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返回姑苏城中住了下来,总是孜孜不倦的找机会混进肖府。肖扬常常一见来人是翠玲,也不与她说话,吩咐奴役将翠玲赶走,到了后来,便闭门不再见客。日子一久,肖老爷子也知道这事,再看这女子正赫然是那令肖府丢进脸面的翠玲之时,心中怒气横生,呵斥翠玲永不许再来肖府,否则翠玲性命堪忧。翠铃素知肖齐成武功高深莫测,她实在不是他的对手,便也不再去肖府寻了。幸而肖府家业甚大,肖扬每年都要到外地去,翠玲便趁着这机会,跟在肖扬身后。肖扬早已许下承诺,这一生再不与翠玲说一句话,从此翠玲与他丝毫无关。每当翠玲潜进肖扬打尖儿的客房之中,便坐在肖扬身边说着各种各样的好话儿,肖扬心中依然打定主意,不为翠玲的故献殷勤所动,她来也便由她来,他便浑当没有这人一般,在房中镇定自若的走来走去,有时看书,有时凝神俯视街景。翠玲心中虽感凄凉,但心觉她曾经对肖扬虽不如他这般怪诞,却也是冷然无情,这时当她身受孤苦,想当年肖扬也是这般悲心痛楚,肖扬是个用情极深极专之人,痛楚更怕胜于己,心中也便不苦了,觉着这是自己应受的惩罚。她知道肖扬自幼在父亲的教导之下,是翩翩儒雅公子,追求他时,在细枝末节处便不讲巨细,对于一些原则问题,也恪守礼法。白天就追随在他身旁时刻不离,等到戌时天下渐晚,自觉离去。如此追随在肖扬身边两年多的时间,肖扬始终没与翠玲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正眼瞧她一眼都是少之又少。翠玲心思日渐低落,可她总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道理,心中总有一个幻想,“也许下一刻,肖扬便会猛然醒悟,知道我是真心倾慕与他,想与他白头偕老!”到后来,心觉要肖扬重新对她倾心,希望渺茫。两年来她与肖扬朝夕相处,对肖扬的生活习惯,喜好爱恶了然于胸,心中暗自感叹肖扬确是名门子弟,举止不凡,儒雅大度。对他倾慕之心又甚几分。心道“或许今生他都不会再怜我,我便是每天能够看着他也便够了!”
    谁知到三月之前,肖府中突然传出消息,说肖扬要与峨眉派中的曲程琳定下婚约。不久便要举行婚礼。这消息便如一个晴空霹雳,翠玲哪里却不曾想到肖扬竟要结婚了。从听到消息之后,低沉数日,不吃不眠,每天只是坐在江边望着河中流水呆呆出神。一时支撑不住,摔倒在了岸边。幸而被人救起。又喂了些粥饭,这才活了过来。想到两年来她对肖扬不离不弃,每天她的心思都在他的身边,肖扬竟丝毫不念旧情,要与峨眉派的人结成夫妻。心智一乱,一口痰阻在喉头,晕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然与前事浑然不记,可心中兀自知道曾有一个名叫肖扬的人对她不起,她说什么也要找到那人。
    翠玲站在高台上,目光流转,朗声道“这儿有谁叫做肖扬,快给我站出来!”她说的蛮横至极,倒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众人中爆发出一阵笑声,便往肖扬的坐席处看去。肖扬却兀自用手把玩着瓷酒杯,不往翠玲看上一眼。翠玲的论话有悖主题,可殷零九认得这“九尾狐狸”翠玲,翠玲三年之前也曾与他门下弟子有过风流韵事,本来应该出面劝阻,可心中顾忌若对翠玲用强,怕她把自己门中弟子的丑事抖搂出来,自己面上也是无光,在江湖中的声誉也要有染,一时之间也不与制止。翠玲不见有人出面,底下的人倒是笑的不怀好意。心中很想记起原来的事情,眉头一皱,绞尽脑汁的前思后想,可脑海中想到的只有“肖扬对不起我”这几个大字、她也不在想了,又尖声道“肖扬是哪一个,快出来!”众人又发出一阵闷笑,肖扬坐着仍是一动也不动。翠玲又吼了两声,仍是无人答应,便在台上破口大骂起来,道“肖扬,乌龟王八蛋,肖扬,无耻小人,肖扬,赶紧给姑奶奶出来!”肖齐成就算再有涵养,这时哪里还能忍得住,对肖扬道“扬儿,这**子又在作死,你便上去教训教训她!”肖扬双目一抬,长身而起,慢慢的向高台走去。
    翠玲眼见有人来了,冷笑两声,心中只觉着要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心中才能舒服。肖扬这时还不知翠玲已然记不起他,只以为这又是她的耍的花招。两人站在高台之上,翠玲冷笑道“你便是那肖扬!?”肖扬微微一怔,道“在下正是肖扬!”翠玲笑道“好,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肖扬冷然道“我与你毫不相干,我未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他说的已是有礼之际,江湖人中稍有些见识的都知道那“九尾狐狸”的风流韵事,而其中对她用情最深的当属这位年少成名的肖扬公子。翠玲想不起此前的事情,这时心中不禁糊涂,面前这人仪表堂堂,说话虽冰冷无情,但却不像说了谎话。可她心灵深处总有一个念头“他对不起我,他对不起我”。当看见肖扬的时候,心中猛然觉得十分难过伤心,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可她就是想不出来!翠玲道“你认识我吗!?我与你曾经有过什么事情吗!?”翠玲这句没来由的话问将出来,台下又爆发出一阵闷笑。肖扬终于忍不住看出面前的翠玲一眼,她怎么会这么问!?这时他才觉察出异样。可他早已曾对自己许下誓言,这辈子再不与翠玲说上一句话,再不去踏进她的生活一步。三年时间,他都做的很好,现在怎能放弃?肖扬冷冷道“我从来未曾见过你!你也从来没有认识过我!”翠玲不知道为何,当听到这个男人异乎寻常冷静的回答之后,心中猛然涌起一阵悲恸之情,她竟有些想哭,想好好的大哭一场。眼中涌现出了泪水,她年纪已经不小,可风韵犹存,依旧像花信少女般曼妙无边,凉风吹拂在她轻薄的布裙上,飘然若仙,更显楚楚可怜。
    翠玲一时无言,她并不想在众人面前流泪,世上只有她可怜别人的时候,那里轮得到别人来对她示意怜意。她慢慢的转身走下了高台,就算这男人对她说了谎也好,当肖扬长身而起,缓缓往她身边走的时候,她心中便知道,就算这个男人对她不起,她又能对他做些什么呢!她想不起来也变算了,至少现在她好好哭一场之后,从此便能开心愉悦。
    肖默然回到自己的坐席,坐在席间无神的把玩着酒杯,默然不语。宴会经过这一番插曲,方恢复平静。其后又有诸位有识之士一一到高台之上抒发己见,殷零九,章程等众位豪侠在台下细细品鉴,不论好坏,一一让掌笔小吏记下,再行判断。
    宴会进行了两个时辰,台上台下依旧是一上一下,轮流不止。一开始总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台上讲述一番,后来便是一些二三流的人物了,再后来,一些江湖中听都未听说过人物也上台去了,在台上说的也便只是在重复前人早已说过的建议了。章程听过已觉着有阑尾之嫌,心下已有不满,可这儿按资排辈,殷零九,肖齐成等人远远要高过自己,他们都未说什么,自己却也不敢越俎代庖。再过一个时辰,终于没有人上台演说了,章程这时长身而起,站到高台之上朗声道“诸位英侠,各自都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具都高明远见,还望诸位能将言行付诸实际,天下百姓定感念诸位大恩大德!”台下爆出一阵欢声雀动。章程续道“在下倒也有一件事与诸位同享,两年前江湖中涌现出的崭新侠客尚如初,诸位定然还记着,可那尚如初只如今已然降了金军,帮着金贼王好良屠戮我大宋百姓,掠我疆土,从今往后,众位见过尚如初,便也不需在顾念旧情,杀了他便是为我大宋立功了!”众人一听,撒时间炸开了锅,尚如初竟然降了金国,着实匪夷所思,当年他营救群侠时威名远播,乡间小村的孩子们都把尚如初当作偶像英雄,章程这一句话,令人难以相信。他的话浦毕,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站起来,朗声问道“章大侠,在座的谁都知道尚少侠曾经力救群侠,他,他怎么会降了金贼呢!?这说什么我也不能相信!”台下有许多人相应道“对,我也不信”“尚少侠绝不会投降金人!”“尚少侠是我的恩人,我相信他!”章程听到众人竟不相信他的话,喝道“尚如初与你们有恩,难道我章程便会血口喷人吗!?”章程在江湖中素以沉稳干练著称,这时他的口气中明显有了怒气,众人皆是一震,刚刚那少年还想争辩几句,可想到他身轻势微,就算再争辩,也只有与白白树敌,实是百害无利,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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