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儿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给老子忍着点儿!”
    万通带头走在前往东厂的路上,自顾自说得话却是让薛易等人皆是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都忍着点儿,可千万别在灵堂前笑出声来!那不合适,多少也得装装样子不是?哈哈哈……”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先哈哈大笑起来。
    薛易等人闻听此言,皆是忍不住莞尔——这个指挥使还真是个直肠子,这种性子在官场上着实罕见。
    不一会儿,到地方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车水马龙,甚至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真是人走茶凉,这茶凉得还不是一般得快!”
    一名三十来岁的千户见此情形,颇有些感慨地摇头念叨。
    薛易闻言微微一笑,随意接道:“东厂这些年权势滔天,行事肆无忌惮,在朝野上下树敌不知几何。现在万喻楼一死,就算是那些本来与东厂亲近的家伙,现在怕也是不敢上门了!”
    另一千户这时也接话道:“薛千户所言极是,那些人生怕被东厂这些年所行之事牵连,忙着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又怎还会来吊唁?”
    “没错,就是人走茶凉啊!”
    众人纷纷低声感慨。
    “好了,到地方了,都噤声!”
    万通一摆手,众人都安静下来,埋头踏入大门。
    而正在此时,灵堂里忽然传出一个清冷霸道的声音——
    “你问我西厂算什么东西?现在我就来告诉你,东厂破不了的案,由我西厂来破!还有,你听好……东厂不敢杀的人我杀,东厂不敢管的事我管!一句话,东厂管得了的我要管,东厂管不了得我更要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西厂!够不够清楚?”
    这声音之中隐隐间还包裹上了一层内力,锦衣卫众人凡是武功稍弱者,在听到这声音时,身上皆是不由生出一股如堕冰窖的寒意。
    薛易现在身怀二流后期修为,却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那声音的主人在最后一句话说出时,却已经行到了院中,现出了身形。
    薛易一见此人,便是忍不住眉毛一挑,暗道:“雨化田!二流巅峰!”
    系统侦测到的结果显示,眼前这位白衣飘飘,面若冠玉,肌肤洁白无瑕的西厂掌印督主,赫然是位二流巅峰的武林高手!
    虽然没有像薛易先前猜测得那般恐怖,尚未达到一流之境,但相距两阶的修为差距,还是让薛易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迫力。
    “若以我一人之力,绝不是此人对手!”
    薛易对自己的实力认知很清楚,他毕竟是仓促之间提升的实力,没有多少实战磨炼,虽然在系统加持之下不存在隐患问题,但战斗经验却是不能与那些一步步拼杀,慢慢积累到二流层次的高手相比。
    这雨化田一身气势杀伐无双,显然久经战阵,薛易身上那点煞气与之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难以相提并论。
    更何况,薛易的修为还比眼前此人低了两阶!
    高手过招,功力只差半筹都能决定胜负,更何况是整整两阶?
    而且薛易有一种感应,这雨化田现在的气势如此外泄,只怕是因为已经到了二流巅峰的极境,距离一流境界也不过半步之遥,所以才压制不住气息的缘故。
    如此人物,着实是个劲敌!
    雨化田脚步已经出了灵堂,但上半身却仍是扭了回去,冷冷地扫了里面那位东厂大档头一眼,随即才回过身来,瞧见了门外的万通。
    “怎么,万大人也来凑热闹?”雨化田语气阴冷,望着万通的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轻蔑。
    万通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对方的轻蔑之意,露出一抹憨笑道:“雨督主公事那般繁忙,都能抽身来送万督主最后一程,我老万岂能不到?但见雨督主方才那般威势,真是叫人好生敬畏啊!”
    这话说得不咸不淡、绵里藏针,薛易听得倒是眼神一凝,看来这个一向表现得有勇无谋的万指挥使,也不全然像外表呈现出来得那般粗豪。
    说来也是,能坐到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即便原先是个莽夫,但多年宦海沉浮,耳濡目染之下,也不可能还如最初般幼稚。
    “哼!”
    雨化田闻言冷哼一声,竟是猛然一跺脚,本就强大的气势顿时更强了几分。
    一股劲气扑面而来,猝不及防之下,万通都被压得身形不稳,忍不住脚步微颤。
    至于锦衣卫其余人,表现得更是不堪,许多都已经站立不住,连退数步几乎栽倒。
    如此一看,倒像是锦衣卫众人一见到雨化田,就吓得纷纷特地给他让开了道路。
    全场之中,唯有薛易内力还算深厚,故而仍旧纹丝未动,他见机得快,在万通第一只脚被震得不稳的瞬间,便是上前半步,不声不响地拍出一掌,轻轻地贴在万通后背。
    万通一个不慎几乎就要当中出丑,心里正在暗叫不好,却忽然感到背后传来一股醇厚的内力,顿时人就借力稳住了。
    他心中一惊,随即又是一喜,回头瞥了一眼,薛易那年轻的两旁让他惊讶了一瞬,然后迅速恢复如常,只是眸光中透出了一道欣赏的意味。
    但看到周围四仰八叉的锦衣卫众人,顿时又怒气上涌,斥道:“全是废物!一声犬吠而已,就将你们吓成这样!”
    这句话明着是在骂锦衣卫众人,但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出来其实是在骂雨化田。
    “万通!你别以为此番入了陛下法眼,就能咸鱼翻身了!要知道咸鱼再怎么翻身,也只是咸鱼而已!”
    听得万通居然骂他在犬吠,雨化田气得脸色骤变,但不知为何又迅速压了下去。
    “看在万贵妃的份儿上,此番我便不与你计较。你要好自为之!”
    言罢,他便一甩袍袖,向门外走去。
    只是在路过薛易身边时,那双眼睛如鹰隼般犀利地盯了前者一瞬。
    虽只是一瞬,却令得薛易如临大敌,只觉得整个人被一头凶兽给锁定了。
    直到雨化田走出了东厂大门,薛易才完全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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