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过无数个框架,也浏览了无数件闻所未闻的珍稀宝贝,直到我们来到一个紫檀木睡床前时,这种睡床,在古代是主人招待贵客盘坐的地方,按照现代人的话说,就是大椅子,但古代没有椅子,要么坐在地上,要么就坐在这样的睡床上,直到后来西北方胡人将椅子这类的家具东传而来,才有了如今当座位用的椅子。
    睡床中央,有个小桌子,精致美观的小紫檀木桌,然后,这些在此刻都显得黯然失色了,因为我们皆是看到那上面摆放着的一件珍稀古件,元青花。
    “其气息古朴雄浑,口沿绘以一周回纹,有别于常见的栀子花纹,肩部装饰六朵缠枝莲纹,罐身主题纹饰为六朵缠枝牡丹纹,胫部则是十瓣仰莲纹。”
    李老先生看着,不停地念叨:“布局繁密有序,笔意酣畅洒脱,所绘牡丹饱满硕大,仰俯有致,风姿典雅,青花明亮妍翠,时代工艺特征鲜明,腹部内外所见接胎痕明显,内腹壁斑驳粗犷,可见一道道极不规则的慢轮修坯痕,此为元青花独特的成型工艺所致,并且有部分釉浆罩挂于胎上,流淌自然。通身内外施釉,釉色白中带青,积釉处呈现鸭蛋青色泽,是典型的元代景德镇瓷器釉色。底部涩胎,部分泛瓦红色,留有明显的垫烧粘结高岭尾砂的痕迹,为元青花装烧工艺的重要特征啊!”
    “果然是珍品中的珍品!”
    我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而且世上仅存的此类大罐,不过是十几件而已,这次张老能够得到,实属机缘造化,但谁曾想却遇到这样的事情,唉!”
    李老先生说完,不禁摇头叹息。
    “所以如果你们公开找了行家来管此事,怕泄露这件东西的消息,从而引来诸多麻烦,是不是?”
    我冷笑一声,道。
    “……是。”
    张铭旌老先生迟疑了一下,无奈地点头:“只因这件东西太过珍贵,如果要深藏下去,就必须封锁一切可能走漏的消息,当然,陈先生是李老请来的人,凭借我和李老几十年的交情,李老相信的人,我更加相信!”
    “呵呵!你不相信他都没辙,他压根就存在这个世界了。”
    李老先生看了看我,不禁苦笑一声。
    “什么?”
    “呵呵!没什么,别听他乱说,是这样的,我今晚帮你们家解决了这件事,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他日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我搅合你的古玩生意。”
    我不给张铭旌诧异的机会,连忙将话题引开,临了,悄无痕迹地瞪了李老先生一眼。
    “哦,原来如此,那陈先生此行要去什么地方?”
    张铭旌老先生善意地笑道。
    “还没有个具体的地方……唉,先不说我了,张老先生,你是怀疑这件东西里面另藏乾坤?”
    我一脸惆怅地想到要跟着袁左馥流浪天涯,或许在这个时代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相信。
    “不错,其实我们在古玩这一行当也不算是新手了,里面有什么没什么,通过外界事物的变化,也能感觉到什么,但更深入的就不行了,务必得请陈先生这样的行家解决了。”
    张铭旌老先生谦和地恭维道。
    “咦?不对啊,狮虎,往常我记得你但凡遇到什么邪乎的东西,会瞬间做出反应,今天来到这么大的一间古玩室,你居然没有任何反应,这是怎么回事?”
    李老先生突然诧异地看着我,似乎在看一件稀罕物。
    “你甭那么看我,我现在有两个问题要问张老先生,张老先生,如果里面真的有灵体,我可保证不了驱鬼的事情,毕竟我一不会道法,二不会辟邪之术,平日里玩的那些都是小儿科,遇到真正大来头的主儿,也是和你一样歇菜,所以丑话必须说在前面,如果里面的灵体是善类,我负责与它沟通,然后处理掉这件东西,但如果里面的灵体不是善类,那……那你就必须另请高明了!”
    我诚恳地将这件事的利弊说给张铭旌老先生听。
    “这……那好吧,你先试试,如果不行,我就想办法处理掉这件不祥之物!”
    张铭旌老先生想了想,只得同意我先试试。
    我和李老先生相视一眼,李老先生当即搀扶着张铭旌老先生退到一边,而这时,我则悄悄地将左手上戴着的血玉戒指,取了下来,袁左馥说过,我不能随随便便的取下这枚血玉戒指,也不知他指的是什么意思,但这次是没办法的办法,只有用我的青冥鬼眼才能看到这件东西里面的古怪,也管不了血玉戒指带给我多大的损害了。
    刚一取下血玉戒指,我迅速收进口袋内,而在这一刻,四周的景象恍惚一下子变了模样,无数个古怪的气息,瞬间涌现在我的面前,那些往常遇到的各种哀怨之气、阴邪之气等等,此时此刻,全部凝聚在我的面前。
    我莫名地窒息了一下,猛地甩了甩头,四下里看了一眼那些古玩,似乎每一件,都有着一个深藏着的故事,这些隐秘晦涩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古玩室内,我双手用力攥紧,攥成两个拳头,强行抑制着对久违的感觉的敏感。
    而眼前的元青花大罐,更是古怪之极。
    在我取下血玉戒指的那一刻起,上面仿佛就弥漫着一层看不透的迷雾,将元青花大罐层层包裹在内,我知道,那不是什么迷雾,而是至阴至邪的气息!
    我可是从未见过如此凝重的阴邪之气……
    心里惊慌失措地看着那个大罐半天,脚步却一点也挪动不开。
    “狮虎,你怎么了?”
    这时,李老先生突然问了一声。
    “啊!”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不禁浑身冒起了冷汗,转身白了李老先生一眼,苦逼地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们看不见这些古怪,如果你们能看见,指定比我吓的还要惨!”
    “好好好,不打扰你,你继续琢磨!”
    李老先生当即歉意地挥了挥手,示意我继续。
    “陈先生,也,也不能太久,我那儿子待会儿就会起来,又要跑进来和这个大罐睡在一起了,唉,以前还知道晚上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但现在越来越离谱,晚上睡着睡着就起来,然后跑来和这个大罐一起睡,我真怀疑他是不是变傻了……”
    张铭旌老先生唉声叹气地说道。
    “你们先不要出声,我上前看看究竟是什么在作怪,对了,我不知道你们待会儿会不会见到异常的景象,但无论看到什么,你们都不要惊慌,以免乱了方寸!”
    我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继而,我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来到元青花大罐的面前,然后伸出手,缓缓抚摸在上面的盖子上,一丝丝冰寒刺骨的感觉,瞬间传遍我的全身,我莫名地打了个哆嗦,不禁暗叹,好阴的气息……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正值我准备打开盖子的一瞬间,身后再度传来一道声音,不过,这个声音似乎是吼叫出来的,雄浑有力的男人声音。
    我急忙放下盖子,转身看着来人,而李老先生和张铭旌老先生也同时回头,只见门口处,一身睡袍的青年男人,双眼怒视着我们三人,尤其是我,似乎他在看我时候,双眼放射出来的,是近乎仇恨的目光!
    “小鹤!怎么说话呢?!”
    张铭旌老先生严厉地责怪着青年男人,这时我才知道眼前的这个青年男人,正是张铭旌老先生的独子张小鹤。
    仔细看着张小鹤,他周身上下不无二气,尤其是印堂上,一团凝重的黑气,死死地盘踞在那里,旁边一旦有清阳的白色气息靠近,便会被那团黑气瞬间击溃,我暗自心惊,这个张小鹤,中邪竟然如此之深了啊!
    “不准碰它!”
    张小鹤没有理会父亲张铭旌的责怪,大步走到我跟前,愤怒之极地向我吼了一声,继而双手抱着元青花大罐,一脸警惕地盯着我们。
    “你……”
    张铭旌老先生还想继续责怪张小鹤,但话未说出口,已经被我伸手阻止,我转身走到两个老头儿面前,低声道:“他,中邪了!”
    “啊?难道真的有……”
    张铭旌老先生震惊地说道,被旁边的李老先生及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李老先生低声说:“我们先出去,再细说!”
    待我们走出古玩室,张铭旌老先生一时间老泪纵横,声称都是自己害了儿子张小鹤,要不是这件东西作祟,儿子张小鹤也不会变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倒不是元青花大罐作祟,而是大罐之中藏的古怪在作祟,张老先生,眼下还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一定得弄清楚那大罐之中到底是什么古怪,可就是古玩室我们现在进不去了,唉!”
    我说到最后,无奈地摊了摊手。
    纵然我愿意冒这个险,也得有险可冒才行啊……
    “这个容易。”
    李老先生神秘地笑了笑,转而在张铭旌老先生的耳边嘀咕了两句什么,张铭旌老先生眼睛一亮,顿时点头,道:“就这么办!”
    “华姨?你来一下!”
    张铭旌老先生连忙招呼华姨进来。
    “张老,有什么事要让我做的么?”
    华姨恭敬地问道。
    “小鹤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身体消瘦的不得了,你现在去熬一碗燕窝粥,待会儿让小鹤喝。”
    张铭旌老先生温和地说道。
    “是。”
    华姨欣喜地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我听到“燕窝粥”这三个字,莫名地想到了什么,或许张小鹤喝了这碗燕窝粥,就老实了。
    不一会儿,华姨端着一碗燕窝粥走了进来,张铭旌老先生当即叫住她,并起身说道:“我拿进去给他就行了,你早点休息吧,今晚不用再做其他的家务了。”
    “是。”
    待华姨恭敬地应承一声,转身走开,张铭旌老先生当即把燕窝粥放在茶几上,并起身走开了,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小盒子,打开,取出一个小瓶子,拧开小瓶子,在我和李老先生的注视下,倒了一小点粉末进了燕窝粥内。
    并用勺子搅拌了一下。
    如此,我们随着张铭旌老先生再次来到古玩室门前,而张铭旌老先生独自一人走了进去,我急忙跑到李老先生身边,低声问道:“燕窝粥里面放了什么?”
    李老先生扭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道:“自己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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