “如果是直接碾压过去,那女人至少会大叫一声,对吗?可是,她并没有叫唤,也没人听到她在叫。所以,还有一种可能,在碾压之前,那个女人其实已经死了。”
    “什么?可,可那女人的手脚,不是还动了几下吗?”
    “这句话,也是张来福自己说的,并没有其他人的证言可以印证。”
    “哦,我明白了。”赵天明点了点头。
    “张来福如果就是同伙的话,他完全可以开着车将这尸体碾压掉。对他们这种碾压机司机来说,准确地从死者的脸部碾压过去,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如此一来,死者的脸部尽毁,就再也无法辨别出来了。”
    “对不起,刘警官,你说他是同伙,是谁的同伙?难道,是我前女友的同伙?”赵天明惊呆了,“不,不,小丽不是那种人,她怎么会杀人呢?”
    “我可没说她杀了人,或许,那个女人早就死了,是病死的呢。”刘警官道,“说不定,那个女人,就是你前女友的孪生姐妹。”
    “孪生姐妹?可,小丽她不是独生女吗?”
    “你确信,那,王小丽的母亲为什么那么大老远跑回老家生孩子?”
    “为什么?”赵天明的脑子更加混乱了。
    果然,这个案子很“有趣”,有趣到竟然令一个警察和一个侦探小说作家都难以分析出来。
    “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许,她当时根本就没有怀孕,那个大肚子是伪装出来的!”
    “啊?”
    “她回到老家,可能就是为了收养别人家的孩子,来冒充自己的孩子。”刘勇继续说道,“王老实那么多年都没生出个一儿半女的,老婆却突然间就怀孕了,这不奇怪吗?既然好不容易怀孕了,那为什么不在家里安心养胎,反而跑回大老远的老家去?还有,王小丽十岁那一年,又为什么离家出走了?”
    赵天明真是一愣一愣的,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刘勇警官真是不简单。
    假如王小丽并不是王老实夫妇的亲生女儿,她还有自己的兄弟姐妹的话,那么,她到底又是谁家的女儿呢?
    “不过,就算王小丽没有孪生姐妹,她也可以通过张来福的配合,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刘勇继续说道,“根据我的调查,这个张来福以前就是个小混混,吃喝嫖赌,无所不会。”
    赵天明又想起了柳寒烟曾经告诉自己的话,果不自然,这个手臂上有刺青的张来福真不简单。
    “你注意到他的手指头缺了一节吗?”刘警官突然问道。
    “嗯,注意到了。”
    “但我们并没查到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断了手指。”刘警官道。
    “会不会是因为那场车祸呢?他不是残疾了吗?”
    “不,不是那起车祸。我调查了他的病历,他的手指头并没有在车祸中受损。”
    “那,会不会是在他做小混混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而被割掉的呢?”
    “这是有可能的,不过,这一点也查不出来。”刘警官点点头,“你知道他儿子为什么不愿意来看他吗?”
    “听他说,不是因为他儿子不孝顺他吗?”
    “不,是因为这老头子经常去赌博,打麻将,输了钱就找儿子要。而且,听邻居说,张来福还经常找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到家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了。”赵天明点点头,“就是那些失足妇女。”
    “没错。”
    赵天明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张来福,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也难怪,那天女友柳寒烟会有那种表情,这女人的直觉可是真准啊。
    “假如王小丽想让别人以为自己从此就在这世界上消失掉,她完全可以买通张来福,给一点钱就可以了。”刘警官继续说道,“那具女尸,可能早就放在张来福的车上了。”
    “啊?”
    “这很容易做到。张来福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地将尸体从车里放下来,就放在碾压机的前面。然后,他再上车,开着碾压机碾压过去,彻底将尸体毁容掉!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了。”
    “可是,当时不是有人曾经看到有个女人脸红通通的,穿越街道去对面吗?”
    “那个人,可能就是王小丽!”
    “啊?”
    “听着,我们都以为:现场就只有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脚踩深红色高跟鞋,挎着黄色手提包的女人,对吗?”
    “是啊。”
    “可是,假如那具女尸的身上,早就穿上了同样的一套衣服呢?那么,现场就同时出现了两个‘王小丽’!一个活的,一个死的!”
    “可是,那手提包里的东西呢?身份证、手机,这总不可能也是双份的吧?”
    “这很容易做到。真正的王小丽假装自己喝醉了,她过了街,在中间的绿化带停了下来。然后,悄悄地将手提包和里面的这些东西都丢在了路上,就连手机都给砸坏了,制造出一起车祸的假象。”刘警官道,“然后,她自己就先逃走了,甚至,她很可能直接回了平安苑小区里。于是,在现场的那具女尸就成了她的替身,虽然这具女尸已经面目全非了,可身上的衣服,现场的高跟鞋、手提包和那里面的身份证、手机,都证明那具女尸就是王小丽本人,没人怀疑这一点。再加上当时还有人看到王小丽横穿过街,这样一来,一切就都吻合了。”
    “那么,那具女尸胃里的咖啡呢?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更好理解了,王小丽平时不是不喝咖啡的吗?”
    “嗯。”
    “所以,那死去的女人就不是王小丽,而是另一个曾经喝过咖啡的女人!”
    “可是,现场不是还有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吗?那又是怎么回事?”赵天明还是不大相信刘警官这一段奇葩的推论。
    王小丽为什么会精心设计出这一出戏?她真的是在躲避什么吗?
    “有两种可能。”顿了顿,刘警官说道,“要么,那只是偶然的巧合。要么,那车子也是王小丽的设计。你晓得为什么那车子要开大灯吗?”
    “不知道啊。”
    “现场的路况很好,路边也有路灯,根本没必要打大灯的。”刘警官道,“开着大灯,就算工地上有人看到那车子,可因为灯光太刺眼了,也未必能看到车牌。另外,也看不到有人被车子撞飞了没有。”
    “啊?”赵天明恍然大悟。
    “可是,可是我还有一点疑问。”赵天明还是觉得这里面有点蹊跷。
    “什么疑问?”
    “假如王小丽她还没死,那么,她为什么会把房子和钥匙送给我呢?她一直躲在里头,不是更好吗?”
    “你是认为,王小丽就是送你房产证和钥匙的‘复仇天使?’”刘警官道,“这就是本案的第二个疑点,‘复仇天使’到底是谁,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啊,假如王小丽已经成功地把自己隐藏起来,让人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那,为什么三年之后,她又以‘复仇天使’的名义出现呢?”
    “问题是,你怎么确能定:那个‘复仇天使’,就是王小丽呢?”
    这一下,赵天明也愣了。
    “这个‘复仇天使’,很可能是一个知道你有梦游症的知情人。”
    “啊?这,这跟梦游症有关吗?”
    “当然有关系。”刘警官拿出纸笔,在上面写着什么,“现在,在我的脑子里,有三个人,都有可能是‘复仇天使’!”
    “是谁?”
    “第一个,就是你的前女友王小丽。”刘警官道,“可是,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要给你发邮件呢?这样做,不是等于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吗?”
    “或许,她受到的威胁已经解除了,她打算重新出现,甚至想来找我复合呢?”
    “有这种可能,所以,她就把自己的房产证和钥匙都送给了你。当然,假如她还活着,这些东西本来就在她的手里。可是,她还是不愿意让你知道她还活着,于是,她就虚构了一个‘复仇天使’,再将这些东西送给你了吗?”
    赵天明点了点头。
    “好吧,那她给你发的邮件与威胁,只不过是虚晃一招。”刘警官道,“她以‘复仇天使’的名义,约你去猫儿山公墓,无非是想看一看你到底还爱不爱她。于是,你去了,她也见到了你。你在公墓见到的那个女鬼,当然也是她了。看见你来了,她这才决定把那套房子送给你,对吗?”
    “那,后来她为什么又出现在平安苑小区的楼道上呢?”
    “有可能她还住在那附近,甚至,就在那楼里。”
    “啊?”这一下,赵天明只感觉脖子发凉。
    “她还爱着你,女人啊,就是一个复杂的动物。”刘警官叹了口气,“你已经有了新女友,她知道自己不该接近你,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多看你一眼。没想到,你那天晚上正好就从屋里出来了,就看到了在楼道上游荡的她。”
    赵天明不说话了,他倒是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难道,王小丽到现在还爱着自己吗?可是,你为什么不出现呢,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呢,非要装神弄鬼的?
    “而至于第二个嫌疑人。”刘勇皱了皱眉头,“不好说。”
    “你怀疑的这个人是谁?”
    “柳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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