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瞪大双眼,他怎么完全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五哥,我在家中从来没有听说过。”随即,他马上想到了太上皇的意图,火器、秘宝、前朝,怎么看都像是薛家要谋反的节奏啊。
    郇昰把薛蟠揽到了怀中,拍着他的背,“你不会是被吓唬住了吧。这要是父皇确定的情报不会等到今天,父皇才用这个消息。”
    “可是万一真的有。”薛蟠想到了家中的王太医,还有祖父与前朝遗孤的说不清的往事,薛家不会真的有这样东西但不自知吧。
    郇昰满不在乎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不会独吞的,我们大不了一人一半,这也算是见者有份了吧。才不要放到国库中,大庆自己的银子自己可以赚,干什么要用别人的!”
    薛蟠被这不知是想得太开还是想得太远的回答震惊到了,“五哥,你对大庆太有信心了。不过,你个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啊?”
    郇昰认真地回答,“我答应过你,有朝一日同你去看外面的世界,这样的话,用国库的银子不好。我的私房钱不多,前几年巡查的时候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舒舒服服地旅行,银子是必不可少的,穷游要不得。我们造船的钱,在外面买别院的钱,这些都是开支,总不能等着蟠儿养我啊,我也是要出一份力的。”
    薛蟠回望着郇昰,确认了他是在十分认真地考虑这件事情,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恐怕太上皇怎么也不会想到,知道了薛家可能与前朝秘宝有关的郇昰,会做了这样一番打算。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薛蟠主动地抱住了郇昰的腰,吻了上去。
    两人在气息不稳中结束了这个吻,郇昰摸着薛蟠的脑袋,他在薛蟠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与感概激动,自己果然不像是一个帝王吧。不过谁规定了帝王就要是像他的父皇那样的,连自己的女人都留不住,坐在龙椅上的他,早就不是一个人类了,他的心早就空了,这些年的日子他活得有意思吗。
    所以,郇昰告诉自己要努力,将大庆的危机化解之后,就把开拓的担子交给郇旻吧,反正他的儿子被薛蟠教的很好。“蟠儿,我们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等时机一到了,就把大庆交给旻儿。那个小子一直想要往外面跑,以后看他还有玩的时间。”
    薛蟠很想说这不负责,但是想着郇旻的性子,也许也是可行的吧。“对了,五哥,那个宝藏还有什么线索吗?”这下子,薛蟠也真的打起了宝藏的主意,要是有意外之财也不错。
    “听说与你家的曲嬷嬷有关,你说过她被赶走了。我估计父皇自己也不知道消息的真假,要不然回去问问再薛伯父?既然曲嬷嬷最后去了江南,不管是不是在薛家,总与那里有关,我也看看前朝有没有什么遗臣改名换姓留,在了江南一带的。”郇昰也开始想着要是真的有宝藏,而不是父皇的一个借口,那结果也不错。
    两人开始商量起如何寻找并瓜分前朝秘宝的事情。在江南的薛父想着薛蟠归家的日子,有些事情也是该说出来了。
    78第七十八章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薛蟠只在京城呆了三天,就动身南下回家了。郇旪在见到了郇旻的时候,听他偶尔提起的薛大哥,马上就认定了那个人一定就是自己十分看好的制作火药的人。不过在面对郇旪的怎么可以不让我们见一面的无理取闹的神情时,郇昰一道圣旨把他打发去了西北。
    “你要真的是想见见那个制造火器的人,他在川北的阵营,是谁朕不告诉你,有本事你就自己找吧。”
    郇旪狐疑地看着郇昰,真是如此吗,而不是为了找自己看住那几个不中用的老家伙的幌子。“皇兄真的不是坑弟弟?让我去后蒙人那里诈些银子出来?”
    郇昰严肃无比地摇头,“你看着那几个老臣就行了,让他们知道,谈判到了足够的银两才能回来,要是没有,就不用回来了。这是你的主要任务,剩下的时间,可以去川北大营,但是不准添乱。”
    郇旪表示那里现在正是重建的时候,他这人搞破坏在行,但是建设的话,还是绕过他吧。
    不管怎么样,即薛蟠离开之后,郇旪也向西而行,去寻找传说中的那个火雷高手了。
    ***
    薛蟠一回到家,就有一大波人上前来欢迎他,他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外加那个时候与外界的通信不便,并没有透露出当时是在川北战场上的事情。但是薛父还是通过了山海阁的物资调动,知道了儿子的去向,他又不能告诉妻子与儿女,只能一个人心中担着,直到平安信送到薛府的一刻才松了一口气。
    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把自己洗漱干净,薛父还特地安排了跨火盆这样的驱除霉气的仪式,而后就是大家聚在了一起好好地吃上了一顿。虽说薛蟠因为常年在外,连君子远庖厨这样的习俗也免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当归几个都有了一手好厨艺,但是家中的饭菜果然有种不一样的味道。
    饭后,窝在了薛蟠怀中不肯下来的是薛蝧这个小子,他想念哥哥很久了,一直是听闻别人口中的薛蟠,今天终于可以被哥哥抱着了,可不可以要求今晚和哥哥睡。
    薛父看着他们兄弟的样子,大笑着捋着胡须,“这个小子听薛蝌说在四川见过你之后,就一直在等你回来。家中多是你留下来的东西,在后厨的菜谱到书房的图册,小蝧也是听得多了看得多了,就怪想你的。”
    薛蟠摸了摸薛蝧头上的羊角辫子,他何尝不清楚,想念自己的不只是最小的薛蝧,还有家中的其他人。“爹,我让你们担心了。等明年的春试过后,我们一起上京城定居吧。”
    前几个月江南的科举舞弊案闹过之后,这一科江南两淮考场的举子们都倒了霉,偏偏这个时候大庆的西边有了动乱,两皇交替,也就没有再补办一场考试,包括其他地方的会试与殿试也取消了。在日前,郇昰下了明旨,在来年开春的时候,进行科举考试,这一届过了乡试的举子们在来年一同进入会试。这样一来无疑增大了通过的难度,但这一届的考生们也只能怪自己的时运不济了。
    薛蟠通过殿试的可能性很大,就是名次的问题,留在京城是一定的。他想到了上次提起的有关于薛蝧的教育问题。打听了江南的风吹草动后,他发现在郇旪一把快刀,把这里的牛鬼蛇神查了个底朝天之后,一些势力消亡了,但是这也给了老牌的势力可乘之机,特别是江南的文官集团,他们没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对手,又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再想想曾经来往密切的林家,薛蟠只能摇摇头,按照林海的聪明,他怎么会让林瑜参加这场考试呢,背后必然有着不得已的原因。自己与林瑜也通过信,但是信中林瑜却没有多说什么。随着这几年大庆在看不到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些转变之后,他与林瑜的关系也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的简单了。
    他们也不再能一如既往的谈论很多事情,就连家中的琐事,也是不再分享,当年薛蟠被邀请去林家解决黛玉落水的日子是再也不会有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薛蟠与林海都清楚,他们已经在防备对方,就怕将来某一天,有些事情会成为攻击对手的把柄。
    林家与老牌的江南文官势力牵扯不清,薛蟠与宋诠却是将福建的经济实力向上提了一个档次。
    不要说老牌的文官势力是清官,再清的官,也有自己的团体,有团体就要有利益,有利益就要有银子,说白了都是利益分配闹得。福建出了乌龙茶,江南本有着绿茶,这两种茶本质上是不同的,只是人们的选择面大了之后,就有了偏向,有了偏向,就有了竞争。不只是茶,大庆的工匠技能其实都不错,这里可以造的,别的地方也可以。有了宋诠的福建、被肃清过的广粤,都是在全力奋发的势头上,江南再也没有了一家独大的可能。
    如果不是掌控着漕运这条命脉,东南之地很可能就会超过了江南之地了,毕竟直接与洋毛子做生意的地方是在福州与潮州。
    薛蟠知道林瑜算是个君子,可惜君子之交与君子无关。当他们不再是代表薛蟠与林瑜这两个身份的时候,就不能随心所欲。特别是林家背后站的是太上皇,太上皇不是为了力挺林家,但是为了朝局制衡,不会有一家独大的局面。薛蟠与江南的保守势力之间终会有对上的那天。
    因为薛蟠想的比太上皇更远,漕运是河运,但是大庆要走得更远,就必须从河中走出来,向着更大的海运,迈出自己的脚步。到了那个时候,江南失去了河运的优势,在从河到海的转变中,一些地方会兴起,比如说华亭,一些地方会失去了得天独厚的优势,比如说苏杭。
    彼时,反应快的搭上了新的大船,但是被绑在了老船上的那些人,不是想退就能退的。这里面不简单的是因为政治,还有读书人的思维。
    这么一来,薛家与林家之间的关系就不可能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好了,薛蝧也就更需要一个与此无关的环境长大。
    薛蟠与薛父的谈话间,薛蝧已经入睡了,让人抱了下去之后,父子两人各自交了底。听着薛蟠说了这些之后,薛父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蟠儿,世情如此,不是说了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来来往往皆是为了利,能不为此字始终站在你身边的人,那就不要犹豫地保护好,其他的也别太伤怀了。”
    薛蟠也没有为此伤感,不是所有的朋友都能够走到最后的,往往更多的是在半路的时候,好聚好散了,大家都有自己的路,不是任性的说不要就能够退后的。
    “爹,这件事情还不是最重要的。这次在京城五哥对我说了一桩事情,是关于当初的曲嬷嬷的。爹,能不能告诉孩儿,我们家是不是真的与前朝有所关联。”
    薛父一听皇上知道了这个事情,心头一跳,果然在曲嬷嬷背后的人是皇家吧,这么一来也就解释了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把一个人安插到王家,然后让她随着薛母进了薛家,如果是太上皇也就不奇怪了。不过,他看着薛蟠的样子,皇上应该没有计较。
    郇昰的样子薛父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人在薛家养伤的日子,薛父只有一个感觉,那个人有点奇怪,他的少了一点东西。后来回想起,薛蟠祖父与前朝的皇子相处的样子,薛父明悟了郇昰少的是皇室中人与生俱来的自傲。
    不对啊,再一深想,自家小孩与皇上的关系会不会太好了一点,让皇上可以相信到这个地步。虽说他也知道在郇昰没有登基前,他们的关系就不错,还一直通信,但是能到这个程度吗,不会是被骗了吧。可事到如今就是被骗了,薛家与前朝有关的事情也已经暴露在皇上的眼下了,最好的做法就是老实地坦白。
    薛蟠看着薛父的表情一变再变,知道他一定是脑补了一点什么,他不知道如何向父亲开口,说出他与郇昰之间的感情。薛父与薛母因为批命不要求他早早成亲,但是不代表着能接受儿子有一个男性的爱人,这也就算了,关键那个人还是个皇上。
    这头薛蟠还在不知何时坦白才好,那头薛父已经脑补了一个大圈,他突然问道,“蟠儿,你和皇上是不是那种关系?!”
    “咳咳——”薛蟠一口水没哟咽下去呛住了,才说他该怎么说清楚,没有想到老爹这么的犀利。
    薛父看着薛蟠的样子,心中的猜测得到了坐实,哎!这都是什么事情啊。薛蟠从小不喜欢与女孩子接触,也侍候在身边的都是清一色的男仆,他感觉得出来,除了家人之外,薛蟠对于女子并不喜接近,还带着一种忌惮。
    从有了道士的批命并逐一验证之后,薛父就知道这辈子薛蟠是难有夫妻的缘分了。对着这个小时有大病,后来懂事早熟的孩子,薛父是宽容的,只要孩子开心就好了。要是真的喜欢男子也是喜欢了吧,但是偏偏是个帝王,这以后要是受了委屈,他都不能抄家伙上门打一顿的,想到这里就不开心了。
    薛蟠要是知道了薛父的想法,一定称赞他的好眼力。其实,除了郇昰之外,他难以接受任何一个人。要接受一个枕边人,在睡梦中放任一人在身边,等于把没有抵抗力的自己对于另外一个人坦诚,这需要的是信任与感情,太难了。
    上辈子,他有过政治的联姻,才穿越的自己那时看低了古代的女子,就在她们身上吃过大亏,那一刀刺进后背的感觉,直到现在还太难忘。再后来在慈禧手下做事的时候,他才知道了什么叫做深不可测,一个女人能掌控一国,绝对不是一个年轻的穿越男可以对抗的,她所掌握的是那个时代的规则,而你不过是看到了未来的一些轨迹,难道正常人可以背的出在哪里有军火卖,在哪里有着航母的构造图?那不过是爽文中的臆断,等到自己被官场的一切浸淫之后,才明白彼时的自我有多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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