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过不知道,他在别的故事里,有怎样的际遇,他只知道,这一世的幸福,触手可得。
    幽冷月光透过窗,公平的赠与每一个凄凉。
    银辉之下,另一个高大身影,远远望向南过所在的廉价出租房。
    他是魏宏业,离开了秦摩熊和宁不凡,独自一人,来寻南过。
    这个世界的宁不凡和秦摩熊与南过都未有交集。魏宏业也不知道,该不该带他们来。
    只有他知道,本该连接这三个人的那条线,在这个世界上,并未出现。
    就像本该出现的引导者,变成了他自己一样。
    同样的丹川,同在这一年,一切相似,却有不同。
    太上老君说,这就是因果。
    而他魏宏业,或者说,宁不凡,既是因,又是果。
    他在寒风中站了一夜,最后,也没有敲开那扇门。
    面对南过,他于心有愧,不知如何面对。
    所以一直都在逃避。
    天色渐明,站在高处的魏宏业,看着朝阳从海面展露头角,金辉长天一色。
    丹川是海边的小城市,这样的日出景色,并不难得。魏宏业却少有机会,仔细看看这座养大他的故乡。
    后来他与人自我介绍时,不提丹川,只说淮南,亦是心中有愧。
    待到日头高悬,暗夜褪去,光暖大地。城市从蒙昧中苏醒,魏宏业遥遥看着南过骑着自行车上班,一路上拘谨而和善的与人打招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便是这样的人,经历过打击后,最终,成为修罗。
    他这次逆转时空,穿越而来,名义上是拯救迦楼。
    上一次,迦楼死在他面前,而修罗,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颗手榴弹,和秦天柱同归于尽。后来的地狱之行,虽然救出了修罗,迦楼却已经转世轮回。
    这一次,拯救迦楼的任务已经完成,可是修罗呢?就这样放任他,自生自灭吗?
    魏宏业,于心有愧。
    他轻挑双指作剑诀,腰间小巧精致一把小剑御风而长,化作一柄长剑。高大身影脚尖微点,轻轻一跃,立于剑上。
    御剑而行,他第一次,在这样的高空中,清楚的看到整个丹川的模样。
    那些熟悉的街道,在这个视角,尤为特别。
    离家三年,他才恍然发觉,丹川真的是一座美丽的城市。
    这三年,他阅尽高山,奔波湖海,世间雄奇皆看过,仍觉方是故乡景色最得他心。
    目光随着南过在城市穿梭,最终见他隐没高楼,魏宏业御剑急转,准备去见另一个人。
    丹川有很多高楼,就算是住宅小区,三十多层也不算少见,唯有一栋十三层的建筑,鸡立鹤群,不显眼,却扎眼。
    这是一家酒店,一到十二层,都是普通酒店的模样,唯有十三层,是秦天柱的寝宫。
    这一刻,秦天柱的书房内,坐着两个人。
    一人道貌岸然,如老派绅士,自然是秦天柱本人。手中很小心的捏着一只高脚杯,生怕皮肤的温度影响杯中好酒的口感。
    在他对面,所坐之人,奇丑无比,面黑如碳,眼歪嘴斜,嘴角长着一颗黑痣,痣上还有一根毛。
    秦天柱一直望着窗外,不是因为今日朗朗晴天,丹川的好风光让人神往,而是他真的不愿回头看那张脸,怕毁了饮酒的胃口。
    丑恶的陈彦宅却丝毫未觉,唾沫横飞满嘴喷粪:“我和熊哥就跟亲哥俩一样,从小到大形影不离。叔,别的不说,叔,你就看我这长相,是不是颇有几份熊哥的威武英姿。叔,我爹娘说,两个人呆久了,就会有夫妻相,你看我和熊哥,这算不算夫妻相?有时候我照镜子,一晃神,看错了,还以为镜子里就是熊哥呢。叔,现在熊哥死了,您要是缺侄子,就让我做您侄子吧。”
    他的话语里,您和你交替使用,显然是讨好,又无敬畏。让秦天柱愈发觉得恶心。
    终于,秦天柱开口,打断了这只烦人的苍蝇:“叫你来,第一是感谢你,及时的通知我们。”
    顿了顿,又说:“第二,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我们把那个杀害我侄子的凶手送进医院后,出来的却是你?”
    陈彦宅还沉浸在抱上丹川最粗大腿的幻想中,这个是社团大哥,以后有他当靠山,不是想日谁就日谁?
    秦天柱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让他觉得很不开心,这样的不开心,的的确确,浪费了这杯好酒。
    于是他站起身,走到陈彦宅面前,在对方期冀的目光中,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回答我的问题。”
    秦天柱未出全力,陈彦宅的半嘴牙已经被打落。
    满嘴是血的陈彦宅哇的一声就哭出来,抱着秦天柱的大腿喊:”叔我知道错了叔,叔你饶了我吧叔,叔你是我亲叔……”
    面对他的纠缠不清,秦天柱面无表情的抽开腿,知道自己问不出答案,按了一下书案前的铃铛,准备把这条烦人的癞皮狗 交给张黑蛟处理。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多年刀光剑影磨练出的危机意识,瞬间涌上心头,只觉得身后站着一个能够吞噬整个世界的恶魔。
    他只是丹川的魔王,气场完全无法和那样的恐怖力量比拟。
    这一刻,他连头都不敢回。
    身后,还是那个令人厌恶的声音,可是语气,却完全无法和之前的癞皮狗挂上关联。
    那样的恶,不是故作的凶狠,而是一种,视人间如草芥的漠视。
    秦天柱在他的声音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恐惧。这样的恐惧,远超松哥的双截棍给他留下的童年阴影。
    “你的儿子,是我杀的。”
    若是别的时候,秦天柱听见这样的挑衅,必然先用那把从不离身的沙漠 之鹰打断对方的膝盖,然后再慢慢教他做人。
    可是此时,他只是咽了一口唾沫,不敢作答。
    “你想报仇吗?”
    “不想。”果断,迅捷的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门被打开,张黑蛟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个从医院带回来的,秦摩熊的小跟班满脸是血的坐在秦天柱的鹿皮沙发上,喝着秦天柱从来舍不得让他人染指的拉菲庄园。
    而秦天柱,则背对着门。
    颤抖。
    (明日当伴郎,大概率请假,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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