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对汪小萍来说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额头上的汗珠都已经在冬日浅阳的照耀下清晰可见,她才终于抬起头来,目光定定地看向简若姝:
    “简总,我想留在曙光,你愿意接受我吗?”
    简若姝这才看向她,两人对视了大概有那么几秒钟,就在大家都以为简总要say no的时候,只见她姝然一笑。
    霎那间,整个房间忽然如雨后梨花一夜之间绽放开来,汪小萍觉得整个世界都明媚起来了,她听到简总清润的嗓音坚定地回道:“愿意!”
    汪小萍笑了,这一笑让她原本平淡的容色都变得容光艳艳起来。
    白锦瑜却再一次黑了脸。
    汪小萍笑着笑着,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她给了简若姝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又低下了头。
    聪明人之间有时候无需太多交流,从刚才的对视中,汪小萍已然完全明白了简若姝的用心。
    非是简总不肯帮她解围,而是这件事她必须自己坚定努力地去争取,去当众表明自己决绝的态度。
    因为她留在曙光面对的不是简总一个人而是整个团队,如果简总刚才帮了她,事后也信任她,可原团队对她的接受度和信任度有多高,就很难说了。
    简总刚才等于帮她让所有人看清了她义无反顾的一面,二选一且只能选一,彻底得罪白总投靠简总,简总团队的人才有可能接纳她这个新同事。
    这不是简总个人的行为,而是行业性质如此,简总只是顺势而为逼了她一把。
    汪小萍咬了咬牙,暗暗下定决心今后更要好好做事。
    转天,简若姝请全员吃饭聚餐,也算是给汪小萍和柳静的接风宴。
    柳静是跟在汪小萍后面提出留在曙光的,她本就是汪小萍的助理,白锦瑜也不太在乎入行不过半年的她,就顺水推舟应下了,只是离开前脸色更难看了些而已。
    有了之前的铺垫,大家对汪小萍和柳静的接受度还是可以的,席间氛围很好,两人也逐渐放开了原本的拘谨,与大家渐渐交谈起来。
    “简总,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饭吃到一半,柳静咬着筷子,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向简若姝。
    她本就生得妩媚,瓜子脸尖下巴,柳叶眼双眼皮,标准的美人儿,这个表情一出来,真是我见犹怜。
    “没关系,你说!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们这个团队很open的,简总是个很开明的老板,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简若姝还没开口,家电组组长魏钧就先接话了,他微笑着看向柳静,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见此,简若姝也点点头,示意她有话直接说。
    心下却稍稍打了个鼓,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这个女孩给她一种不太安分的感觉,不过作为老板她并不会先入为主给人定性,一切都还要看柳静今后的表现。
    同时,简若姝挑眉看了一眼魏钧,后者给她一个坦然自若的眼神,简若姝睨了他一眼,随后也勾唇露出一个略带戏虐的浅笑。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并没有规定员工之间不许谈恋爱,但她说过如果确认了关系一定要第一时间跟她汇报,她会给其中一个调岗,这也是行业属性无法避免的事情。
    柳静自然也看到了简若姝和魏钧的眼神互动,俏脸微红,小声开口道:
    “我虽然入行时间不长,但是跟着白总结识了不少同行,最近几天听到大家都在传一个小道消息,说下周的行业年会可能有人想找简总您的麻烦,会对您不利。”
    柳静怯生生的目光望着简若姝,“我就想不管是真是假,既然听说了,还是应该跟您说一声。”
    简若姝扬眉垂眸,随后抬起清亮的眸光与她对视,柳静开始还能笑着面对,没几秒就渐渐撑不住了,微红着脸低下了头。
    简若姝收回视线,环视了所有人一圈,才正色道: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的团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除了必要的交流,大家私下里并不会与同行有太多互动,也没有相互切磋经验一说。猎头行业经常会有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听多了不仅难辨真假,而且会分散精力,还会影响我们自己对真实事物的精准判断,所以一开始我就告诉过大家要适当屏蔽掉一些与项目无关的消息,你刚来不太清楚,以后还是要注意一下。”
    柳静抬头,稍稍看了一眼大家,才发现显然所有人对她刚才说出那番话感觉很是诧异,不是诧异她话里的内容,而是诧异她的话题。
    原本微红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柳静没想到她只是想给新老板卖个好,却弄巧成拙了。
    见此,简若姝的声音也从刚才的清冷变得柔和了一些,浅笑着道:
    “别紧张,不知者无罪,何况你是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既然跟了我,我的风格跟白总不太一样,慢慢来以后习惯就好,但还是要尽量少跟原来的圈子接触,专注于工作本身,我相信你会越做越好。”
    简若姝不着痕迹地敲打了她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简总!”
    柳静尴尬极了,声音越发的小,若不是此刻大家都没说话,几乎没有人能听到她的音量。
    “对不起,我去趟洗手间。”
    低垂着已经红了的眼眶,柳静起身飞快地离开了座位。
    本来有心想再安抚她一句的简若姝:……
    女孩子脸皮薄,但也不至于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吧?猎头可是一个需要极强的抗挫能力的职业,况且她也没说什么呀。
    无语地看向汪小萍,你这助理怎么回事?
    “简总别介意,小萍她不是故意的,就是有点林妹妹的潜质,但做事情还是可以的,我会好好带带她。”
    汪小萍依旧是四平八稳的声音,既不抱怨也不推卸责任,哪怕刚才柳静的行为隐约有抢了她风头的意思,她也只是不卑不亢对简若姝说道。
    简若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小插曲也就这样过去了。
    圣诞节前夕的周五,行业年会如期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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