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现实的折射,是潜意识加工扭曲后的荒诞产物,而且……梦境是无痛的!
    疼痛的折磨,仿若炸裂的大脑,以及那种褪去后的虚幻感,让陈朝一度产生逃离这个世界的念头,而最终的结果就是一座圈禁住梦境的牢笼。
    没有荒诞离奇的曲折故事,没有熟悉或者陌生的人物在演绎,这一切梦境中最常见的元素都不存在。
    一个几乎剥离掉所有的梦境,只剩下冰冷封闭的房间,和孤单疲惫的身影,就仿佛陈朝孤身逃亡了整个世界。
    梦境,是虚假的,却又是最真实的渴望!
    没有触感的桌子是心理咨询室的那张,拴锁的漆黑铁门自建房那扇生锈的大门是一个款式,缠着蛛丝的灯泡是卧室头顶干裂的墙皮。
    陈朝转动着眼珠子,漠然的打量着熟悉的“房间”,墙壁上挂着一张女人的海报,边角皱烂发黑将半截脸孔都给腐烂,身上穿着一条碎化的红裙,和陈朝压在床底下的全家福照片上那个女人是一样的衣着。
    屋子的角落里堆着墙壁堆砌着破烂的杂物,有电线断截的收音机,被扯开弄坏的磁带,一些涂抹着怪异涂鸦的日记本,还有一个放映着雪花的黑白电视机。
    屋子里所有的一切,陈朝运用他的心理学相关的知识,都可以在接触过的现实中找到记忆的原型,除了……
    放在桌子中间的那本翻不开的“书籍”。
    之所以用“书籍”来形容,是因为从外观来看它近似一本书,但是却书籍却不是普通的纸张,书籍的中心是一颗转动的“玻璃球”或者是一颗被抠掉下来的眼珠子,封面粗粝厚重,指头触摸上去,却好似在触摸着无数干瘪的血管,让人心底不由自主的冒出阴森的寒意。
    陈朝确信他绝对没有在现实中接触过这本书籍的原型,只能归结于是,几个实物被潜意识扭曲重新组合投映在梦境中。
    可是……书本的形状,抠掉的眼珠子,人皮上干瘪的血管,以及一页都翻不开,这些实物和特征组合在一起,在梦境中应该如何解读呢?
    只是无意义的拼凑么?
    陈朝想不出答案,而更加荒诞的是书籍的封面有五个蝌蚪状的血字,成拱桥状环绕在那颗眼珠周遭,就像是一群扭曲的蝌蚪在游动沉沦。
    不是蔚蓝联邦的通用字体,也不是施密特语,或者苏邦帝国的字母,总之是陈朝从未见过的字体,但是诡异的是,陈朝却第一眼就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五个字的含义!
    《笔下的世界》
    按照习惯,陈朝尝试翻动“书籍”,粗粝的触感让指尖都凹陷,卯足力气封面也照旧纹丝不动。
    起初的时候,陈朝感觉惊悚和恐惧,也尝试和研究解读,他后来考入宏光医科大学攻读精神心理专业,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起身,将注意力从“书籍”上移开,陈朝早已经放弃研究那本“书籍”了,绕过书桌,对于散落在地上的杂物视而不见。
    谁会闲的没事干在梦里打扫屋子么,那岂不是有病!
    何况,就算打扫了,第二天夜里在进入梦里的时候,屋子里的陈设都会恢复到原位,陈朝把这一现象称之为“梦境重置!”
    平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睛盯着缠昏黄的灯泡,陈朝有节奏的控制着呼吸,两条手臂和四肢像是蛇一样的摆动着,时而绷紧时而放松,来回的发出怪异的弹响声。
    眼瞳中的焦距涣散,缠裹在灯泡一圈的蛛丝仿佛被重新拉伸延展变成一张褶皱的“墙皮”,而在现实中,卧室浸满汗水的床铺上,闭眼沉睡的身体好像彻底没了声息,起伏的胸膛都干瘪下去,就好像是死了一样,但是,四肢关节的位置却时而发出令人牙酸的扭动声。
    清晨。
    宛如一具苏醒过来的尸体,诈尸般的扭动停止,陈朝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身体,伸手拿过手机,有一条未读的短信。
    揉搓了一下酸胀的眉心,陈朝点开短信,一行简短的讯息映入眼帘,残留的睡意猛然清醒,“徐楠依死了?”
    ……
    徐楠依,女,31岁,是陈朝就读于宏光医科大学的师姐,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进入海广市第四医院神经科。
    陈朝毕业后进入海广市警司署成为一名犯罪侧写师,1年前因过被革职开除,然后自己经营了一家心理咨询室,在业内没什么名气,平时多靠徐楠依从医院介绍来的“客户”才能勉强维持经营。
    脑海中回忆起徐楠依的点点滴滴,陈朝从出租车上下来,走入一个老式的小区,这里是短信上通知的地址,是徐楠依父母所住的小区。
    “灵堂没有设在徐楠依自己家么?”
    陈朝皱眉看着小区里摆放的白色花圈,顺着花圈的引路走进一个楼门洞,爬上二楼,楼梯对角的门是敞开的,里面隐隐传来哭泣的声音。
    灵堂摆在客厅的中间,陈朝走进去就看见黑白色的遗像摆在桌子上,两边的烛台燃烧着,橘色的火光映在照片上。
    “上一次见面是两个月前了,是徐楠依婚后不久邀请自己去新房做客。”
    陈朝骨子里是个乖僻不合群的人,徐楠依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那是一个温和善良的女人。
    接过递来的香,恭敬的鞠躬,将香插入进香炉里。
    “爸,陈朝来了,是楠依的大学同学,婚礼上你见过的……”递香的是个穿着孝服的中年女人,是徐楠依的表姐。
    话还没说完,就又是抑制不住的哭泣,陈朝看向旁边被几个子女搀扶的老人,苍老的面孔上都是岁月留下的沟壑,浑浊的眼睛正从遗像上缓缓地移开,还在坚强的强撑着露出一个礼貌的笑,眼睛中却看不见丝毫的生气,那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绝望。
    “扶爸去里屋吧!”
    徐楠依的表姐抹干眼泪,对着陈朝凝噎道:“楠依是我爸最宠爱的小女儿,半年前才刚结婚,现在却连个完整的遗体都没有,尸体都被炸碎,老人家实在是接受不了……”
    “尸体炸碎?”
    “调查的警司说是,厨房燃气管道的泄露造成的,是场意外!”徐楠依的表姐叹息一声:“守立不愿意接受,现在还待在房子里没有过来,说是要找到杀害楠依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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