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当空,月光似水,洒遍了整个大同府。不知何处已经传来了阵阵羌笛之声,声声宛转凄恻,引人悲情,催人深思。飘零在异乡之人此时必将煮酒一壶,大醉方罢。
    尚如初将翠玲分好的解药揣在怀中,已经在善化寺的侧墙。他的眼睛机警而敏锐,全身的每一丝肌肉都已做好了准备。尚如初就像一只猫。在等待着一个出击的机会。
    突然之间,善化寺的另一侧传出了巨大的声响,似乎是山石爆裂之声,又似房屋蹦倒之声,在宁静的夜晚里着实令人吃惊。
    旋即,善化寺中的金兵全都警觉起来,多数奔向发生声响的地方,其余各处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
    尚如初虽不知道另一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知晓制造这混乱的便是刘虚均等人了。尚如初平静的脸上微微一笑,心中暗衬“现在混乱正是时候,切莫辜负了太明大师等人的一番辛苦”。
    旋即一跃上墙,简直比猫还要矫健的多。
    尚如初在屋檐上仔细观察,先分辨自己现在所在的位置,在金兵所在的位置。片刻之间,目之所及的所有地方就全在他的掌握之下了。
    尚如初借着院落中间的一颗古桐树,从墙上一登,两只手指在树表面轻轻一点,便飞到了另一个屋子的屋檐之上。而这边看守的士兵们只感觉到一丝风吹过,却怎么也想不到那竟会是一个人施展轻功而散发出的。
    尚如初几个起落,已经到了关押武林之人的院落之中。奇怪的是这片屋宇之中竟然只有2个金兵在看守。尚如初心道“莫非其他人全都往外去了!?还是王初料定没有人能到此劫人?”尚如初也不多想,反正自己已经到了这儿,便看准了那两个金兵,一个轻巧的跃身,便到了两人面前,两人大惊之下惊呼一声,正欲拔刀,尚如初用剑柄在每一个人的脑壳顶上敲了一下,两人登时便晕了过去。
    尚如初心中大喜,只觉成功在望。倏的之间,尚如初只觉自己背后有疾风窜来,他眼疾手快,知道有高手在自己身后偷袭,也不回首看,便将身子一侧,哪知对方在招式已将用老之际再行变招,这样本来招式的威力应该大减,可这人出手的手法却异常灵敏,不仅招式威力未减,反而愈增。尚如初奋力向后滑步,这才渐渐躲过这人的狠手。
    尚如初的胸前被抓出了一个窟窿,露出的肌肤上也出现了五个血印子,血淋淋的正在向外淌血。这人的武功倒当真了得。尚如初暗暗吃惊,也顾不得处理一下伤口。便已经摆下了迎战的架势。
    在看面前这人,脸似泡发的馒头,眼睛就像是在泡发的馒头上点了两个红豆一般,他的鼻子是塌的,嘴唇是厚的,耳朵是薄的。让人怎么看都觉着这人异常丑陋。他还梳着怪异的发式,左边一个小辫,右边一个大辫子,看上去滑稽可笑的很。身上穿了传统的蒙古服饰,整个上半身有一半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倒是很白。
    这人嘻嘻的笑着,说“小兄弟,这里是我看守的,我不能让你把他们劫走,不然公主会生气的!”他看上去已经有40多岁,可说话却像是个痴儿。
    尚如初也已看出这人脑袋有问题。只是脑袋有问题,手脚却异常凌厉。
    尚如初不及多想,他的胸口已经被抓破了,药瓶也渐渐的露了出来,旋即拿起药瓶向各个房间射去,边射便呼“各位前辈,这是解药,快服下去!”
    那丑人一听是解药,赶紧飞身就要接尚如初射出的药瓶,他手中拿的武器是形如环钺的外域武器,锋利无边,这人又有多年练功造化,那圆环飞出,在庭院中来回一周,便要击落尚如初发出的药瓶。尚如初哪里肯看着药瓶全部被废,他挺剑长飞,在空中将那环刀劫下。几个药瓶“喷喷喷”击破门户,飞进屋中。
    尚如初这时长舒一口气。哪知尚如初这么一招,惹得那丑人已怒极,他已猛的向尚如初冲来,尚如初这时并不着急,心道,“那丑人的兵刃还在我的剑下,谅他也难耍出新花样来”
    谁知那丑人竟一往无前,还不在意,嘴中叫嚣着“坏东西,坏东西!”
    尚如初心中道“还不知谁是坏东西,你竟来骂我!”那丑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尚如初的身前,尚如初直觉面前站着的是一座小肉盾,尚如初以剑直销丑人的肋下,丑人虽胖,却灵活异常,竟在尚如初的剑行将接触到他身体的时候猛的全身倾倒,他是真力让身子在地上向前滑行,这倒当真出于尚如初的意料。尚如初从来没见过这样诡异的武功。尚如初哪知,这丑人所使的正是外域蒙族最精深的几门功夫之一的“血蝙蝠”。这门功夫虽也是象形功夫,但有超脱于象形功夫,只因它将气功柔和在其中,这门功夫学到精深的程度便可在空中长距离的翱翔,又能使用爪功进攻,气功防守。长教敌方流血惨死。
    尚如初的全身现在都在丑人手爪功力的笼罩之下,要躲实是难以。那丑人的出手及其迅猛,他的手爪已经抓住了尚如初的档中,这人只要自己喜欢即可,他从来没有什么仁义道德的观念,丑人嘿嘿一笑,说“你给他们送解药,我就要你没儿子,妙极,妙极”。说着手指关节已经泛白,小臂振起,正要往回撤手。尚如初已剧痛难当,全身上下那还能使上一点劲。
    恰在这时,左侧一个门户“膨的一声炸开。太会大师从中飞了出来。太会大师见多识广,知道域外这种狠辣的功夫,他自然明白要是这丑人之一爪抓下来是什么后果。他只顾聚集自己的真气,以世间最快的速度到了丑人的面前,用他数十年的功力在丑人的脑袋正中一点,丑人登时晕了过去。
    尚如初这时看见太会大师已经冲了出来,坚持的一口气终于传出,也跟着丑人晕了过去。在丑人的手臂上揉了两下,丑人的手便松开了。
    接着出来的是清风道长和小道童,冷月师太,许智坤……。虽然还有少些人没有吃到解药,但有这些人在,自然出去无忧。
    半个时辰之前,刘虚均带着一帮弟子来到善化寺的大门前,何云儿本想一起随来,但刘虚均却说不愿与何云儿共事,何云儿一见这刘虚均竟还是小孩子的脾性,也不愿意跟他多较劲,是以也就不再与他争执。刘虚均大叫“狗杂种门,还我师父来!”只喊了这么一句,便动起手了,这些金兵训练有素,人数又多,也能与刘虚均等人抗衡,渐渐地,金兵人数渐多,刘虚均等人支撑不住,刘虚均这时心中也有些后悔,没能让何云儿一起前来。眼见已经才和金兵坚持的时间不足尚如初救人,心中甚急。哪知这时金兵的东侧竟忽然起火,那放火的自然就是未曾前来的何云儿了。金兵不得不分散些兵力前去救火,正由于此,刘虚均才能和金兵抗衡。他看自己的兄弟开始有些伤亡,料想时间也远远足够尚如初救人,就下令撤退。
    这些人都是武林各派精英,要撤退自然别人也难阻拦。
    当金兵返回到各自的位置的时候,这时才发现原来囚犯已遭劫掠。
    太会大师带着这帮人返回到客店,太明大师一见所有的人都平安返回,不禁面露喜色。太会大师却永远的温和向太明大师行礼“劳烦师兄前来相助了!”太明大师也不禁在心中感叹,
    “太会师弟能做到处变不惊,不以物喜,而我,哎……”说着,太明大师的神色黯淡了不少。心中只道自己与太会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其余所有人看见自己的掌门无事也展颜欢笑。
    慈万千却异常着急,他身上背着尚如初,一路上,他又是掐人中,又是按太阳穴的。慈万千将他知道的所有的方法都试了一遍,可尚如初就是不醒来。
    慈万千问太会大师到底尚如初如何受伤,太会大师一想说出必定伤了尚如初的名誉,给其他人遗落笑柄,又不能说谎话,只得说被蒙族“血蝙蝠”的邪功所伤。慈万千嘴里狠狠的说“某要我再见到那个丑八怪,我非一拳打死这厮不可!”
    翠玲在众人中看见肖扬并无大碍,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可肖扬却像这屋中根本没有翠玲这人一样,只顾自己坐在桌子上跟其他人说话,眼中似完全没有看见翠玲这人。翠玲顿时觉着满身委屈,她想自己整日为了他而担惊受怕,而他呢!竟连看自己一眼都不看。翠玲愈想愈伤心,越伤心她就越想要哭,眼泪已经在打转,可生性倔强的她并没有让这颗眼泪掉下来。他眼看肖扬已经没事,虽也关心尚如初的伤情,但她现在觉着自己在这屋子里是如此的多余,她把心一横,不声不响的冲了出去。她在心中想道“肖扬,我欠你的这也算还清,以后你我二人就是陌生人!”
    肖扬怎么会没看见翠玲呢!?他怎么能看不见翠玲呢!就算这间屋子里现在占有8000个人,只要翠玲身在这个屋子里,他就一定能感受到翠玲的存在。只是他并不想自己再去追求一个不切实际的梦,他更不能违背自己的承诺,他从小到大并不经常作承诺,可一旦做下了承诺,便要一生都坚持下去。他的苦从来都不会给别人看见,所以每一个人都觉着他是全天下最完美幸福的一个男人,他也愿意去为天下人表演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
    太会大师见天色渐亮,料想他们被救走的消息已经传给了王初这些人,他眉头微颦,朗声道“诸位,我等皆聚在这里实非上策,那些人现在势必已经在全城搜捕我们,我等需速速分散,依照各自的计划,返还本派,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太会大师是武林中最有威望的人,他这一说,当下众人附说道“太会大师说得对,我等需速速分散”“对对,速速分散返回”……
    翠玲事先在客店中预留了一些解药,有些没有得到解药的吃了解药也便离去了。转眼间,这间屋子里只剩下太会大师,冷月师太,和慈万千等人了。
    太会大师见冷月师太并无去意,便问“师太难道有什么事情吗!?
    冷月师太冷然道“太会大师不必理会于我,只是这小子知道我峨眉大仇人之所在,是以我要等他想来问个明白!”
    太会大师一听是峨眉秘事,也就不过问了。
    慈万千却板着脸说:“师太,我代我兄弟问你一句,倘或他不答你要若何!?”
    冷月师太眉头微皱,凄然说“这小子不说,只要这妖女还活在世上,我不信我峨眉还找不出来!?”
    慈万千看着尚如初紧闭的双眼,痴痴的说“这么说师太并不会要挟我兄弟了!”
    冷月师太冷笑道“你何时见过我峨眉要挟一人!真是笑话,哈哈!”
    慈万千说“那么师太请回吧!?
    冷月师太嗯了一声,说“为何?
    慈万千说“只因我这兄弟誓死都不会将她师傅所在告诉于你的!
    冷月师太慢慢的将视线滑向尚如初,她见这尚如初轮廓分明的脸颊,又想起在笑老板客栈中他舍身救人的事情,心中也已经有了数。她黯然道“我们走!
    青绫红绫本来也在关心着尚如初的伤势,心中只盼他能快快醒来,听师傅一说要走,虽满心的不舍,也只好听从师命,跟着冷月师太走了出去。
    慈万千握着尚如初的手,他的眼中满是焦急,他这一生从未有过如此形状的时候,只是在自己最好的兄弟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再难冷静下去。
    太会大师见慈万千这副担心模样,便安慰他说“尚少侠吉人自有天相,慈施主莫要着急,我已看过他的脉况,实属平稳!应无大碍!”
    听太会大师这么一说,慈万千心碎略略放下了一些,在看尚如初的面颊已转红润,他用手轻轻拍拍脸颊。轻轻叫喊道“小初,小初!快醒醒!
    尚如初果然就醒了。尚如初一睁开眼便看见了眼睛中满含热泪的慈万千,尚如初只道是出了什么不虞之事,哪能想到他是在为自己高兴而留下了眼泪,说“慈大哥,你为何哭啊!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慈万千这时看着眼睛醒来的尚如初,心里甚喜,转哭为笑,说“没什么,我只是高兴而已,我只是为有你这样的朋友而自豪而已!
    尚如初也笑了起来,拍着慈万千的肩膀说“慈大哥,是我最好的朋友!”尚如初听着自己说的这句话突然想起了王初,那时他也是这样对自己说过,可最后还不是他被背叛了。他的心中也会有一丝的苍凉之意。
    太会大师一看尚如初没事,向尚如初道过谢之后也就离去了。
    太会大师刚刚走了不久,客店瞬间有亮如白昼的火光出现,照的尚如初和慈万千的人影在墙上乱动。只听见外面有车马之声传来。尚如初微微颦眉,手已按住青零剑。指节泛白,待势而发。慈万千满脸怒容,几日之前受的这些人钳制之时对这些人便已怒极,待此时听到这些人又来追捕,嘴里狠狠道“小初,这些金兵我恨之入骨,若不咱们莫管后果,杀他个痛快,如何!?”
    尚如初正色道“慈大哥,敌众我寡,我二人若鲁莽硬拼,无异于白送性命”慈万千苦色道“现在你身上有伤,逃又逃不掉,这该当如何是好!?”尚如初轻拍慈万千的脊背,道“我身上虽有伤,可这些货色我还为放在眼里!?”慈万千一听大为振奋,道“对,这些是什么货色!还不足我给我擦屁股的资历呢!?”说着便展颜一笑。
    两人商量之间,外面的金兵已经越来越近。领头的却是一个妙龄女子,看她身着华贵,挽着精致绝伦的发髻,此刻脸上却有些焦急之色。
    尚如初和慈万千自知难以抵挡,便翻窗欲逃,恰在这时,只听的门外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尚如初大爷可在里面,还请出来相见,尚如初大爷可在里面,还请出来相见”尚如初一听,这声音正是在善化寺中那丑人的声音,这人嘴中只说这这一句话,而且说的透着一股委屈怯懦之意,叫的异常凄惨,尚如初想到想起自己是如何受此人之伤,心中难抑悲愤恼怒,便将已翻起的窗户又放下,正色往门外就走。
    慈万千哪知尚如初昨夜如何受伤,他看尚如初一言不吭的便向门外走,再看尚如初面态凝重,也不问尚如初,当即也跟在尚如初身后,向门外走。
    尚如初和慈万千来到客店之外,外面果然已经聚集了众多的金兵,数人手举火把,腰佩寒刀。为首的那名女子看着尚如初走了出来,瞬时心中一喜,她在那丑人膝后狠狠一踢,那丑人重重的跪倒在青石泥砖上。连哭带喊“尚如初少爷,小人跟您道歉,尚如初少爷,小人跟您道歉……”
    尚如初走出门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相候,哪知会是这番场景,他再看那名为首的女子,面白如玉,又冷似冰雪,尤其是那双被水湿润着的眼睛,似透着万种情意。让人莫敢相视。尚如初只觉着这人熟悉的很,再看他身后赫然站着将南,将北,将东,将西四人。才知这人竟是王初!尚如初猛然一怔,这变化实在出于他的意料,过去自己与王初在一起相伴生活游玩的场景在尚如初的脑海中一遍遍显现,嘴里忍不住噶声道“王初!”
    那女子一见尚如初认出了自己,心中一喜,道“尚兄,你可好!?”女子见到尚如初不知心中有多少话要说,可只是说了一句最简单的。
    原来昨夜里,尚如初将人劫走之后,王初便率人前来,一看众人已被劫走,心中怒气直升,质问看守的士兵到底是何人所为。那丑人向王初详细描述了尚如初的相貌体型,王初便认定前来劫人的是尚如初。那丑人一看王初听到这人后脸色微缓,得意道‘公主莫急,那贼人也已被我所伤,而且……’接着他还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下去。王初一听尚如初受了伤,心中甚急,厉声问那丑人‘说,你伤他如何!?’那丑人一见王初心急如焚,声嘶力极,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谁料王初听后更加气急,在那丑人身上一顿拳打脚踢。待王初发泄完毕,这才带着这丑人开始搜城,终于在这家客店,找到了尚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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