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我们去玩!”徒明轩扯着皇帝的龙袍道。
    皇帝到底力气不够,抱了一会儿就累了把人放下,揉着他的头道“轩儿自己去玩,皇兄还有事。”目光却是转向承乾宫的正门。
    可惜没走两步,就被人扯住了。皇帝转头看向扯着衣服的小手皱眉“轩儿,放手!”
    徒明轩抿着嘴看着皇帝“皇兄坏,不听父皇的话,要父皇!”却是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皇帝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徒明轩“朕怎么没听父皇的话。”
    “父皇说有事找皇兄,皇兄不理,不听话,要父皇。”徒明轩一边哭,一边道,一双明亮的眼中带着泪意,谴责的看着皇帝。
    皇帝语塞,才想安慰徒明轩,他不是这个意思,而是,但是手中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良久低下头看着小团子轻声道:“轩儿,父皇还说什么?”
    小团子止住了哭声疑惑的看着皇兄,一副皇兄怎么忘了的样子“听皇兄的话,听王叔的话。”
    皇帝怔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道“听王叔的话吗?”随即却是露出了笑脸,抱起徒明轩“轩儿乖,皇兄陪你玩好吗?”
    “好!”兄弟两个手拉着手就准备离开,芳华和之前的内侍一惊忙要阻拦,但是皇帝一个眼色,其余宫人立刻将两人隔开。
    不远处,刚刚到达的徒元睿看着皇家兄弟离去的背影,双目微眯,露出思索之意。不过随即又收敛了情绪,走到承乾宫前,对着不安的芳华等人淡淡的道“本王求见太后娘娘!”
    芳华脸色越发难看,不敢违逆,只能脚步匆匆的进了正殿禀报。
    正殿之内黛玉仍是在和柳太后对持当中,不过她已然觉出太后只怕另有打算,心中有些着急。恰在此时,芳华匆忙进来。不独黛玉就是柳太后也是露出惊讶的表情。
    待到芳华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柳太后脸色大变,随即又收敛。黛玉却注意到柳太后的指甲在手中掐出了红痕。
    芳华说完,柳太后再看向黛玉的神色就变了。她轻扯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亲自上前搀扶起黛玉柔声道:“是哀家太着急了,哀家此举也是担心明王所为会引起小人暗算。若是早知道那张绫竟敢与外族勾结,哀家怎么会受她欺骗。委屈玉儿了!”
    黛玉美目轻眨,这就完了。显然应该外头生了变故,柳太后后面的谋划不成。“太后心慈才会叫小人哄骗,玉儿自然不怪。”纵然不满,但黛玉也知道没有必要同柳太后当面翻脸,既然太后这么说,黛玉也就顺势而下。
    柳太后的脸色并不算好看,又被黛玉借着话讽刺,更是心塞,强撑着又说了几句话,才芳华送了人出去。
    第七十三章
    徒元睿背着手在宫门外等候,黛玉出来只见肃然而立的人淡淡一笑对着自己伸出了手,黛玉顺势握住伸过来的手,相携离开了承乾宫。
    紫娟和雪雁没有随同进殿,此刻忽然见王爷来也是纳闷,不过只当是王爷关心王妃,素来如此倒是不为意,因而紧随其后,随着两人离去,至于承乾宫如何反应却是不重要。
    次日,徒元睿重提皇帝的学业问题,力排众议从新点了皇帝的师傅,文有六部天官,武有告老回京的定国公陈将军这样德高望重之辈,也有忠勇伯这样的正当壮年之辈。虽然课业繁重,但仍要皇帝每日临朝听政,甚至是内阁议事都不能缺少。
    这样的大动作自然引得朝野侧目,但是不管是忠心之臣还是心怀叵测者都没有出言,盖因徒元睿此举得利者乃是幼帝,与此相比,承恩公府长子,太后的兄长被贬黜京城,也就算不得多大的事情。毕竟名义上乃是升迁,但是但凡懂点的人都明白不过是明升暗降。显然太后一族惹到了这位摄政王殿下。
    皇帝知道徒元睿的安排时沉默了许久,没有见柳太后派来的人,更没有前往承乾宫,而是静下心来完成太傅布置的作业。直到柳太后的兄长柳铭离开京城,皇帝才重新前往承乾宫请安。
    深宫之内从来不缺少偏僻荒凉的宫殿,但张绫从来没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落入这般境地,她自幼出入宫廷,但从未想过留在这坐富贵之所,她想要的不过是成为那个人的世子妃,以后的王妃。
    可是她做错了什么,要落得这般下场。
    捧着托盘的内侍低下头“公主该上路了!”托盘内有匕首,白绫和鸠酒三样赐死之物。
    她被困数月,但从未有消息传来,原因不外乎她的家人终于放弃了自己,冷冷一笑,依着睿哥哥的手段,自家如此不奇怪,放弃一个女儿保全全家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她不甘心,狠狠的攥紧了手“睿哥哥呢?我要见睿哥哥。”
    伸手将面前的托盘掀翻,张绫怒道。
    突然的举动惊住了捧着托盘的内侍,朗跄一下稳住了身子满目的惊慌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门再一次被打开,张绫满怀希冀的看去,却见另一个内侍捧来了一模一样的托盘,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一次身后跟了两个侍卫。
    脸上的笑意凝结,张绫不知何时泪水留下,放声大笑,似是癫狂了一般。但是屋内之内都是冷漠以对,好似没看到一般。
    所以的力气宣泄之后,内侍再一次道:“请公主上路!”话落,身后的两个内侍就往前一步,手执白绫就要上前。
    “滚!”张绫颓然的坐在地上忽然厉声道“本公主自己来。”
    斥退了侍卫,张绫起身整理衣着,待到收拾完仪容这才从盘子中捧起鸠酒一饮而尽,将酒盏丢开“告诉徒元睿,若有来生,我愿从未遇到他!”
    内侍和侍卫退下,殿门关上,青史之上谁又会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个差点和亲的公主,皇室正经的公主都无人记得,何况是一个臣女。
    徒元睿站在院子里看到前来复命的内侍捧上的托盘,“涪陵公主重病而亡,佳其自愿和亲北蛮之心,特许以公主身份下葬。”
    丢下这句话,徒元睿就离开了,下剩的自然有人处理。
    又是年关,虽然尚在国孝,但年还是要过的。黛玉被陈王妃派了重任,只道是这府中早晚要交给你们,如今也差不离了。往年黛玉也是跟着忙碌,但是多是帮忙,万事自有母妃在,但今年母妃发话,少不得接过这个担子多费了心思。这一年来先后驾崩了两位皇帝,就是永安王府也没得消停,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年节下的,都巴望着过个平安的年。
    其他的不过是依照往年的例子,只往定国公府的礼加厚了许多,另外多了送往东安王府的礼,不能漏了。
    黛玉正在屋里听着紫娟念年礼的单子,边听边斟酌着添些什么。忽然见徒元睿从外头进来,紫娟忙听下了话,黛玉起身相迎,正要问他今日如何回来的这么早,却不想尚未开口就被紧紧抱住。
    “睿哥哥!”黛玉惊讶。
    “玉儿乖,让睿哥哥抱会!”徒元睿没有松手,只是道。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黛玉微蹙眉,却没有问,而是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待屋内没有其他人这才抬起双臂回抱住。
    静谧了许久,徒元睿才松开了黛玉,抬手为她拢了拢鬓角的发“玉儿受惊了!”
    “那倒是没有,只是少见睿哥哥这般!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黛玉问道。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玉儿刚才在做什么?”
    黛玉见他没有说的意思也没追问,只说才在做的事情,顺道问了徒元睿的意见。
    “外祖父那里,我那有几样东西正好可以放进去,东安王府的话比着外祖父那里少些就是。”徒元睿想了想道,黛玉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两人复又说了会府中得安排,临了,徒元睿才道“涪陵公主去了,宫中会发丧,但是年节下的未免晦气,只怕不会大办,往张家送份礼吧!”
    黛玉猛地抬头看向徒元睿,见他神色不变,知道这事必然做不得假,叹了口气,柔嫩的小手握住了徒元睿的手轻轻道“好!”
    “玉儿!”徒元睿蹙眉开口,却被小手捂住了嘴“睿哥哥既然觉得无错,那就不需要向玉儿解释什么。”
    四目相对,徒元睿眼中闪过笑意,微微点头。黛玉这才松了手。自幼相识,岂会一点情分都无,只是张绫做得越界了,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不能。但是她步步走到今日的地步未尝没有众人的推波助澜,就是徒元睿自己也当不得问心无愧,倘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张绫也许不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场。
    只是人生没有重来之言,张绫生死已然注定,他的目光落在黛玉的身上,眼中透着柔意,惟愿此生护其一生。
    黛玉不知往张家送了礼,还亲往祭了一回张绫,人既死,前尘尽散,恩怨皆消。
    “她活着的时候巴不得你死,你倒好反倒是来祭她。”长泰走到她身边,顺势也往里头丢了几张纸钱轻嘲道。
    虽然是公主发葬,但是这会儿正是年关前,宫中谁愿意理会这样的事情,如今也不过是一些低微的内侍宫人在这里守着,只等过了七七再出殡,葬入皇陵。
    黛玉这回来是瞒着徒元睿,找了长泰疏通这才不叫众人知道。长泰对此很是不解。
    “她活着,我也希望她死,可见都是一样的。我们当时扯平了,她既然死了,那恩怨也就消了,没人来送她一程,我好歹是她惦念着的,自然也就来送一送。”黛玉轻轻道。
    长泰闻言笑了“若是她真的还在,只怕怄得慌。”
    这话说得黛玉也是淡笑,可不是。只怕该气得跳脚,可谁让她死了呢。
    “只希望她下一世能过得快活些吧!”黛玉心中祈望道。
    祭了一回,两人也就没久留,如今宫中还记得张绫的,除了她们也只有太皇太后了,可惜她老人家身子不好,谁敢让她过来。因而这亲身祭拜的除了宫人内侍,竟然也只她二人,也不知该可悲还是可叹。
    黛玉借着入宫请安的机会,偷梁换柱和长泰抛去祭拜了一回张绫,原以为瞒住了徒元睿,谁曾想当日回了王府就被问罪了。
    黛玉瞠目结舌,曦儿不是说不会叫人知道的吗?如何睿哥哥就知道了?
    徒元睿好气好笑的轻捏黛玉的鼻子“就你们两个还想着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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